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偷懒呢,那些夜壶你还是留着自己刷吧!”小霍拉德嚷嚷道,转身一溜烟跑了。波利小/姐是个好人,但她的脾气也太差了!
直到当天早餐结束时,波利小/姐都没有在饭厅里出现。小霍拉德感到了内疚与不安,也许他不该顶撞她的。波利小/姐的脾气就像胡椒一样呛人,尤其是气头上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就像胡椒无法去除自身辛辣的火性,所以他不该和她计较。小霍拉德盯着盘子里那一堆热/乎/乎的奶酪水果派看了一会儿,拿了几个有漂亮花纹的果派揣进怀里,决定去找她道个歉。
清晨的城堡一片嘈杂——由于夫人外出的缘故,比尔森先生决定给城堡来个彻底的大扫除,务必要让这座古老尊贵的堡垒在主人归来时能够焕然一新。比尔森先的口头禅是“闲人易生乱”,于是他从不让下人们清闲。小霍拉德机警地避开了比尔森先生一行人,直奔波利小/姐的房间……然而他还未走到门口,房门便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科伦先生。他见到小霍拉德,也没太意外:“你今天不用念书么?”
“我每天都要念书啦。”小霍拉德回答,“不过我想先看看波利小/姐,她今天没吃早餐。我给她带了果仁派。”
科伦先生点了点头。他略一犹豫,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
小霍拉德跨进波利小/姐的房间,立即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波利小/姐看起来有些不安,她坐在椅子上,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眼神慌乱而犹疑。她见到小霍拉德,有些诧异:“科伦,这孩子还太小……”
“他已经八岁了。不要低估贫民窟里的阴/沟鼠,他们比你想得更坚强。更何况这种事情瞒不住,他很快就会知道,从下人口/中……但下人经常危/言/耸/听,我宁可他知道真/相。”科伦先生淡淡说道。他关上房门,坐到波利小/姐旁边。
小霍拉德看着二人,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恶狠狠地抓紧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他的脑海,又像火一样从喉/咙里烧出来。“是不是……夫人出/事/了?”
科伦先生愕然,随即笑了:“放心,我要说的事情没有那么糟。”他顿了顿,又道:“安德瑞斯让他的儿子与蒂萨城的凯布里小/姐订了亲。根据消息,老凯布里为这桩婚事付出了四千多人的军/队作为陪嫁——我不得不指出,其中包括了临时征召的蒂萨城新兵,有不少人应该只比我们的阴/沟鼠大五六岁——这些人加入了安德瑞斯的军/队。目前安德瑞斯手下有七千/人左右,这些人正在向我们进军。”
“……安德瑞斯的儿子?”小霍拉德很是惊讶,“你指的是埃德蒙·安德瑞斯吗?他是安德瑞斯唯一的儿子。可他不是……”
“他还是我们的俘虏,要是你去摘星塔顶层逛一逛,说不定还能听到未来的新郎官正在为一块煎得不够嫩的牛肉而嚎啕大哭,不过这无关紧要。他只有四岁,但他有命/根子,还是安德瑞斯的儿子,那他就能订婚。”科伦说道,“其实这没什么可怕的,卡洛城抵御过更加庞大的军/队。冈恩爵士会组/织防御,而且我们的兵力未必比他们少。”他看向波利小/姐,耸耸肩说道:“詹姆爵爷认为这一路军的主要目的其实是阻止我们拦截卢西恩的主力部/队,而安德瑞斯又急欲夺回城池,他是最适合的领军人选……不过不论是安德瑞斯还是凯布里,甚至是二者联合,都不足以拿下卡洛城。只要冈恩爵士按照爵爷的部署做好防御,我们就会平安无事。”
科伦的语气沉着而平静,那是一种经历过沧海与桑田的从容,这种从容使他看起来与科蒂夫人是那么的相似。当科伦说完之后,小霍拉德感觉自己慌乱跳动的心脏奇异地复归了平静,“夫人到底去做什么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他问。
“夫人的行踪我暂时不便透露,不过据我所知,她最迟会在一周后回来。”科伦回答,“我倒觉得你们用不着担心她……就算审判日降临,她也会是大地上最后一批消失的人。”
这个回答完完全全就是小霍拉德心目中的科蒂夫人,所以他满意地放心了。可是当他看到波利小/姐的时候,立即发现她与他不一样,她依然沉浸在恐惧之中。她的呼吸轻浅急促,手指如蔓藤那样互相绞缠,关节泛着紧迫的苍白。
“她真不该在这时候离开。”波利小/姐说道,“要是她还在……科伦,打仗的事我不懂,但你一定得看牢比尔森,还有侍卫队的威廉、埃沃纳、波轮……哦,老天,他们服侍了安德瑞斯十几年,与他同桌吃饭,是他忠心耿耿的爪牙!一旦安德瑞斯的旗帜出现在城墙外头,他们一定会释放俘虏,然后为他开门,到了那时候就太迟了!”
