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晏衿又一次看到了“忆洲”的名字。
“我接个电话。”迟枫晚接通手机,车内响起迟枫晚温和的声音。
“我明天?明天可能有安排,不能保证……可以,周一我接她放学,你安心工作吧……”
晏衿敏锐捕捉到某些字眼,接送小孩这是……
迟枫晚挂断电话,转头看见晏衿正看向窗外茫茫江景。
轿车行驶在宽阔的跨江大桥之上,对岸灯光华丽,高楼林立。
“你是明天出国吗?”
晏衿回过神,“是。”
原计划就是明天出国返校,她并不想待在叶城,可迟枫晚的出现是个意外。
以至于她在说出“是”字的时候,都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迟枫晚是想带她去哪吗?
“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晏衿盯着鞋子,“明天的航班很早,怕麻烦到你。”
她说这话时,心有些虚,语气却是很冷静。
迟枫晚没有再坚持送她,轻柔柔笑着,一双眼眸在夜色中仿佛含情脉脉,又仿佛是看透了一切的犀利。
不管如何,晏衿都不敢直视。
车辆又一次停在晏家老宅前。
晏衿刚把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后方的迟枫晚声音传来——“明天降温,从凌晨两点左右开始。”
晏衿微愣,“好。”
“出门注意保暖。”
晏衿打开车门,冷风灌入,剧烈的温差和猛烈的狂风齐头并进。
她飞快跃下车,关上了车门,担心里边的人吹到风。
车窗忽然拉下,露出迟枫晚清美的容颜。
浅浅笑容依然如此熟悉,晏衿突然觉得她们的距离变得遥远起来。
心下猛然抽痛,脸在风中生疼,变远的距离好像是她推开的距离。
她以为迟枫晚要说些什么。
事实上迟枫晚的确有话要说。
“下次见。”
“再见。”
晏衿在呼啸的风中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迟枫晚的声音却是格外清晰,晏衿仿佛可以提前知道迟枫晚接下来要说的话。
梧桐树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大门旁有两盏路灯,晏衿站在门前,身影正好落在梧桐树树干上裂开的位置,裂开的树皮暴露出野兽张开大口般的狰狞。
“进去吧,屋外冷。”迟枫晚的声音穿过酷风。
晏衿走进屋内,关上门,身体还裹挟着外边带来的冷气。
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她听见了屋外车辆启动离开的声音。
晏衿在门边站了一会,才换鞋上楼。
二楼卧室内,她打开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梧桐树是真的高,别墅大门前已经没有那辆黑色的轿车。
晏衿躺在床上,头有些晕,她喝的酒明明不多。
迷迷糊糊间,她想起自己还有机票未订。
她原本打算坐明天下午的航班。
在车上下意识为拒绝迟枫晚说了谎。
为什么要说谎呢。
晏衿也不知心底是不是后悔的情绪在涌动,闷闷的,像被什么堵塞住出不来。
明天早晨直飞的航班在六点。
还有直飞的航班在下午四点。
晏衿订了早上六点的航班,她谎已经撒下去了,当然她可以不在意,反正迟枫晚不一定会知道,只是她没有必要这么做。
·
四点闹钟响起。
她的梦被打断。
晏衿坐起身,眼睛还很困。
不过方才的梦不是什么好梦,好在闹钟将她带走。
许是欧舒羊提及了迟媛辛的缘故,晏衿梦到了过去的一件事。
那时她要参加九月份的省运会,省运会在外地举办,迟媛辛想要跟着她去看比赛。
晏衿很高兴迟媛辛跟她一块,迟媛辛又担心白瑞雪不同意,因为迟媛辛每天都有练琴的任务,白瑞雪向来严格,荒废一天在白瑞雪眼中就是堕落的开始。
晏衿极想有人陪伴,迟媛辛本就到了叛逆的年纪,瞒着白瑞雪翘课跑了。
姜还是老的辣,白瑞雪第二天追到晏衿的带队教练那,就差当众捏她耳朵逼问她迟媛辛在哪儿。
搞得不知道还以为谁家女儿跟穷小子私奔跑了似的。
回忆戛然而止。
晏衿爬下床,她的梦也就做到那。
白瑞雪一向认为她带坏了迟媛辛,迟媛辛在遇到她之前一直是个听话的乖乖女,白瑞雪把迟媛辛叛逆期间的所有不服管教归咎于晏衿头上。
晏衿知道自己多少占了其中某个因素,过去她还认为自己的确影响到了迟媛辛,现在想想,不过是白瑞雪的胡乱指责罢了。
冷水洗脸后整个人清醒,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屋外漆黑一片。
她行李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迟枫晚为她挑选的衣服被整齐塞到行李箱中。
抬头,忽然瞥见床头柜上的一个米色袋子。
差点漏了围巾。
窗帘敞开,隔着玻璃窗户,风把梧桐树树枝吹得摇摇欲坠,几欲倒下。
·
冬天的黑夜漫长漆黑。
晏衿推着行李箱走出卧室,玄关处留了一盏小灯,唐毅河和欧芹都没有回来。
这个点出租车不好叫。
不过竟然还真的有人接单,不一会司机又取消接单,好一会才有另外一个司机接单。
晏衿松松系着围巾,出门时,寒风凛冽,风声轰隆如雷。
她突然想到了提出来接她的迟枫晚,可是她拒绝了。
手不禁把围巾裹紧。
她低着头,用围巾包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奇怪,没有白天戴上围巾后的不适感。
·
“呀,迟总怎么有空来了?”
