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霸占了傅承宇的书房,每天和蒋思哲开视频会议。谢桥初次走进这里,就能感受到强烈的、专属傅承宇的风格和气息,目之所及处处彰显格调。他坐在傅承宇的办公椅上环顾四周,欣赏傅承宇的品味,他知道,平日和自己亲热打诨的大哥,底色何等贵气。
其实公馆有许多可供办公的地方,可在傅承宇的书房里,他不由生出一股“天下我有”的豪情壮志,于是总是趁傅承宇不在时,进去干活。直到傅承宇本人走进来,他又变回那个仿佛在过家家的小孩。“哥,”谢桥合上电脑,他刚写完寒假计划,见傅承宇进来,连忙让座。
傅承宇问道:“大忙人,生意谈完了?”
“哎,哥,哪有什么生意,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呢。”谢桥羞道,“你要用书房吗?我挪个窝。”
“进展如何?”傅承宇仿佛化身谢桥的上司,谢桥磕磕巴巴道:“在想工作室的名字。”
傅承宇眼里带着笑意,继续问:“目前有什么想法?”
“我们想了几个,还没最后定下来。”谢桥有些紧张,刚刚和蒋思哲讨论的几个名字,两人都很满意,可如果现在要拿给傅承宇看,他又觉得拿不出手了。
“去,休息一会。”傅承宇揉揉谢桥的脑袋,谢桥乐道:“我不累啊。”
“我有个电话会议,”原来傅承宇在下逐客令,谢桥做个鬼脸,说道:“好吧,你才是真正的大忙人!”说完便迅速溜出书房。
家人对他开工作室都表示支持,但他们显然并没有像谢桥一样,将其看作一份事业,更像是在供他培养爱好。谢桥并没有因此丧气,因为离自己做出成果,的确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他甚至有些期待,等到自己完成一大单时,一定让家人刮目相看。
忙工作室之余,他去了几次马场,和赵源在空地上堆雪人。他们俩一大一小分别滚了两个雪球,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将小球堆放在大球上,赵源笑雪人是个大胖子,然后又拿来给马吃的胡萝卜和豆饼,充当鼻子和眼睛。谢桥又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要给雪人戴,赵源拉着他不让,嚷道:“他又不怕冷!小桥哥哥,你自己戴着,别着凉。”
赵漠坐在休息区看他们玩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谢桥一开始很惊讶,一直摇头,耐不住赵源扒拉他,两人蹲在地上捣鼓一阵,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赵漠被两人的快乐感染,脸上浮现起微笑,只见两人突然朝他跑来,听谢桥大喊一声:“学长!接着!”
谢桥扔来一团东西,赵漠想也没想用手接住,雪团碎在手里,一部分娑娑掉在他的大衣上。
赵源指着赵漠,爆发出夸张的笑声,谢桥见自己砸得有些重,一脸歉意地走近赵漠,说道:“学长,你没事吧?”
赵漠笑道:“原来你们刚刚在商量这个。”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接。”谢桥帮赵漠拍去身上的雪,赵漠看着谢桥的眼睛:“你扔的我当然会接。”
谢桥停下手上的动作,羞站在一边,赵源哈哈道:“赵漠是个大笨蛋!赵漠是个大笨蛋!”
谢桥张口欲要阻止赵源,只见赵漠笑着站起身,将手中的雪从赵源后颈处全塞了进去。赵源顿时被寒冷刺得哇哇大叫,上跳下窜起来。赵漠拍干净手上的雪,一脸平静地看着赵源大叫:“坏人!坏人!”
谢桥忙上前帮赵源把衣服里的雪弄出来,嘴上一边说道:“小心感冒了。”赵漠在一旁道:“他没那么娇气。”谢桥哪里知道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幼稚,不过想起自己和傅承宇平日,也爱这么闹着玩,于是笑起来。
赵源听见谢桥的笑声,觉得丢了面子,气呼呼道:“小桥哥哥,快帮我还回去!”
谢桥帮赵源把最后一点雪水擦干,在他耳边说:“算了,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还有机会。”
赵漠见两人开始嘀嘀咕咕,还时不时瞥他一眼,心知两人又在憋什么坏。他非但不介意,反而乐在其中,因为谢桥这个样子,实在生动活泼,惹人喜爱。
天色不早,赵漠叫人先把赵源送回家,谢桥欲离开,赵漠叫住他道:“一起吃个晚饭?”
