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徐知节觉得他有病。
之前非得让自己喊哥的是他，现在又不肯让自己喊哥的也是他。
她没搭理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徐知节是第二次来，里面的陈设布置都跟之前一样，虽简陋陈旧但也干净整洁。
谢重拐着拐杖坐在了沙发上，打上石膏的腿直接横在桌面上，悠闲自在。
徐知节把钥匙放桌上要走，谢重不让。
“我自己一个人腿脚不便不能行走，你是要把我饿死。”
她觉得饿死他正好，没管他继续往前走。
“我饿了，家里还有一点食材，帮我煮点饭。”
徐知节不理。
“有报酬，给你算钱。”
“……”
都已经走到门口的徐知节还是折返了回来。
她走到谢重身侧，他脸上笑意徜徉，勾起的眼尾带着一丝嘲弄。
“钻钱眼了，这么喜欢钱。”
徐知节没理他的调侃，直接开门见山：“钱怎么算？”
“好办，来一天算一天，一天五十，直到我腿好全。”
徐知节觉得为了赚钱暂时低头，不算亏。
她答应了，走去厨房看，橱窗上只有整箱的泡面跟鸡蛋。
光吃这些有什么营养。
她走到客厅，谢重正捏着手机发信息，见她过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要是想买什么，桌子旁边抽屉里有钱，去买。”
他除了头脑简单点，人还是挺爽快的。
徐知节拿了钱出门去菜市场。
谢重接到了沈冲的电话。
沈冲笑着说：“这几天你怎么销声匿迹了，是不是又被缠上了。”
谢重双肩撑在沙发上：“前几天出门时腿伤到了，现在正蔫在家里无处去。”
“还受伤了，不严重吧。”
“就一点小伤，耽误不了你的大事。”
“嗐，你这话说的，一切还是以你身体为重，前段时间你给我们提供的东西帮了我们大忙，师傅说让我好好谢谢你。”
“谢谢就不用了，多给我带点好酒好烟就行。”
“……”
两人又聊了一会，谢重挂断电话后，徐知节已经买完菜回来了。
手里满满当当的一大袋，有鸡有鱼有排骨……各种蔬菜水果，像过年才有的阵仗。
谢重眯起眼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看了几眼。
徐知节把东西放在厨房开口：“怎么？你心疼了？”
“我心疼什么，”谢重轻笑，“就买这一点东西还花不了我多少钱。”
她走去厨房，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开口：“这么多生禽，你能处理吗？”
徐知节从他嘴里听出了嘲笑。
她扬扬眉，熟练地处理食材：“也就会一点点。”
她面不改色地刮下鱼鳞，又拔毛剁鸡，放汤炖排骨，一切都得心应手。
谢重闻着厨房外渗出的丝丝香味，愣了一会儿又笑了笑。
她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
徐知节做了三菜一汤，玉米排骨汤、红烧鱼头、清炒芍菜、酱炒鸡肉。
端上桌，谢重坐在对面品尝。
他尝了一口排骨汤。
徐知节问：“怎么样？”
谢重淡淡回：“味道一般。”
说完又舀了一碗汤。
哼，这人还真是。
徐知节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也算完成了任务，准备回家。
她拿着包告别，谢重嗯了一声后，低头吃着东西，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她走到门口，即将要带上门时，里面传来一声闷沉的声音。
“饿了的话，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徐知节脚步顿了片刻。
“我的意思是陪我…”
他顿了顿，抬起眼，嗓音依旧低闷：“饭倒掉了喂狗还不如你吃了。”
啧，这人的嘴还是。
-
吃完饭，谢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刚收拾完碗筷的徐知节收到了真海中学老师的电话。
她之前给中学的老师打电话咨询过上学的事，现在那边打来电话，要跟徐知节约个时间聊聊。
上学的事情不能拖太久，徐知节跟她约在了明天下午。
刷完碗，她从厨房走出来，谢重拿着遥控器换着台，漫不经心开口：“给你打电话的是之前你们拉着手……”
“在小区里你们嬉笑欢闹，之后跟你恋恋不舍告别的……”
“那个男的？”
徐知节知道他说的是顾言，但他这加得头衔怎么莫名其妙的。
她重述：“他叫顾言，是我家教学生的哥哥，送我只是因为我给他讲了几道题，我们没有拉手。”
谢重掠了她一眼，觉得她像是在给自己解释。
他简单哦了一句。
“刚才跟我打电话的是真海中学的老师，她跟我商量去上学的事。”
徐知节走到他面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重撇开眼，语气淡淡的：“我只是随便问一下……”
