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钟的警察局静悄悄的。
附近的民警动作很速度，将人制服后，还在对方的衣服的口袋里发生了一把匕首，他们想想都有些后怕，万一发生伤人事件，就严重了许多。
男人被制服后嘴里还在咒骂，言语低俗无比，一开始还反抗，后面直接睡了过去。
这是沈枝春第一次进警局，很是无措。
“别怕，我们这是见义勇为。”顾惊澜小声的告诉她。
沈枝春和顾惊澜被安排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女民警给他们两个一人到了一杯水，让二人不要害怕，将知道的说出来。
“我是放学看到吴老师……那个女老师……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被一个男人打……”沈枝春喝了口水慢慢的说。
顾惊澜：“于是我就报警了。”
女民警继续问：“小姑娘，那你怎么在现场？”
“因为我觉得吴老师需要保护，我就冲上去了……”
“那你也要记得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女民警很是欣慰，笑盈盈的，但是也少不了的给几句忠告。
沈枝春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隙有其他人进来送报告。
女民警翻看报告，怒气冲冲的说道：“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打女人。”
女民警是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说话大大咧咧的，很是生气，尤其是刚刚她给吴喜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对方的背上和胳膊上全是被鞭子抽过的印子，很是触目惊心。
如今有报告，一切都好办了。
男人哪是睡了过去，而是喝了太多的酒导致的。
“现在居然反过来说你们两个孩子打他，果然是喝了点酒就发疯的垃圾，我看他就没清醒。”
“吴老师她没事吗？”沈枝春担忧问道。
“还有最后一点程序要走，你们家长联系方式多少，让他们来接你们。”
沈枝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
沈姨最近还在外出差，而且就算她在，沈枝春也不敢打电话去让她接，免不得她担心，再觉得自己是个坏女孩，不要自己。
“你们是当事人和报案人，要给你们家长交代一下。”女民警温柔的解释。
沈枝春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顾惊澜，眼里有着急有害怕。
顾惊澜念出一段号码。
女民警点点头，拨打过去。
“你好，请问是顾惊澜的家长吗？他这边在警察局，需要家长过来配合签字。”
“位置发我。”
顾宴山有些生气，果然少爷就是会给自己添麻烦。
顾惊澜估算了大概时间，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
顾宴山气场强大，身后跟着两个助理，吩咐人他们处理一下。
女民警没见过这大的世面，“你们是做什么的，这是警察局。”
“按照规矩办事。”顾宴山淡淡的说道，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助理露出一个十分公式化的笑容：“你好，这位是顾惊澜的律师，有什么事可以讲给他听。”
“这边来。”女民警领着律师离开，心里却还是有点开心的，果然坏人自有人收拾他。
顾宴山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惊澜，有些生气，语气不太好，“犯什么事了。”
“我没有，我乐于助人。”顾惊澜回。
“嗯，你乐于助人，喊我来给你收尾，想英雄救美怎么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沈枝春只好从中调和，毕竟在警局里吵架影响就不好。
“不要吵架。”沈枝春开了口也知道从何说起才能让顾惊澜少挨些骂，“是……顾惊澜看到我冲出去……才……才被牵连过来的，对不起……”
说着说着沈枝春没缘由的深深鞠一躬。
倒是吓到了顾宴山。
顾惊澜拉起她的胳膊，“不用道歉，他不是我爸。”
“他不是……”你爸爸吗？
沈枝春后面的话及时的闭嘴，她才反应过来从男人进门，顾惊澜就没喊过对方称呼。
“自我介绍一下，顾宴山，这家伙的二叔。”
顾宴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眼神中藏不住的慵懒与上位者的姿态。
“顾……顾叔叔……你好……”沈枝春小声的打招呼。
“嗯。”顾宴山拿出手机，看到自己满意的答复，会心一笑说道：“走吧，处理好了。”
“什么处理好了？”沈枝春发现从出门一直到离开警局，都没人拦他们，不仅如此，就连吴喜老师也惊喜的出现在门口的停车处。
顾宴山：“你们聊。”
顾宴山很自觉的给他们留了空间，自己回到了车上。
沈枝春回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吴老师……我，我们……”
吴喜面上依旧冷冷的，可眼中蓄着泪水，颤抖的问道：“刚刚是被吓到了吧。”
“嗯。”沈枝春点点头，“吴老师我没事，你还好吗？”
吴喜抬头看向天，在原地转了一圈。
“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存在的吗？既然如此，怎么会有人不想好好活着呢？”
沈枝春被问到这个奇怪的问题，不知道如何回答。
