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房间陷入了安静。
徐知节回想起刚才两人共同耸动的画面还有那似有似无的低吼声,大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她感觉谢重在自己面前忙来忙去,拿着很多纸巾像是在地面擦了什么,又坐在床尾抽出香烟,背对着她翘着腿沉默。
谢重垂下去的脸拉得很长,下沉的眼神中藏着很多未知的情绪。
刚才自己的动作差点失控,他怎么能在一个刚成年的小孩身上出现那种事情。
谢重又猛吸了一口香烟,狠戾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尴尬,不知道刚才自己弄出的动静,她听到没有。
谢重把未燃尽的半根烟直接用指尖掐断,指尖的疼痛已经被羞愧代替,谢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缓慢转过头后率先开口打破尴尬,嗓音低沉喑哑:“你,怎么样?”
徐知节慢半拍地嗯了一声后,缓过神来一双懵懂的眼睛盯着他看。
两人对视了片刻,谢重想起刚才蒙在被子里她轻缓的呼吸和低哼声,耳根红得很快。
他站起身来,弹掉了身上的烟灰,又清了清嗓子,重复性地问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知节思绪已经缓了过来,她轻透的眼神中充斥着羞愧,看着远处壮阔的背影,低声说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谢重觉得事情奇怪:“你不是自己来的?”
徐知节低下的头摇了摇,说:“我本来是在外面找工作,然后遇到一个姐姐,她跟我说她知道有一个地方缺人,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徐知节说完,理智已经慢慢回归大脑,她赶紧从床上下来,想到这里可能是一个人贩子拐卖的中转站,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害怕来,刚才那帮人没找到等会一定会再次搜,自己要赶快离开这里。
谢重瞥到了她垂下头的脸颊处泛着粉红,指尖摩挲着燃尽的半根烟头,沉下的黑眸中闪出灼亮的视线。
徐知节脚挨在地面上才发现右脚踝处的扭伤还隐隐作痛,疼到人根本无法行走,她只能扶着一双腿,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她心下只想赶快离开这里,面对眼前的人,也当作是可有可无。
谢重见她受着伤,动作还不断,本来想关心问她,但又觉得她貌似根本不鸟自己,眼神从没看过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弄疼她了?可刚才也只是为了救她,虽说方式不对,但起码把她从那帮人手中救出来了,她怎么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
真是一个没礼貌的小孩。
谢重黑沉眸子紧盯着她,低哑的话语中带着严厉的质问:“喂…你走那么快干嘛!”
徐知节还以为他又来问这问那的,心下也没其他的心思跟他交缠,便当作没听见,只管往前走。
谢重一瞅她把自己像是当作了透明人,冷峻的脸上更是闪过不悦,开口的话语中含着戾气:“喂!你这小孩我问你呢!”
徐知节依旧不搭理他,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
谢重第一次觉得被如此藐视,迈着冷峻的步子向她走去,脸色气愤:“我问你话呢,你没听见?!”
“你干嘛!”
徐知节赶忙甩开他想拉着自己的手,侧过头来又瞥到了他裤前的那点湿润,又匆忙移开了眼神。
谢重心底都是怒气,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瘦小倔强的身形,烦躁的嗓音中带着刺:“你怎么那么没礼貌?!你爸妈之前是不是没教过你要感谢……”
“你他妈的怎么那么多废话,我干什么关你毛事!”
徐知节低吼着,苛责厉声的话语直接阻断了谢重接下来的话。
徐知节心里闷着一口气,今天找工作不利,还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现在又遇到一个他,支支吾吾地拦着自己,自己现在没爸没妈又管他什么事,他凭什么这样指责自己。
谢重愤懑怒意的话在掠到她眼角闪出的泪光时全都咽回了口中。
妈的自己怎么那么贱,要多管闲事,她是生是死关自己毛事,有一天她流落街头,自己也不会管她分毫。
谢重面色晦暗不明,转过身后把纸烟摔在了地上,伸出脚碾踩了几下才作罢。
徐知节抹掉了眼角的几滴残泪,糟乱的心思渐渐平复下来,开口时也多了几分平静:“他们等会还要找我,我要先走了。”
听着她略带温和又像是给自己刻意解释的话语,谢重眉棱间松动了一些,他骄横地侧过脸来,看到她正垫着脚趴在门口猫眼,小心地张望。
谢重想起她刚才冲自己厉声喊的话,再开口的话中带着讽刺和嘲弄:“你自己瘸着腿,能跑出去多远?”
徐知节半个身子撑在门后,刚才被他咬过的肩膀有些撕裂感,嗓音冷丝丝地反问:“我自己不跑出去,难道你会帮我?”
