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徐知节再去上学时，特意给顾言带了点东西。
她没钱买贵重的东西，她也知道像顾言这样的人，不缺贵重的东西，她自己动手织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兔子，填上棉花，摸起来毛绒绒的，十分可爱。
她这次还是在老地方碰到了顾言。
两人像之前那样很默契地往前走，在路上徐知节把东西给了他。
顾言有些受宠若惊，捏着手里的东西，笑着打趣问：“这不会是你的贿赂吧？想托我帮忙吧。”
顾言的家庭条件，校人尽皆知，有人想找他爸帮忙，就会先给学校里的顾言送好些东西，但顾言从没收过。
突然被揭穿心事的徐知节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顾言会不会帮忙，也没直接说出来，先先旁敲侧击问：“我听你说过，你爸爸现在在搞智能电脑一类的东西。”
顾言点头把兔子攥在手心，看着徐知节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猜到了一些，说道：“我爸事业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要是你真想了解，我把我爸身边的秘书电话给你吧。”
他说完，给徐知节手机上发了个联系方式。
徐知节看着短信像他道谢：“谢谢你。”
“我们不是朋友吗，”顾言笑了笑，“朋友之间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徐知节抬起头看他：“你就不问我要电话干什么？”
“能干什么，”顾言笑，“总不能是盗我家的商业机密吧。”
徐知节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倒不至于。”
顾言晃了晃手中的针织兔子：“走吧小兔子，我们该去上课了。”
徐知节看着他，脸上笑意不减。
-
徐知节把电话号码给了谢重，并在后面补充说，如果以后有采购电脑的合作，可以先联系她。
谢重直到放学才回，信息的内容是让她不要多管，在学校好好学习，他会处理好一切。
徐知节看他冷漠的话，觉得他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合上手机后也没回他。
徐知节刚到家，书包还没放下，手机上来了电话。
是一个陌生号码。
徐知节还以为是骚扰电话，皱着眉接听，那边是浓厚的本地口音。
“侬有人在家伐。”
徐知节虽然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但一些基本的方言还是能听懂，她跟那边的人沟通了几句，才知道人家是上门安冰箱的。
她之前攒的钱都不够日常的开销，更别提再买什么冰箱了。
是谢重买的。
安冰箱的工作人员把冰箱搬上门，安好，又拍照以后才离开。
徐知节看着客厅里的冰箱，主动给谢重发了信息。
“冰箱？你买的？”
直到徐知节吃完饭才收到了信息。
“嗯，二手市场看到的，便宜就买了。”
徐知节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崭新的冰箱竟然还是二手的。
谢重又发来了信息——“商家说冰箱开着会损能耗，你经常回家，记得照顾好它。”
徐知节沉默了一会，打字发了句谢谢。
好长时间后他只回了一个嗯。
家里不止是有冰箱，在徐知节放学回家的时候，还总能发现冰箱里填满了许多蛋奶蔬果。
起初她没动过，后来谢重把里面所有过期的东西都打包扔了，徐知节心疼，谢重只说让你吃你就吃，不吃浪费了就是你的错。
他嘴里没一句人话，满脸都是专横跋扈的嚣张态度。
但徐知节知道她也是为了自己好，高三的学习压力大，生活紧张，她再强也得补充每日的营养。
后来她慢慢接受了，每天一盒奶，两个鸡蛋，冰箱里空下去后谢重会再补，每次见到徐知节略显红润的脸庞时，谢重都会一脸欣慰，仿佛把她照顾得好，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
谢重这些天走访了各种公司，一家家相谈合作，接连拜访一个星期后，嘴角磨掉了皮，总算是找到一家价格条件都很合适的，还是之前他谈游戏厅的那家，顾家产业的老板——顾方权。
他说是赏识谢重的魄力，邀请谢重去商谈具体合作的细节。
两人吃完饭后，顾方权没让司机跟着，两人在路边又聊了很多，谢重文化知识不多，也不会讲好听的话，他就一直跟在顾方权身侧听他讲其中的门道。
两人慢悠悠散着步，渐渐走到了学校门口，顾方权双手背在身后，笑着对谢重说，他儿子就在这里。
谢重笑了笑说那还真是巧，他话还没说完，顾方权就看到了熟悉的人，他摆摆手，喊出了名字。
“顾言，这里。”
顾言向这边看了过来，而他身侧站着的正好是徐知节。
徐知节跟谢重两人视线交汇后，都移开了。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顾言似乎很怕他的父亲，脸上坦诚的笑容变成了讨好。
“我跟人聊点事，”他说着，介绍起了旁边的谢重，“这个是谢重，他可比你大不了几岁，人家现在独自一人在外打拼。”
顾言抿了抿嘴，谢重插话进来：“我们之前就认识，见过一两面。”
“哦？”顾方权看着顾言，在等他的回答。
