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淼紧张起来,僵硬着一张脸走过去,一把将许柠手里的药夺过来。
药被谁捡到不好,偏偏被许柠捡到了。
“你知道这个药是做什么的吗!你就捡!”李浩淼凶道,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眼眶都急红了。
誉哥对自己的病非常忌讳,就连他们提起都不行,更不要说被别人知道了,何况还是许柠。
许柠被凶了也没生气,毕竟谁生病都不好受,他瞒得这么严实,应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药被人捡去有暴露病情的风险,着急也很正常。
“不知道。”出于维护对方自尊心,许柠摇摇头,“那天你路过一班掉下的,我顺手捡起想还给你。”
李浩淼听她说不知道,当下松了一口气。
“行吧,谢了。”李浩淼神色复杂,不情不愿道了声谢。
对许柠说“谢”字,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许柠顺了顺落在眼前的碎发,淡淡说:“不用客气,下次捡到就不还了。”
李浩淼眉毛倒立,眼睛瞪得像铜铃。
“如果下次你愿意更礼貌一点,我还是会还的。”许柠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但是不代表她觉得李浩淼对她的态度舒服。
她说完,将七班的门关上后离去。
陈昕走来,胳膊搭在李浩淼肩膀上,哥俩惆怅地望着许柠背影,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两个人互相鼓了鼓劲儿,坚定了原本要执行的计划。
“你刚才那么激动干什么?”陈昕忽然想起,问。
“我还不是怕她知道老大的病。”
“你傻啊,药是你掉的,她当然以为得病的是你,怎么会怀疑到老大身上?真是蠢到家了。”陈昕狠狠在他脑袋上来了一拳。
李浩淼捂着脑袋,恍然大悟。
黎嘉誉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他觉轻,许柠已经压低声音,他还是一听到就醒了,调转了姿势,让脸背对着门。
她走后,他才把头又转回去。
许柠走之前,赵思怡在拉人参加运动,她回去的时候,赵思怡还举着报名表,问班里有谁想报名女子三千米,年年这都是个老大难的项目,一个班级两个名额,有时候一个都报不上。
秋季运动会是朝华一中的惯例,在每年九月,秋高气爽的天气举行,旨在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顺便还能为一中拉几个赞助商,积累点经费。
“许柠,你要报吗?”赵思怡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她实在穷途末路了。
许柠连忙摇头拒绝:“思怡你再找找别人吧,我体育最差了,报了也是给班里拖后腿。”
用许柠爸爸的话说,他家柠柠的运动细胞都转化成了脑细胞,加到智商上去了,从小跑两步就喘,让她跑三千无异于害命。
赵思怡不死心:“你报一个嘛,跑不下来总能走下来,班里一个都没有,说出去多丢人啊。”
许柠再次拒绝,她对自己认知的很清楚,没有金光钻,绝对不能揽这个瓷器活。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集体荣誉感?运动会,大家都在为班级出力,就你什么都不做。”
赵思怡这话许柠不爱听,她从来不是什么委曲求全软绵绵的小姑娘,但也没硬要跟她吵,只是温温柔柔笑看她:“班长这么有集体荣誉感,一定报名了吧。我不像班长能跑三千米,只会写写口号和加油稿。”
赵思怡被她?的一愣,不再说话,灰溜溜抱着报名表去找别人了。
许柠平常笑眯眯的,也好说话,从来没拒绝过别人的请求,怎么到她这里就什么都不行。
她心里对许柠有了一点小小的怨怼。
方许许拍拍许柠的肩膀,小声议论:“干得好,才不受这个窝囊气,生拉硬拽不行就道德绑架,哪有这样的,你又不是能跑偷懒不想跑,是真的跑不动嘛。
何况平时你给班级提了多少平均分,总不能德智体全靠你一个吧,班里又不是没人了。”
许柠笑笑,从书桌里抽出本化学练习册:“一起做题啊?明天第二科考的就是化学,你突击一下,这次成绩再倒数,零花钱就要没了,说不定还要被分去七班。”
“没劲,你怎么天天脑袋里都是学习?”方许许噘了一下嘴,抱怨道。
许柠把练习册放在她手里,语重心长:“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拿满高中三年一等奖学金,获得省优秀学生称号,高中数学联赛一等奖,保送全国最好的大学,然后直博,最不济也得保研硕博连读。
方许许叹了口气,认命翻开练习册:“国家有你这样努力学习的大好青年,我躺平也躺得安详。不过分去七班,倒是不太可能,我听我爸说,教育局新不许学校里搞歧视,分快慢班了,七班指不定这次考试之后就要拆。”
许柠笔尖敲敲上面的题:“就算七班和你没关系,零花钱总和你有关系,快学习吧。”
晚上放学之前,各班班主任张罗着考试的考场布置和卫生打扫,班级外的墙根堆满了书,几个同学贴完考号后把几张桌子桌子往外搬,整个高二楼层都热火朝天。
许柠抱着书出去,远远看见威哥的脑瓜顶在白炽灯下锃明发光,他抓着水杯跟几个学生训话,嘹亮的声音传遍整个走廊:“明天是考试!考试你们知道吧!不许睡觉!不许逃走!再让我知道谁在考试期间翻墙出学校或者睡觉,谁就给我叫家长!”
