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正带事件

黄衣男孩真姓黄,叫黄鹤。

语文天赋极高的我立马想起一句诗——两个黄鹤鸣翠柳。

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一听黄鹤的名字就觉得他是个书香门第人,但班上同学给他取的外号是黄鸟,后面演化成了小鸟,好巧不巧,去年Kpop发行了一首《江南style》,火遍大街小巷,黄鹤的外号终于被定下,就叫“鸟叔”。

第一次见面就和黄鹤,呸,和鸟叔犯冲的隋风给自己取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外号——昔人。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班上同学可不认可,毕竟他们谁都想当昔人。

后来我听比较熟络的同学说,女生们私下管他叫“6哥”,我眦着大牙追问为什么,她们说因为隋风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得“子宫肌瘤”,我依然在笑。

苦笑。

有时我不得不怀疑有人就是命里犯冲,比如隋风和黄鹤,呸,6哥和鸟叔,他俩水火不容,谁也看不惯谁,自此班上男生分成了两个阵营,鸟叔党和6哥党,不过我们6哥党就比较凄惨了,这个政党只有6哥一个人。

今天,6哥和鸟叔打算来一次哥叔大战,他们可是一中的学生,可是理科班的学生,于是决定了最公平的、最符合班级性质的、最具有代表性的比赛。

修修正带大赛。

比赛只有一个环节,两个参与人。

鸟叔党去整个年级搜寻了各种废弃的修正带,大大小小共三十个,将它们平均分给鸟叔和6哥,两人需要修完十五个修正带,用时少的获胜。

地点:B教学楼二楼203教室,时间:2013年3月17日上午8:25。

时间挑的好,班上同学几乎没人去吃早点,有的两分钟奔去食堂买了几个包子,都等着观看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比较痛苦的是我,因为教室里飘着一股小葱牛肉味儿。

比赛开始!

隋风同学拿起最小那个修正带,打算先修难修的。那个修正带带子跑出去半截,隋风同学用灵巧的手指将拉长的修正带慢慢拨回去,小心翼翼地卸开盖子,将两个齿轮一点点弄紧。

黄鹤同学就比较残暴了,他先修最大的修正带,用尽蛮力把盖子盖上,结果不小心夹到手,食指上刻了一道红血丝。几个男同学连声安慰没事,黄鹤瞥了一眼隋风的进度,来不及疼痛,立马拿起下一个多啦A梦修正带。

我妈说得对,越是花里胡哨的东西越难用,这堆坏的修正带三分之二都是卡通人物的设计。

一个个子高挑,额前修饰着许多碎发的女生小声跟我说:“你小伙伴要输了诶。”

我看得正入迷,点了几下头,后面回过神来:“我小伙伴?”

“6哥啊。你跟他不是很熟吗?”

“我什么时候跟他熟了?”我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女孩露出一个邪魅的笑,表示“我都懂”,“别装了,那天自我介绍,有眼睛的都知道你俩是一起的。”

我正准备解释,谁知6哥发出一阵非人的返祖声,像是K市动物园山顶上那几只不知好歹的猴子。

他八分钟就修完了十五个修正带,旁边的鸟叔还差两个。

隋风站在凳子上模仿鸟叔(真的鸟叔)来了一段骑马舞,嘴上还唱着《江南style》。

假鸟叔恨的咬牙切齿。

唱完歌,他比了个超人起飞的姿势,说:“请叫我‘修修正带大王’,The king of correct bring。”

这英语水平也敢明目张胆转学来一中?

他看了下表,跳下凳子,拍了拍怨气冲天的假鸟叔,“说好的,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他走路的时候摆手幅度极大,像游乐园的大摆锤,我可真期待他哪天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把自己甩折了。

我观察了这货一周,发现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困。

几乎所有课都在第一排打瞌睡,有次放月假我值日到下午七点,他还真在座位上爬着睡到七点。

我本来想锁门直接离开,但转念一想,没他爸我就没在这打扫卫生的机会,还是回去喊醒他。

他抬起头时,抬头纹上夹着一个桃心形印记,白衬衫上还有口水印,眼珠子浑浊,眼神却是清澈且愚蠢。

我不耐烦地说:“我要锁门了。”

这货居然让我把钥匙拿给他,他再睡一会儿。

说完倒头就睡,我非常气愤地……把钥匙放在他那全是红叉的英语卷子上,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分数栏。

76分???

考了满分的一半?