科伦皱起眉头:“你的意思呢?”
“你得让弗朗索瓦兹爵士赶紧把他们抓起来,通通抓进大牢里去。要是夫人在这儿就会这样做,你知道她,她绝不会坐视谋逆的发生。”波利小/姐的语气十分激动,声调却压得极低,一双碧绿的眼睛被恐惧点燃,亮得可怕。“而且一定要快……一旦他们得知这件事,就会立即开始密谋。比尔森给安德瑞斯当了十三年的管家,十三年!”
“比尔森性/情古板,重视荣誉,他既然向爵爷和夫人发誓效忠,就不会轻易背叛誓言——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夫人说的。更何况他那些不成器的儿孙在封地运/动中得了不少好处,就算他不顾忌自己的誓言,也会考虑子孙后代的生计。”科伦淡淡地说道。他站起身来,神色有些不耐烦,“至于威廉、埃沃纳和波轮……他们确实服侍了安德瑞斯很长一段时间,但这城堡里没服侍过安德瑞斯的人压根就没几个。你不也服侍了他四五年吗?”
波利小/姐勃然大怒:“我绝不会——”
“别嚷嚷。”
“我绝不会背叛夫人!”波利小/姐喘着粗气,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我的祖父……但我的血是干净的……”
科伦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小霍拉德担忧地拉了拉科伦的袖子,科伦瞥了他一眼,放缓声调安抚道:“你说的事我记下了……这样吧,我会让冈恩爵士禀告爵爷和夫人。这件事牵涉太多,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得让他们定夺。”
波利小/姐默默点头。她瘫坐在椅子上,永远端庄挺/直的脊背垮塌了下去,方才那番对话似是抽空了她的所有力气。科伦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他回头注视她,“你别害怕。只要我一息尚存,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曾经同大海作战的男人温声许诺,随后推门离去。
小霍拉德没有一起离开。他从衣兜里取出果仁派,小心翼翼地搁到了波利小/姐的手边。“波利小/姐,我也会保护你的。”他郑重承诺,“我每一天都在努力习武,虽然教头只让我用木剑,但我的胳膊一天比一天结实强壮,他很快就会让我用铁剑的……我发誓,要是你遇到危险,我会用生命保护你。”
波利小/姐哭了。
她紧紧地抱住他,纤细的手臂是那么的温暖有力,几乎令他窒/息。她亲/吻他的额头,“小宝贝,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她哽咽着说道,泪水落在他的面颊上,炽/热/滚/烫。小霍拉德像拥/抱自己的母亲一样拥/抱着她,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
她抱着他哭了许久,方才停止。“你该去上课了。”她声音沙哑,潮/湿的碧眼在晨光下闪闪发亮,眼眸泛出鲜/润的赤红,如同一对燃/烧的绿宝石。“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当上骑士……但你还太小,该由我来保护你。现在你该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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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时间仿佛被不具名的神灵施展了奇妙的魔法,它被奇异地拉长了,好容下那些纷至杳来的消息与城堡中每一块砖石的窃窃私/语。
有人说安德瑞斯已经与弗朗索瓦兹爵士打上了,有人说还早着呢;有人说安德瑞斯正在蒂萨城举办与凯布里小/姐的婚礼,有人说安德瑞斯已经打到了城外十里格;有人说安德瑞斯屯兵十万,其中八万都是狼兽,大家应该交出小安德瑞斯以换取和平,有人说安德瑞斯已经兵败身亡……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充斥在城堡的每一个角落,似纷纷扬扬的灰尘,使人连呼吸里都充满了谣言的味道。
若是仔细品尝这些谣言,便会发现它们的滋味与惶恐极为相似,而这惶恐无疑是有原因的——最直接的原因,便是科蒂夫人的离开。
虽然科蒂夫人统/治的时间并不长,而且还是代夫统/治,但很显然,自卡洛城筑成至今,没有哪一位统/治者具备如她一般深度与广度的存在感和影响力。大部分人爱戴她,少部分人恨她,亦有人连恨她都不敢,只敢于惧怕她……但不能否认的是,不论卡洛城人对她报以何种感情,这些感情都强烈到了近乎迷/信的程度(她本身确实具备强烈的迷/信色彩)。在这种时刻,她的离开,或者说,“逃离”,对于卡洛城人而言是一个近乎致命的打击。
——若非安德瑞斯确实势不可挡,她为什么要逃呢?