“爸，他是我朋友的哥哥，”顾言指着徐知节说，“这是我好朋友——徐知节。”
徐知节看着顾方权板正的脸，手攥在前方，喊了句叔叔好。
顾方权只嗯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只浮于表面，他看着顾言问：“难怪你之前不肯让司机接你，原来是为了跟你朋友一块回家。”
他说完看了徐知节跟谢重一样，眼底不明深意。
顾言赶紧解释：“真不是为了知…徐同学，我们只是偶尔会一块回家…”
顾方权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时间不早了，我给你找了补课的老师，你先回家去吧。”
顾言垂下头，答了句好。
顾方权跟顾言一前一后离开了，徐知节也和谢重回家。
徐知节在路上感慨：“真没想到他爸爸管那么严。”
谢重突然冒出一句：“你羡慕人家？”
徐知节点头，并未掩饰：“有一点吧。”
她想起了之间的生活，虽然有时候很孤独，但起码有家人在。
谢重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还怀念之前呢，是不是特别想离开这里。”
徐知节摸了摸自己的头，瞪了他一眼：“我又没说要回去，你干嘛那么大反应。”
谢重抿了抿嘴：“谁那么大反应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心把你从不切实的美梦中救出来。”
徐知节白眼过去，呵呵说：“那还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
谢重迈着大摇大摆的步子先前走：“人家家大业大，以后说不定还有公司事业要继承，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徐知节瞅了他一眼：“谁跟你是普通人，我以后也要挣钱，变得很有钱，然后住进大房子里。”
谢重眉间一挑：“不错，很有志向。”
“那你呢？”徐知节扭过头看他，“你可别告诉我，你对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够满足了。”
谢重没否认，动了动脖子，仰头看着天说：放到以前现在的生活确实挺满足的，吃喝不愁，手里存点小钱，闲暇的时候跟鸽子他们聚一聚，喝喝酒，聊聊天，”他话锋又一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啊，人总是贪心的，”谢重眯着眼，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神情很认真，“我想要的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连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徐知节抱着胳膊看着他：“你这就是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到最后什么也没落着。”
谢重扭头看她：“你嘴巴怎么那么毒，竟然这样诅咒我。”
徐知节耸耸肩：“跟你比还好吧，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白眼狼。”
谢重骂完后，提着她的书包拽着往前走。
-
几个星期后，谢重的店正式开业，开业酬宾的活动，店内来了不少人，鸽子跟小美都过来帮忙。
徐知节放学后也停在门口看了几眼，里面人满为患，谢重在里面招呼人，忙得不可开交，她本来还想进去看看，但又见到了那个陌生的女人也在里面，她刹住了脚，之后没再去过店里。
之后的徐知节照例上学，她的生活轨迹还是在学校和家里，只不过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她的手机上陆续多了好多短信。
大部分都是谢重发来的——
“今天会回游戏厅，两三天不回家。”
“晚上十二点会回来，不用给我留门。”
“……”
他每次略像报备的短信，徐知节都没回复过，但谢重也没说什么，只要是好几天不着家，他都会提前告诉徐知节，从无遗漏。
一转眼，永城的冬天到了。
跟北方那种整日飘雪的寒冷不同，南方的冬天是瑟风浸到骨子里的那种寒冷，徐知节从小就体寒怕冷，每天出门时把自己全身上下都裹住。
顾言说她保护得周到；而谢重则说她像个大粽子，往往这个时候徐知节会给他一个白眼加肘击，谢重不甘示弱，两人像个小孩一样，乱闹一通，最后闹到快迟到了，还是谢重骑车载着她送她去学校。
在寒冬腊月里，他脖子间只围着围脖，一路上手脸冻得通红，但却是乐在其中。
徐知节缩在他身后，见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皮衣骂他傻。
谢重挑眉说她一个小屁孩不懂，这叫风度，故意强调说这样的打扮才会吸引更多的女孩，还开玩笑说要不要给她带个嫂子回家。
徐知节不说话，伸手在他腰后狠狠拧了好几下。
谢重骂她下手狠，眼底的窃笑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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