“不会。”
那你还在问什么废话。
徐知节白眼过去,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小了很多。
她慢慢拉开门,一双眼睛躲在门缝隙中,观望着外面的动态,那群人似乎已经不在这里了。
徐知节忍着左脚的疼痛,又把门缝拉大了一些,右脚探出去时却发现又传来了动静。
徐知节冒着冷汗赶紧收回脚,人躲在门后面仔细辨别着外面的动静。
“那女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每个房间都找过了,还是没发现踪迹。”
“等会再挨个搜搜,门口留两个人看着,老大在喊我们去开会,快点走,别耽误了。”
门口阵阵匆忙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徐知节暗自松了口气,抬头时却看到横腿坐在床上的人正打量着自己。
谢重只是好奇:“你究竟是欠了他们多少钱?”
徐知节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以后他或许会有点用处,回道:“我说了我是被抓到这里的,人贩子你在电视上没看到过吗?”
“哦。”
谢重很少看电视,不过倒是听沈警官私底下讲过,说最近永城出了好多丢失小孩的案子,
要真的像她所说的,她被抓到这里,那这里会不会是一个贩卖人口的中转站。
徐知节见他不冷不淡的神色,想揭开他的伤疤:“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会告诉我说你喝酒喝多了来这里睡觉的吧。”
“当然如此。”
谢重扬眉,立马答道。
他可不想当着这个小孩的面承认自己是被一个女人下药才会出现在这里,被她知道了太丢人了。
“哦。”
徐知节环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了一眼。
谢重觉得她的口吻像是在怀疑,叉着腿,眉骨微微扬起:“你不相信?”
“怎么会不相信呢…”徐知节露出了假笑,语气无辜上扬说,“你只是喝醉了酒来这里躺一会儿,没有人给你下药,也没有人逼迫你,是吧?”
徐知节最后说完还干笑一声。
“你!”
谢重觉得她像是知道了什么,开口想反驳,但觉得她下一句中不知道会藏着什么陷阱,横过脸后,没再说话。
门外已经彻底没了动静,徐知节必须要趁现在离开,她把门拉开,身后的人又幽幽开口道:“你来过这里吗?你知道这里怎么走吗?”
徐知节动作没停下,心里想到他不是说不帮自己,现在又反讽些什么。
见她沉默,谢重反而有些按捺不住了,看她半个身子离开,谢重也抬起脚向门口走去。
就这样跟在徐知节身后。
徐知节步子静悄悄的,偶尔眼神掠过身侧高大的背影,脚步顿下片刻后,沉默着没开口说话。
谢重一脸高傲,跟在她身侧自顾自解释:“你可别多想,你要出去,我也要回家,我可没想帮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个谁也不碍着谁。”
徐知节没说话,她走到了走廊口,看到门外确实有两人正站在那里。
眼下已经没有回头路,徐知节硬着头皮走出去,身上全是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她经过了两人身边,那两人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见她瘸腿不便的模样,在身后喊道。
“喂!你站住别走!你是干什么的!”
徐知节知道他们是在对自己说话,咬着牙缓步继续往前走。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就是你!”
徐知节已经感觉到身后的人再追自己,她脚步不敢停,手心冒出冷汗越来越多,她听到了后面急促向自己跑来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徐知节感觉自己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却听到后面又传来一股硬朗的声音。
“两位小兄弟别着急!来根烟。”
谢重嘴边衔着烟,神色散漫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两根烟来,分别递向了两人,熟络地说道:“你们不认识我了,我刚才跟着你们阿雅姐进来的,前面那女孩是我妹,过来找我的喊我回家。”
两人刚才确实看到阿雅姐让人把谢重搀到了房间,他们对谢重眼熟,自然相信他的话。
谢重拿出打火机,为两人点上,其中一人问道:“你妹怎么听到我们喊她还不回头?”
“女孩的心思嘛,知道我不回家就生气了呗,我刚才喊她她也不理我。”
那人没再怀疑:“懂你,做哥的不容易。”
见谢重也要走,那人又问道:“你不等阿雅姐了嘛,刚才她被老板喊过去临时开会了,阿雅姐可是对你很上心。”
那人冲谢重狡谑一笑,谢重想起阿雅那几杯酒,差点被她仙人跳,面上干笑着说:“时间还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两人没再说话,谢重也离开了。
徐知节在舞厅里绕了好大一会才找到门口,她瘸着腿走出去,却发现外面早已经下起了大雨,而谢重正懒散地靠在墙边,他幽戾的面容被烟雾笼罩着,长腿叉着横在门口,暗沉的黑眸中泛着冷光。
他扫过瘸腿的徐知节一眼,手边支着一把长伞,表情戏谑地似在等她停脚开口。
徐知节早已摸透了谢重的脾性,原本是打算开口认软的她,心底却涌上一股的倔强。
她没看谢重一眼,身上裹挟着寒风径直走进了大雨中。
真有意思,还两幅面孔,以前软弱求助自己,现在竟然连看都看不自己一眼。
谢重冷笑着,表情有趣地眯眼看着走在暴雨中的人,眼神漠然撑着伞离去。
谢重—— 一款永远处在‘真香’定理中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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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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