顾惊澜仿佛有所共鸣，“好好活着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吴喜看着眼前的警局，麻木的说道：“你们知道吗？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警局，曾经他也是少年热血，怎么如今都变样了。”
沈枝春其实刚刚在警局里了解了大概，那个男人是吴喜老师的丈夫，可他总是沉迷酒精，赌桌，一开始生气只是摔东西，后面变成了打人。
“曾经的那么美好，渐渐的都变成了虚无。”吴喜的精神也变得很差，暴躁抑郁随之而来。
“吴老师……”沈枝春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对不起。”吴喜退后一步，弯下腰。
沈枝春和顾惊澜非常同步的扶上对方的胳膊。
“我该说的……我之前在班里对你们的种种所为感到抱歉……谢谢你们今天晚上保护我……也救了我……”吴喜原本今天晚上是打算有个了解的，那就让他打死自己算了，也是一个解脱。
可沈枝春冲了出来。
漆黑的夜里，她就像白日中耀眼的太阳，可惜太阳不知道，月亮依旧圆满。
她终于谋到了一个活着的念想。
沈枝春有些无措，慌张的说道：“吴老师，我们之前也有错……”
“事到如今也别说谁的错了。”顾惊澜提醒，“再不走就很冷了，吴老师穿这么薄的衣服别怕着凉了。”
沈枝春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喷嚏。
吴喜：“你们回去吧。”
“我们有车，送老师你回去。”顾惊澜说着就冲停车的位置招招手。
“不用了。”吴喜拒绝，“你的家长帮了我挺多，如果没有他们，我这次不会这么轻易的出来。”
刚刚顾宴山带来的律师将那个男人说的哑口无言，真的上很酷。
“吴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大家都很想你。”沈枝春接着问。
“以后我不回学校了，我想，我该去追逐梦想了。”吴喜肯定的说道，这一次，她信心满满的规划以后的路线。
她想做一名律师，想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弱势女子们说话，帮助她们，同时想让她们明白，除了爱情，你也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沈枝春，祝你以后好运，要记得爱自己。”
吴喜没缘由的说出了这句话，不知怎么她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见到了不一样的感觉，似乎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枝春，枝春，那是春天的嫩芽，带着希望，在此去的一年中，生机勃勃，溺于而眠。
“再见。”吴喜朝二人告别，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的做自己了。
*
回去的路不是很远，沈枝春拒绝了顾惊澜的提议坐车回去。
他二叔和手下的气势，再加上明亮的汽车，仿佛是一道迈不去的鸿沟。
差距。
难过。
顾惊澜坐在车内，细心的说道：“那你到家发消息。”
“好。”沈枝春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汽车扬长而去，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沈枝春突然明白了，你好像忘了，那是你的家，不是他的。
不对，那也可能会不是她的家。
这几年，她扮演着好学生，懂事的女儿，就是为了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她忘了，她从出生就被抛弃了。
人都是会离开的。
所以，是假的吗？
沈枝春走了几步路，有些累，蹲在墙的角落，头埋在膝盖，静静的待着，脑袋里在胡思乱想。
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她从来不敢强求什么，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成为再次抛弃的那一个。
如果，她当年没有遇到沈念会是什么样？
那么生她的人会爱她吗？
生她的人会爱她。
那么她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她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那么她还会遇到沈念吗？
她不会遇到沈念。
她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那么她也不会是沈枝春了。
她会是谁呢？
眼眶湿润，委屈感涌上心头。
“沈枝春。”
是喊她吗？
有人喊她。
这声音有些熟悉。
沈枝春抬头，看向原来早早离开的顾惊澜不知道何时又回来了。
顾惊澜撑了把伞，雨伞将她笼罩下。
明明天气没有下雨。
可沈枝春的世界下起了雨。
“你怎么又回来了？”
“嘘。”顾惊澜露出神秘的笑容，“我是天使，是来带走不开心的小狗的，人类，你怎么哭了。”
“没有。”沈枝春站起身，“你不是走了吗？而且又没有下雨，你打伞干嘛？”
顾惊澜转头，因为对方的眼睛中无比的炽热，他怕在她的眼中看到同样的神情。
“我答应江川了，要把你送回家。”
“嗯。”
“回家？”
“嗯。”
沈枝春走在前面，顾惊澜则是打伞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她是沈枝春。
她有沈姨。
她有家。
如今，她的朋友要送她回家。
世界不会因为谁而改变，如果可以，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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