他恨铁不成钢:“可给我长点脸吧,你们倒数的这几个是跟年级前三十挨着考,别让我丢人了行不行?”
许柠一眼望见里面有一个花枝招展的脑袋。
一中的考试座位是按照成绩来分的,从一班开始排座位,每个班级坐三十人,十四个班级坐不下,就从十四班的走廊开始排,倒数第十至倒数第一,刚好就在一班的走廊外。
“嗨!需要帮忙吗?”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许柠回神。
沈怿檀站在她身后,眉眼温和,左右两边的袖子被挽起,许柠想起方许许的话,忍不住目光往他袖口上看,左右袖管折起的大小都毫米不差。她目光又落到他的脚上,左右两只鞋上的蝴蝶结打的都如复制粘贴。
果然是个强迫症。
许柠动了动唇,强忍住笑意,说了句:“加油。”
——
第二天早上七点,楼道里挤满了临时抱佛脚的考生,试图用最后几分钟把知识点塞进脑子里。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几十个人小声背课文的音量嗡嗡嗡的,像一群蜜蜂。
许柠拿了两只中性笔和铅笔橡皮到靠门口的第一个座位上坐定,沈怿檀来得很早,和她打了个招呼。
没多一会儿,监考老师驱散外面的学生,让大家都回自己的座位上,她开始派发卷子。
一中无论是食堂还是教室,窗户都开得特别大,一来采光好,二来能更好观察学生的一举一动,许转身柠把卷子往后传的时候,看到走廊里有个座位空着,大概七班有人翘考试了,威哥估计要气得手抖。
她转过身盯着卷子,走廊里就传来威哥压低的声音,带着点气急败坏:“黎嘉誉又跑了,又跑了!气死了!管不了了!!”
一班监考老师是丽娟,她皱着眉让威哥走远点,别影响学生答题。
铃声作响后,班级里笔尖刷刷的声音才此起彼伏。
沈怿檀看着许柠的纤细的背影,在进行表情管理,忍住不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对一个强迫症来说,每次当第二简直是一种莫大的残忍,是人间极度的酷刑,和在他面前把大米里混入一颗红豆,并且把他们搅拌均匀没什么两样。
他每天对着许柠卧薪尝胆就是为了获得她的学习方法,夺取第一。
沈怿檀定了定心神,下力奋笔疾书。
考试过半,走廊里传来拖凳子放东西的声音。
黎嘉誉前天失眠,今天就起得晚了,但他向来是睡到自然醒,然后才去学校的,迟到是常态,大家都习惯了,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作答。
威哥隔着玻璃,对着他无声发电报。
只有许柠,甚至连笔尖上的一点停顿都没有。
她擅长沉浸在一件事里,不受任何声音和外人的影响。
如果不算中间隔断的墙和大片玻璃,黎嘉誉的座位正好在许柠的斜后方,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的动作。
黎嘉誉看着她的背影,又拖了一下凳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滋啦——”声,许柠还是没反应,他试图再弄出点声响。
威哥实在忍受不了,卷着卷子出去找他,让考完试留下谈话。
黎嘉誉垂着眸子,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垂下一年乌色的阴影,没什么趣味,敷衍着点头。
在卷子上填了姓名和考号后,就靠着墙,腿支棱在外头,托腮发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里夹着一支笔,慢悠悠转来转去。
对他来说,考试是一种极度无聊愚蠢的事情,就连他的生命里,也是由极度空虚和过度焦躁两种情绪交替轮流。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是很介意明天就死去。
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里的黎嘉誉,就是令人沮丧又暴躁的。
黎嘉誉把头偏向右边,窗外就是操场,可惜这是二楼,跳下去死不了人。
嘿嘿嘿,俺日更啦。晋江零点的时候系统特别不稳定,我得看看换个时间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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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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