白忆洲笑眯眯地坐在吧台上,只手托腮。
听到这一声迟总,迟枫晚就知道白忆洲是在调侃自己。
“刚好有空。”
“你刚才还说不知道有没有空,我的新店明天开业,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不来给我捧场,我还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需要你亲自坐镇呢。”
白忆洲嘴上抱怨着,明媚的脸上笑嘻嘻,并未生气。
她曾是秋月集团旗下一家公司的设计总监,过去在迟枫晚底下工作,不过她随性惯了,不想朝九晚五的工作,还有经常的加班,辞职后投资了一家小酒吧。
迟枫晚看着华丽的装修,想到这里的地段,“你这样可是要亏本。”
酒吧精致但小,容纳不了多少客人,客流量不会太多,消费不了不少。
“反正不为赚钱,我没钱了还可以给迟总你卖身嘛。”白忆洲喝了一口酒,自卖自夸道:“这是我调的,要不要尝尝?做我的第一个客人。”
“不用了,我就过来坐坐。”
白忆洲狐狸眼一眯,“你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拒绝我,而且还不在电话说有什么重要的事。”
“衿衿今天回学校。”
“哦,难怪。”白忆洲不止一次听迟枫晚提及过一个叫晏衿的小姑娘,不过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前天迟枫晚说衿衿要回国,白忆洲一时还没有想起迟枫晚口中的衿衿是谁。
“你去送她了?”
迟枫晚无奈一笑,“没有,她拒绝了我。”
白忆洲噗嗤一声,“你这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表白被拒了。”
“可能是我逼得太紧了,给她施加了压力。”
白忆洲不明就里,不过还是说道:“你这样的个性怎么可能会给人施加压力。”
迟枫晚轻轻摇头,她不想多说。
还是得让衿衿自己走出去,对于十几岁的晏衿来说,有人扶持帮助是件幸运且希冀的事,可对于二十多岁的晏衿来说,可能并不需要。
尤其是未来当晏衿有了工作能自食其力后,晏衿看待事物又将会发生不小的变化。
迟枫晚不能多做些什么干预晏衿,可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她十指交叉,松松放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
白忆洲看出迟枫晚有心事,她不便多问,给彼此保持距离。
白忆洲想起一件事:“孩子的话周一就麻烦你去接了。”
“没关系,我刚好顺路,小念以后的接送呢?”
“养小孩真麻烦,幼儿园四点放学,怎么可能有时间接?之前的保姆不干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白忆洲诉苦。
“可以问问别的家长是怎么处理的。”
白忆洲叹息,“她们都说给小孩报个兴趣班,学到五六点钟再去接,我也想着给小念培养个兴趣特长,可是她什么都不喜欢,学一会就没有兴趣。”
·
飞机延误了,迟到机场的晏衿成功赶上航班。
今天确实比昨天冷,半夜降温,她在五点多出门,风啸树欲倒。
落座没多久,困倦感袭来。
晏衿裹着染上她体温的围巾,闭上眼,想要睡去。
她轻声喃喃道:“下次见。”
下章就是一年多以后了,晏衿性格和思想会有些变化,迟枫晚会“对症下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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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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