第141章 突如其来,分身乏术

在青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杨骎隔着衣袖牢牢握住小臂一把给拎了起来。杨骎左手攥着青杳的手腕把她揽在自己的左侧,压低声音问了句:“能走吗?”

虽然小腿肚子是有点发软,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但是青杳扶着杨骎站定后觉得自己走两步还是没问题,于是看着他点了点头。

杨骎看青杳虽然受到了一点惊吓,但还不至于失魂,手指捏了捏她的手臂,温声道:“跟紧我,寸步不离!”

青杳还来不及答应或者拒绝,已经毫无选择地被杨骎拉着跟他一起走了。

徐相倒在地上,似是腹部受了伤,他一只手捂着伤口,鲜血却汩汩不断地从指尖流出,染红了他整只手掌,好在意识还算清醒,但是一时也无法脱困,身前的血已经积了小小一摊,看得青杳心惊肉跳。一直跟着他那个沉默的随侍手臂也挂了彩,正在勉力支撑四个刺客的合力攻击。

杨骎左手拖着青杳几步冲上去,右手挥剑和那随侍一前一后配合,将那四个围攻徐相的刺客或刺心口或抹脖子俱斩杀于剑下,过程太快也太突然,青杳唯一能做的就是举起袖子挡着自己的脸,待周遭平静下来,一低头,脚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刺客的尸体。

青杳今天身穿的是一领月白色的长袍,此刻被喷溅的鲜血染得触目惊心,但是也顾不得怕了,只能看到也装作看不到。

杨骎把血剑扔到一边,蹲下身子去检查徐相的伤口,他拨开衣料伸指探了探,然后捻了捻指尖的血迹,看完后随手在袍角上抹了一把,说道:“徐相不必担忧,伤口不深,只破了皮肉,没有伤及脏腑。我即刻送您离开这儿。”

杨骎伸右手去扶徐相,但是徐相毕竟是个老人,受此惊吓又有些虚弱,竟是话都说不出完整一句,那沉默的随侍立刻蹲在徐相身前,让徐相趴到他的背上。

摘星阁此刻一片漆黑,杨骎解释说是为了让刺客失去方向。

就这么着,杨骎一手拽着青杳,一手握着剑,引着背着徐相的随侍,在这个跟迷宫似的摘星阁里左转右绕的,青杳看着左手右手这一排排的雕花门窗,总觉得刚才就路过过这里,跟鬼打墙似的,但心中却因此而略略安定,尽管心跳仍然如擂鼓,让她担心随时都会破腔而出炸开。走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在一道雕花小门的门口,杨骎抬手用两短-三长-两短的声音敲了敲房门。

房门立刻打开了,里面仍是一片漆黑,但是有草药的气味,看不清面孔的人在和杨骎低声说着什么,青杳待在杨骎的身侧瞄见他在黑暗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位客人腹部受了轻伤,立刻给他用上止血的药,然后从子时道送客人离开这儿。”

看不清面孔的人简洁地应是。

杨骎没有逗留,而是拉着青杳立刻离开那间有草药气味的雅室。

他在前面沉默地走,隔着衣袖握着青杳的小臂,力度有点紧,照平常青杳肯定是要毫不犹豫地把他的手甩掉,但此刻却不由得觉得这股力道、包括他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令人心安。

青杳一头雾水,整个人经历了一番大惊吓,现在依然是懵的,她的问题已经在脑袋里挤挤挨挨,像烧开的水一样不断在脑海里涌动翻滚,可饶是如此她也知此刻不是张口问的好时候。

也许永远都不存在问他的好时候了。

青杳虽然平时总嫌弃杨骎话又多又密,嘴上不饶人,显得很不老成不说,有时还很轻浮。可是和此刻沉默着往前迈大步的杨骎比起来,青杳很怀念那个有话没话都得拉着你唠两句的杨骎。

悠远地传来一声:“子时太平——”

听到这一声,杨骎顿住了脚步,青杳也停在了他的身侧,喃喃道:“已经是子时了啊。”

“不,应该还不到子时,”杨骎用只有他和青杳的声音说,“这是暗号,说明徐相已经被安全送出去了。”

虽说跟青杳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徐相流了那么多血,不要紧吧?毕竟那么大岁数的老人家了……”青杳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拉着杨骎没话找话。

杨骎嗤笑了一声:“他能有什么要紧,伤口浅的跟什么似的,你每个月流的血都比他身前那一滩多。”

青杳熟悉的那个杨骎又回来了,一开口就说混账话,青杳真恨不得和他割席,可是现下又没有席可割,能割的只有衣袖,可袖子一断那可不更糟糕了么!

“先生!你积点口德吧!”青杳忍不住斥责了杨骎一句。

杨骎的手抬起来,捂住青杳的嘴连带半张脸,凑到她的耳边说:“嘘,小点声,刺客还没有杀完,咱们还危险着呢。”

青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骎把手收回去。

“别生我的气了,刚才多凶险啊,我这人就这毛病,死里逃生以后喜欢胡说八道,你以后监督我、管着我,我保证就不胡说了。”

青杳没吭声,心想我又不是你妈我干嘛要管着你。

两人继续在乌漆嘛黑的摘星阁一前一后地走,此间安静得竟能听到南边揽月阁传来的阵阵丝竹之声,而一道道暗语也悠然飘来。

“未时太平——”

“卯时太平——”

“戌时太平——”

杨骎把青杳拉到身侧,告诉她这些暗语代表着客人已经安全送走和刺客已被控制。

最后,杨骎带着青杳停在另一扇门前,抬手敲门,是三短-两长-四短的节奏。

青杳觉得杨骎的脑子和身体里还有一大块是她一无所知的,每当青杳觉得自己了解他已经足够多的时候,他就会突然暴露出一个完全未知的部分,让青杳哪怕和他挨得如此之近,也依然感觉陌生。

由陌生和未知,就生增出敬畏,畏得多了就化成了恐惧。

开门的是碧秋云,她身子一侧,杨骎就拉着青杳进了门。

这里也是漆黑一片,借由窗缝透进来的月光,青杳看到墙上挂着一把琵琶,紫檀木制成,正面嵌着的是枫苏芳染螺钿的纹样,十分华美精致。

进了屋,杨骎才松开青杳,碧秋云给二人各倒了一杯温热的清茶,杨骎抬头一饮而尽。

“烛火我刚才已经全部安排熄了,”碧秋云又给杨骎把茶续上,“把摘星阁和揽月阁、逐日阁之间的其他通道也都切断,眼下若想在三者中穿行,或者要离开,必须有大人的口令。”

杨骎放下茶杯,简短地回了个好。

青杳想起刚才在露台和碧秋云聊天,碧秋云说她也是替杨骎做事的,只是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事,今夜的刀光剑影是在他们预料之内的吗?

神经一松懈下来,青杳忽然觉得很疲累了。

杨骎站起身子,碧秋云问:“大人要走?”

“碧秋云这里是安全的,”杨骎垂下手摸了摸青杳的头顶,让昏昏欲睡而又不敢睡的青杳一激灵,“你们俩在这里做个伴儿,等我把外面的事处理完以后回来找你。”

青杳甚至没听出来杨骎这句话是跟碧秋云说的还是跟自己说的,因此她沉默以对。

杨骎转身欲出门,碧秋云急问:“大人身上沾了血污,用不用换件衣裳?”

“没必要,我穿的是黑色。”

语毕,木门合上,只留铜锁相撞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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