怀有这种思想的人为数并不少,而思想的传染性更甚瘟/疫,于是城中舆情的风向迅速变得令人不安了起来。当然在此必须提一句,代/理城主弗朗索瓦兹爵士第一时间便以“巡防”为由解释了素来勤于政事的科蒂夫人的突然消失,这在初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正面效果,不过随着安德瑞斯的步步逼近,逃跑之说再度甚嚣尘上。短短五六天功夫,黑/暗的末/日之感便如同阴云般沉沉地压在了城池之上,令人惶惶不可终日。
——“她连那些蝙蝠都带走了!在她心中,我们还不如宠物重要。”当小霍拉德在校场练武时,听到有人如此抱怨。在这几日之中,诸如此类的抱怨不绝于耳,比尔森先生下达了大扫除的任务,然而繁重的工作似乎无法消耗人们过剩的精力。
随着战事临近,弗朗索瓦兹爵士变得异常的忙碌。他频繁外出巡防或是与安德瑞斯军交战,经常宿在城外或是军营中,即使他留宿城堡,多半也像不久前的科蒂夫人一样住在书房的小间里。他无暇也并未去注意这些闲言碎语,就像人从来不会听见蚂蚁说话,“这些嘴碎的家伙最成不了事,让他们去说吧。”当小霍拉德向弗朗索瓦兹爵士倾诉忧虑时,他平淡地回应,“军营里士气高涨,大家都盼着上前线证明自己的忠勇,我每天收到的自荐多得能把我淹没,募兵处和铁匠坊忙得四脚朝天……所以,让他们去说吧。”
“可是……”
“我管不了这种事。路易斯夫人对造谣生事的界定非常明确,若是有人不安分,你该让科伦和厄恩去处理。更何况你不必担心,只要她一回来,所有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当然,在此之前他们不会闭嘴。”
“夫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呀……”小霍拉德终于忍不住问道。即使弗朗索瓦兹爵士给出安慰,但他仍然觉得惶恐。爵士先生虽然一袭布衣,依旧显得身形高大,态度中更是有一种因强大而生的油然自信,完完全全就是故事中骑士的英武风度……但他毕竟不是夫人。
“快了。”弗朗索瓦兹爵士向他保证,“她已经完/事,正在回来的路上,只不过路不大好走而已。”
——三天之前,靳一梦已经占据了“天上城”,文森特亦在半天之前率军抵达。李/明夜早在两天之前便踏上了回防卡洛城的归途,但她为了避开卢西恩部/队,多走偏僻小径与崎岖山路。这是极有必要的举措,因为通/过双方的徽章通讯费用推测大致距离并非专属于她的技能,而是经验丰富的角斗/士所必须具备的基本能力,可悲的是,能够留到现在的角斗/士,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是高手,但菜鸟是绝对没有的……
——更加可悲的是,李/明夜发现冷泉英子似乎来追她了,而且她的蝙蝠暂时还不具备看破冷泉英子之行踪的能力。任何事物都不止一面,此事亦然。从好的方面来说,此事说明冷泉英子并未带上大批人马,即使她并非孤身一人,身旁的帮手也极为有限,难以在浩浩平原与茫茫山野中追寻她的痕迹;而从坏的方面来说……好吧,有什么会比“被冷泉英子追杀”更坏呢?每当她一想到这个名字,便觉得自己的肺部与手指皆在隐隐作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明夜同时也挺困惑的,毕竟她对自己的反行踪能力心中有数。若是没有大批人马围追堵截,想要揪出她无异于大海捞针,冷泉英子跑来追她究竟有何意义啊?易地而处,若李/明夜是冷泉英子,早就一门心思去琢磨该如何行刺靳一梦了。当然疑惑归疑惑,她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同行是否拥有一些她意料之外的奇异手段,是以仍然片刻不敢放松。
很显然,以上均是小霍拉德不可能知道亦无法考虑的内容,所以他听到保证之后便放下了心。到了第二日一早,城外传来急报,安德瑞斯军已近城郭,弗朗索瓦兹爵士匆匆离去,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小霍拉德在校场打发了一个早上,却不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城堡内竟是发生了一件极为惨烈的变故。
年仅四岁的埃德蒙·安德瑞斯坠塔而亡,凶手被当场逮住,正是科蒂夫人的贴身女仆波利。