她快他一步回答：“我没有多想。”
“哦，那就好，明天记得过来做饭。”
“我会准时过来的。”
-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徐知节跟鸽子请了半天的假。
她做了公交车去了真海中学，在门口找到了正等待她的宋老师。
两人进到学校的教师办公室。
宋祯简单询问了她的家庭情况，徐知节没有隐瞒，告诉了她最近发生的全部事情，只是略过了谢重，一个在她现处生活中几乎掀不起什么波澜的——男的。
宋祯听完拿着笔的手顿了顿，之后给她拿给了一套高三的卷子。
徐知节开始做卷子。
宋祯拿着茶壶去外面接水，正好碰到了来拿东西的校委书记——陈岳。
陈岳看到了坐在办公室里的徐知节，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小宋，是不是又有人给你往班里塞人了。”
真海中学是永成最好的高中，每次高考状元几乎一半都出现在这个学校，陈岳在学校里执教那么些年，自然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有些老师为了人情世故，帮一帮忙，捞一捞人。
宋祯是今年第一次在高三当班主任，陈岳还以为她也是如此，对她的态度难免有些不悦。
宋祯笑了笑说：“这个女生是打了招生办的电话，自荐过来上学。”
陈岳自然不信，还以为她是糊弄自己的说辞，也跟着宋祯进到了办公室。
高三这种类似的真题，徐知节已经在私底下做过许多遍，等他们两个进来时，徐知节已经做完了数学。
宋祯看着卷子上的清秀的字迹，先是一愣，又笑了笑递给了陈岳。
“陈书记，您看。”
陈岳拿过旁边的答案跟卷子上写的内容一对，前面的选择和填空都相同，除了后面几个大题的公式算错了。
“这套模拟题是我们这次高三分班成绩的模拟题，您看她的正确率，在我们学校也是能排上前几名的。”
陈岳放下了试卷，看着不远处正埋头做题的人，打开了随身带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她学习那么好，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
宋祯想了想，免去了很多细节，回：“她家里情况不好，户口本上只剩她自己一个人，辗转来到这里投亲上学。”
陈岳静默了一会，向上推了推眼镜：“数学不能代表一切，高考最基础的其余两门还没出来，看结果吧。”
高三开学在即，还有好多地方没交代，陈岳没在这里长待，坐了一会后就离开了。
徐知节做完了所有的卷子，宋祯只扫了几眼后也没再多看。
徐知节以为是自己做的卷子成绩不好，探过头去，发现宋祯从书卷底抽出了一张纸递给她。
“宋老师，这什么？”她接过去。
“开学注意事项。”
徐知节眼神一亮，捏着纸飞速地扫着上面的字。
“学费半年一交，连带着课本费和校服费，总费用是一千五，食宿自理，能接受么？”
她飞速点头，只要是能上学，钱她可以再去赚。
“要是同意的话，就在这上面签个字，还有一份是证明人签字，你在这里有亲人好友么。”
徐知节想起了谢重，嗯了一声。
“这个拿给他，让他填上自己的身份证号，在最下面签上字。”
“记得在两三天内给我，我要给你办理入学手续。”
-
徐知节拿着那张表坐车回家，她想到谢重那个怪脾气，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签字。
她决定提前去谢重家里看看，在路上她又买了一些当季的水果。
提着东西，上了楼。
拧锁开门，走进去，在客厅里没有看到人，家里静悄悄的没听到人声，他不会是在睡觉吧。
徐知节害怕吵醒他，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她先把水果放在了桌面上，又向他的卧室方向望去。
门没关严，虚掩着一条缝。
她走过去想关上门，却在靠近门时听到了一股奇怪的声音。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很轻又很重、很缓又很急。
徐知节隔着门缝向里望，入眼的是小幅度晃动的床。
里面窗帘紧闭，床头那台黑白电视上放映着的光，打在晃动起伏的床铺上，勾勒出如此清晰的隐晦的膨胀的感情。
徐知节眼神呆住，脸颊潮红，脑海中又想起了那晚的触感。
她慌乱地收回视线，脚步赶忙向后退，想逃离这里，却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沙发。
一声刺耳声音过后，屋内断断续续的声音止住了。
紧接着几秒过去，门被打开。
屋内屋外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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