谢桥想起自己上次说要请赵漠吃饭,欣然应允,说道:“学长,你想吃什么,这次我来请客。”
赵漠将谢桥带到自己常去的一家临近市区的餐厅,经过大半年的接触,谢桥不再拘谨,举起杯子对赵漠说道:“学长,谢谢你的关照。”说完,咕噜咕噜将大半杯果汁喝个精光。赵漠举杯回应,喝了一口酒,两人就工作室的发展畅聊起来。
谢桥明明没喝酒,一顿饭下来,却面若桃花,喜不自胜,吐露心声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能加入团队创业,虽然我们团队现在只有——两个人。”谢桥举起两根手指,看着赵漠的双眼亮晶晶的。
赵漠心中一动,他静静听谢桥说了许多,显然,谢桥已经接纳他,但他必须谨慎地处理这样的关系,因为一旦自己被谢桥划为朋友那一类,那么自己从朋友转变为情人,不知还要等到多久以后。
“蒋思哲能力很强,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谢桥替自己的好哥们说道。
“你呢?”赵漠意有所指,谢桥显然没有领会,因说道:“我会尽全力好好干!”
赵漠笑笑,将话题转回工作室上:“我之前考虑过,帮你们招几个人、介绍一些客户,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你们有心想从头开始,凡事亲力亲为去做,我觉得未尝不可。只不过时间更长,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不过,既然是我提出要你们成立工作室,我肯定会提供必要的支持。我让秘书整理了一份客户资料,标注好了你们早期适合做的项目,里面还有一些大鱼,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谢桥连连道谢,他向赵漠投去崇拜的目光,赵漠为他和蒋思哲做到这个份上,简直是撞大运了。可他内心带有一丝不安,赵漠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希望自己在感情上有所回应?如果自己无法回应,那如何心安理得地接受赵漠的支持?
赵漠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在商言商,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作为投资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桥局促道:“学长,谢谢你,只是——我总是想着那件事,我不知道,我和你——”
“很开心,不是吗?”赵漠接过话,坦然笑道:“不用着急回答我,相信你自己的感觉。”
谢桥不敢看赵漠的眼睛,他灌了一大口果汁,试图保持冷静。赵漠说得没错,他们在一起相处时,很轻松、很开心,谢桥能感觉到,赵漠是个很好的伴侣。他和赵漠还年轻,都单身,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试试呢?
谢桥扪心自问,大概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放下谢炀。
赵漠说到做到,他不急着要谢桥给他答案,两人吃完饭后,赵漠开车送谢桥回公馆。在车上,谢桥不安道:“学长,我没有要吊着你的意思。”
谢桥的解释让赵漠有些意外,他笑道:“说起来,这件事是我唐突了,而且即使你吊着我,我也心甘情愿。”
“收纳箱打开,客户资料在里面。”赵漠示意谢桥,谢桥取出整理好的资料,感激地看向赵漠。他想,赵漠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神情,实际上他是一个很靠谱、很贴心的人。
车稳稳开到公馆前,谢桥下车前,赵漠说道:“过几天我和赵源回香港,有事直接打我电话。”谢桥郑重点头,赵漠补充道:“没事也可以打。”
赵漠噙着笑,看谢桥害羞地仓皇下车,冲他挥手告别,赵漠调转方向,看谢桥依然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心里顿时有了八成把握。
回到公馆,傅承宇正坐在厅里看电视,谢桥奇道:“哥,你在看什么?”他走近一看,电视上播放的是家庭录像,主角正是儿时的自己。“这个之前不是看过了吗?”谢桥挨着傅承宇坐下,调侃道:“哥,你工作忙完了?没有工作是不是特无聊?”
傅承宇不理会谢桥打诨,按下遥控器暂停键,说道:“妈想让我们一家人出去度假,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什么时候?”谢桥胳膊肘撑在沙发背上,面向傅承宇道。
“过年那几天吧。”傅承宇回答。
谢桥想了想,问:“过年不在家吃团年饭吗?我还挺期待的,一起贴春联、看春晚,什么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些事听起来,好像在哪里都可以做,他有一点私心,就是希望谢炀也能来一起过年。
没想到傅承宇摸摸他的脑袋,温柔道:“那我们就在家过年。”
“哥!你真好!”谢桥高兴道,他趁机提出自己的想法:“能让炀哥也来吗?以前都是我和他两个人,如果我不在的话,他只能孤零零一个人。”
“可以。”傅承宇回答得很干脆。
“那,我去跟爸妈说?”
“不用,我跟妈说一声就行。”
谢桥受宠若惊,高兴得要蹦起来,越是临近春节,这件事越让他着急上火,没想到和傅承宇一提,就解决了,他拿出手机道:“那我问问炀哥,虽然他不一定会来。”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叫上谢炀一起过年。
晚上,谢桥接到葛静怡的电话,葛静怡听上去十分高兴,道:“安安,听你哥说,你想在家过年,那我们就不出门了。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跟妈妈说。家里有地方给谢炀住,他要是愿意,就留他多玩几天。”
谢桥连连答应,葛静怡又说:“之前是妈妈考虑不周,这是你回来之后第一次过春节,咱们一家人是该好好庆祝。”谢桥鼻子一酸,说:“没关系,妈妈,只要家人团聚,在哪都是一样的。”
葛静怡那边传来轻微的抽泣声,但一会儿便打起精神道:“没错,这几天妈妈在家里准备,宝贝,过几天你和你哥一起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好,妈妈,你早点休息。”谢桥放下手机,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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