似埃德蒙·安德瑞斯这样金贵的俘虏,自然是被囚/禁在高塔大屋之中,门上挂一厚重大锁,门口竖俩守卫士兵,但这都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凶手不仅有钥匙,还有充分的开门理由。该锁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归于夫人手中,而另一把则理所应当地在总管科伦的手里,好让他能定期差人进去做一些如送饭扫卫生之类的活计。科伦与波利乃是情人关系,又是科蒂夫人的侍女,这使得后者不论是想获得钥匙或是进入囚/室,都相当便利。
四岁幼儿本就贪玩好动,更兼之埃德蒙本就是个肆无忌惮、猫嫌狗憎的小霸王,因贪玩而坠塔而亡并非什么奇怪之事。波利正是做此想法,奈何事到临头,偏又犹豫心软,于是多耽搁了时间。门口守卫觉出事态有异,遂进门查看……波利在大惊之下松了手,于是大罪铸成。然而波利毕竟是夫人的侍女,在科伦的努力下,她暂时被押入/狱中,等弗朗索瓦兹爵士或是夫人回来之后再行处置。
不论按照旧律还是新律,谋杀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小霍拉德又是困惑又是难过,当天夜里,他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
我必须去见她。小霍拉德突然下了决定。他悄悄起身,穿上厚实的衣物,又套/上一双软底靴子。这双靴子十分暖和,而且足够安静,套在脚上时犹如猫咪的肉垫,能够吞没所有足音。他小心地避开巡夜的士兵……其实他并不很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避开他们,但他就是这样做了。
监狱在城堡底下,这意味着他得穿过校场与花园。夜色寂黑,星月寥落,冷风呼啸,花园中干枯的植物枝干发出凄厉的呻/吟,狂舞的身姿犹如魔鬼一般阴森可怖。小霍拉德壮着胆子在魔鬼们的注视中行走,如同一只小心翼翼的野猫……一阵冷风忽然打了个旋吹过他身旁,他听见风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军营里……困难……插不进手……”
“可以……多少人都行……白天……”
遥远的交谈比星光更熹微。小霍拉德屏住呼吸,静悄悄地靠近。他趴在花丛里的泥土上,一点点地蹭了过去。那是两个人在交谈,他逐渐分辨出其中一人的声音带点匈牙利南部的口音,似乎近期听过,而另一个却是全然的陌生。
“……老比尔森爱那个孩子。”熟悉的声音说道。“他现在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了,这真不容易。要是早知道那女人这么傻,我能省多少功夫?”
“你们佣兵做事真是不择手段。”陌生人叹了口气,“罢了,我们得改变计划。你要想法子让弗朗索瓦兹回来,他一回来就动手。”
“干什么这么急?现在动手,军营里完完全全都是科蒂的人,怎么可能成事?”熟悉的声音抱怨道。
“军营在城外,只要做好封/锁就行。必须现在动手,她快要到了。”
“哪个她?”
“你说呢?”
另一个人沉默了片刻。“你告诉过我,她不会回来……”他的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恐惧,“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们给多少钱我都不干。”
“你现在害怕未免也太迟了。”陌生人冷漠地回答。
“你知道索斯/诺克城黑甲铁卫的下场吗?她把他们用铁刺笼子挂到了城墙上,当爵爷下令杀了他们时,状况最好的那个看起来就像一块风干到一半的腌肉,最差的那个早就死了,可他死前哀嚎了足足三天!”
“他们失败了。”
“那我们就一定会成功?”
“这取决于你。”
之后又是沉默。小霍拉德冷得浑身发/抖,却依然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其实他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但他隐隐明白,这是非常重大的隐秘……重大到危险的程度。
“取决于我?”熟悉的声音说道,“行吧,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吧……但我得警告你,别以为靠你们雇的那群无赖就能搞定弗朗索瓦兹爵士。他和托雷斯爵士的那场切磋我可是记忆犹新,虽然托雷斯爵士赢了,但要换成是我,只怕会死一百次。也许你能让你那些有钱的朋友们弄一些毒药来……”
“毒药对付不了冈恩·弗朗索瓦兹,你也不行,其他人都不行。”陌生人淡淡说道,“我来对付他。”
“你?”
“对,我。说起来我感觉很奇怪,你似乎怕很多人——你怕冈恩·弗朗索瓦兹,怕路易斯·科蒂,怕詹姆·科蒂……但你为什么不怕我呢?”