隋家父子果然是人如其姓,胆大妄为起来简直是不尊重客观实际。

英语课,他打瞌睡太严重了,头上下晃动,幅度大得差点在课桌上给英语老师磕头。

英语老师的杏仁脸变成了果核脸,一怒之下让他站起来,让他念一下上周随堂检测的英语作文。我那天看了一眼他那作文,满分二十五分,他得了九分。

字迹潦草不说,我他妈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importantion”这个词。

文章主题是”奋斗的意义”。

结果这厮开口题目就是“Nothing is important(没什么是重要的)”。

真是证明了“Nothing is impossible ”。

以鸟叔为首的男生笑得人仰马翻。

英语老师用书敲了几下讲桌,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又问:“还好意思念出来!你自己好好看一下,这么低级的错误也能犯。”

“没什么是重要的,对啊,这就是我想写的。”他语气认真严肃,看来是知道自己写了个什么玩意。

英语老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不知悔改。”

与此同时,班上还有一个人有着同样愤怒的眼神,那就是我。

我和他都不上学校晚自习,于是我在放学的时候递给他一张纸条,再三修改,语气恳切,谁知道我为这张纸条在脑子里打了一个星期的草稿。

我说:同学你好,我们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进入学校的,学校对转学生的态度你也知道。所以我真切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就算不好好学习,也别那么明目张胆,万一别人起了疑心,不仅会影响我们俩,连隋伯伯也会牵扯进去。谢谢。

语气真诚,直击要害,简单明了,有时我觉得我不读文科真是浪费。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斜挎着背包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穿着一件无帽黑色卫衣,衬悳身形饱满,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他的座位,而是我的。

他“啪”地把纸条按在桌上,惊动了周围几个背书的同学。

我连忙收起纸条,拽着他衣服,把他拉到阳台上细说。

天亮的越来越早了,这几天晴空万里,几朵云像棉花糖般在蓝天里慢慢融化。

他高我半个头,俯视着我,眼神里表示“我真的不懂你”,我知道他肯定觉得我是如此顾大局,如此明事理,像在看一个德高望重的道德标兵。

好吧,见证全程的同学说他像在看智障。

他缓缓开口,言简意赅:“你有病吧。”

我觉得“你有病吧”四个字含义极其深刻,包含了说这句话的人所有情绪转变,比如愤怒、无奈、不解以及震撼。

他又叹了口气:“谁告诉你我是找关系转学进来的?”

我刚想反驳,后发现语塞。

还真他妈没人告诉我他是转学进来的。

“怎么,就你们区七中能来一中读书,我们小城市的就不能来?”他又问。

我找不着话说,随便搪塞一句:“那你怎么上学期怎么没来?”

他皱起眉头,额头上的抬头纹渐渐加深,语重心长:“我那是真生病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装病啊……”

他声音越来越大,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尴尬地笑笑:“好好好,没事没事,我的错我的错。”

旁边黄鹤背着书包走来,步履匆匆,手里还拿着一本小甘笔记,见到隋风后故意把书往背后藏了藏,看清我和他的姿势后眉头微皱,眼珠子忍不住往这边斜瞟。

当然不止他一个人斜瞟。

我能想象这个奇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在一个学风严谨的校园,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踮起脚尖用左手捂住一个锅盖头男孩的嘴,右手因为重心不稳扶在他的肩膀上。微风徐徐,我的脸凉凉的,眼前的男孩眼睛像两颗紫葡萄,又亮又大,清澈明净,飘起的刘海如雨刮器在他额头上有节奏地摇摆着。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叫隋风了。

看到刀疤刘叔叔从办公室走出来,端着一杯艳丽无比的茶,正往我们这儿瞧,我连忙松手,拿起我刚才收起的那张纸条装模作样地朗读起来,惊魂未定的隋风找遍全身也没纸张,半低着头和我一起读起来。

我俩竟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去了。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我俩就这样把这首诗背了三遍,终于挨到刀疤刘走上三楼。

隋风忍俊不禁,低头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头发微微翘起,像壮壮哥哥,两颗小虎牙隐隐若现。

还挺可爱。

好想捏他的脸。

作为新时代女性,我连忙把自己从这个邪恶的思想中挣脱出来,小跑进教室。

刚进去,班上同学的头齐刷刷地抬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偷笑,除了三组第二排脸色铁青的鸟叔。

我忽然反应过来刚才读书声音是不是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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