片刻的沉默。突然间,也不知为何,小霍拉德感觉到了极致的恐惧。风仍然在吹,可是听起来不一样了,变得像某种难以形容的凄惨尖/叫。黑/暗中似有魔物,它一直存在,安寂无声……可现在它睁开了眼睛,目光饥/渴而凶/残,追逐每一寸温暖的血肉与每一口鲜活的呼吸。小霍拉德险些尖/叫出声,拼尽全力才忍住。
“原来……原来你也是……”熟悉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明白了。我……咳,既然时间这么紧,我这就带你去见比尔森。”
“聪明的选择。”
二人离去之后,小霍拉德又在地上趴了很久,才敢站起来。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他应该立即去找科伦先生,去警告他有人要密谋害死弗朗索瓦兹爵士,可是……
高塔顶端,一声悠长清远的钟鸣响起。守卫们换班的时间到了,要是他运气好,监狱门口将会无人值守。就算有人在又怎样?我是夫人的侍从,有探视犯人的权力……也许有吧……要是我运气够好,说不定会在监狱守备室弄到一把铁制的真家伙。
对,武/器,我需要一把武/器。小霍拉德努力地思考。方才那二人会在弗朗索瓦兹爵士回来之后才动手谋害他,而波利小/姐会在夫人回来之后才接受审判,要是他们打算伤害弗朗索瓦兹爵士,又或者夫人打算让刽/子/手处死波利小/姐,我就会用上武/器了。如果我能保护弗朗索瓦兹爵士,那么……也许夫人看在我立了功的份上……
他决定先去找科伦先生。城堡中有不少武/器,却都锁在各个守备室与武备库里,科伦先生有所有房间的钥匙……而且他此时需要的不是长剑,长剑太重也太大了,他需要一把匕/首。科伦先生能弄到匕/首,他还能向他报告方才听到的东西。
于是小霍拉德原路返回,比离开时更加小心翼翼,以免遇上方才那两人。当他抵达科伦先生的房间附近时,发现门口竟然站满了卫士……他一下子懵住,下意识躲到了长廊转角处的大花瓶后头。
“……抱歉,科伦先生,我们这也是公事。”他听见那边有人说话,语气很有礼貌,“有人指控,有人下令,那我们就得办事。她手中的钥匙来自于您,这是事实。”
“唉,我就知道。”科伦先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谁来审我?”
“事关重大,厄恩先生不敢审理,只能请求弗朗索瓦兹爵士代劳。您出了事,想必爵士先生会尽快赶到。”卫士作出保证,“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把您与波利小/姐安排在同一间牢/房。”
“这样最好。”科伦先生说道。
众人轰隆隆地离去,如一阵突如其来、倏忽而去的夏季风暴。过了许久,小霍拉德才从花瓶后方走出来。烛火在他身后摇曳,他看着自己在墙壁上的投影,影子孱弱纤细,像鬼魂一样虚弱而又孤单。
我是孤身一人了,他心想。
感觉没啥可bb的,这一章很完整,所有解析都在正文里了……我就随便说两句吧。
波利杀小安德瑞斯,主要是因为有人说要献出小安德瑞斯来换取和平,所以打算破釜沉舟,当然她也有想要破坏安德瑞斯与凯布里联盟的意思。说句实话,波利这种人虽然年长,但受教育程度低,又很容易走极端……这种走极端在平时看起来是勇敢,真出事了就是脑回路清奇,很容易就会做出迷惑操作,更何况政治和军事对她又是陌生领域。易地而处,我能理解她,但这不妨碍我迷惑。
不过话说回来了,古代小孩夭折率确实挺高的……
另外顺便提一句,李明夜其实不是很了解波利,她的注意力从来就没放在她身上过,前两章那些神父啊啥的才是她会去注意的人……而且波利在李明夜跟前从来都是,怎么说呢,不怎么说话,很有女仆的素质。而李明夜对波利也是,嗯,就很有礼貌吧,然后就没了。
所以可以想象,等李明夜回来看到这一堆烂摊子,想必会有非常非常多问号。
我发现我不大会写小孩子,也许是因为我太老了……
最后爆一个巨大的料,科伦其实暗恋李明夜。搞李明夜的侍女和暗恋李明夜其实并不矛盾,科伦喜欢比较彪悍的女人,而很显然,本文中貌似没有比李明夜更彪悍的女人,李明夜还有魅力加成……波利在某些方面与李明夜其实有点像(这也有偶像崇拜和下意识模仿的缘故)。
为啥我要在作话里爆料呢?
因为这段暗恋……想必是没有机会在正文里占据篇幅的……顶多提一两笔……
可是我必须要说!言情文的女主要是没有被人暗恋,那还算言情文女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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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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