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十四章

——比我强!

——但是,那又如何?

电光火石之间,靳一梦从阴影之中腾身跃出,银发紫肤金眸,赫然是暗夜精灵的面目。他开启了子弹时间,随即举枪射击,将一名疾步挡在蛊雕酋长面前的武士瞬间爆头。与此同时,他眸中暗金闪动,如燃龙火,全力催动“变天击地**”……

.

枪声响起,武士的头颅整个爆开,鲜血、脑浆与碎骨四散迸射,溅了蛊雕酋长一头一脸。他恼怒地将尸体拨开,抬手抹过面容,另一只手伸向腰侧,正欲拔出龙骨弯刀,忽然整个人便怔住。

那疾步走来的人……

一袭青衣,一头乌发,冰肌玉骨,月射寒江。那少女面染金羽,鬓挂珠玉,神情倨傲,双眸喷薄着冷酷的怒火,然而……却绝美,虽然不过才十三四岁。她一步步走来,一双纤纤雪足挂满玲珑玉环,每一步都生出一蓬狂炽高热的烈焰。金红色的烈火在她身后轰然盛开,吞噬了长廊、雕栏与画栋,好似一朵朵焚烧天地的红莲。

“公孙献!”蛊雕酋长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惨叫。忽然之间,他一阵恍惚,刹那间仿佛天旋地转、乾坤倒转……

“大哥,大哥!”弟弟的呼喊在耳边响起。

酋长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正在一处高坡上,□□灵鸟半死不活,一根长箭重重插入爱宠的心脏。厮杀声阵阵入耳,鼓乐声汹汹回荡,坡下谷地里,两方人马战成一团,惨烈非常,兴奋的嘶喊与恐惧的惨叫不绝于耳。弟弟正在身旁,浑身浴血,肩上插着箭镞,一只眼睛已经没了,仅剩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然而他却是满脸的欣喜振奋之色。

“老祖来了!”弟弟告诉酋长。话音刚落,阴影降下,几乎遮天蔽日。高天里卷起狂风,那是法相的伟大踪迹。

“老祖来了?”酋长闻言,全身顿时一松,几乎喜极而泣,“老祖终于来了,我们有救了,我们……”然而他忽然住口。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对面的高坡,在那高坡的尽头,四个豹衣奴隶忽然出现,他们的肩上抬着一架坐辇。

那是一架精致无比、华贵非常的坐辇。坐辇系崦嵫山丹木制成,不惧火烧,不畏水蚀,色若沉檀,异香扑鼻。坐辇上华盖罩顶,珠玉琳琅,熠熠生辉,明光摇曳,影影绰绰间,依稀有青衣娉婷,玉体袅娜,鸾姿凤态,犹如仙人。四个奴隶齐齐停步,一只纤纤玉手拨开华盖珠帘,探出一张少女面容来。她瞳生金环,眉眼间绘有金红色羽纹,纹样鲜活细腻,美轮美奂,全然不似普通彩绘,而是像从肉里长出来的一样。

“区区蛊雕,”少女淡淡开口,声音冷淡轻柔如水,音量并不大,却奇异地令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也敢同太阳争辉吗?”

昏暗的天地间狂风骤起,婴儿的啼哭撕裂天地,半空中那双巨大的黄睛一瞬间血红……然而太阳升起来了。不在天边,而在地上,就在另一边的高坡之顶。那光芒蓬勃万丈,刺破一切昏暗混沌。

四个抬辇的奴隶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像水一样的融化,继而蒸发成汽。坐辇落地的那一刻,华盖下响起一声嘹亮的鸣叫,紧接着,一只金黄色的三足金乌倏然飞出!那三足金乌见风就长,及至硕大无朋,每一根羽毛都仿佛黄金铸成,蕴含着恐怖的炽热与至高无上的强大,美丽得无与伦比。三足金乌飞向高空,迎战蛊雕,巨翼卷起高热的狂风……

三足金乌放射出蓬勃闪耀如恒星爆炸的光辉,刺痛了酋长的眼睛。他下意识一眨眼,已经来到了高台之上。此地天空如虹,赫然是少昊国,周边人声鼎沸,音乐阵阵,雄浑庄严,宏大悠远,仿佛来自远古的回响。这是“十三乐”,集合了十三种古老乐器的演奏,是最正统也最高规格的祭祀之音。

酋长跪在地上,双手缚在背后,缠满了特质的、隔断法力与气血流动的锁链,断绝了所有或灵魂或肉身的神通。他面前是一个铜鼎,身旁是他的弟弟,鼎后是正在跳请神舞的豹衣大巫。等这一舞结束,自己和弟弟的头颅就要落入鼎中,祭祀天帝了。

随着巫师的舞蹈愈发激烈,少昊国迷离绚烂如极光的天空之中,隐隐升起一轮骄阳。至高至上,至飘至渺,形同幻影,然而光芒万丈。这是天帝的注目,帝俊正在注视这里。随着大巫的一声呼喊,豹衣之人跪下了,熊衣之人跪下了,虎衣之人跪下了,所有人都跪下了……异族亦纷纷趴伏,在万界之王的面前展示出自己最驯顺的姿态。

唯有一人是坐着的——青衣雪肤,华妆艳饰,赫然是轩辕丘的八王女公孙献。在这样的场合,哪怕是她王父公孙黄帝亲至,亦只有下跪这一选择,但她却能坐在她那华贵奢侈的坐辇上,傲慢不羁,却得到天帝的宠爱和宽容。

据传天帝是那样的爱她,视她如同亲生,自她一出生,便降下前所未有的强大赐福。一个慈祥的父亲,哪怕是至高无上的万界帝王,又怎会责怪女儿的小小惫懒与任性呢?在那一战之前,酋长以为这不过是小道消息,是轩辕氏为自己一统人间界的野望而造势,直到他亲眼看见她变身成太阳金乌,将世代庇佑自己部落的祖灵、以及麾下浴血奋战的万千战士一同燃烧成灰……事至如今,他唯有苦笑而已。

如果那一晚,长刀落下时,酋长心想。如果那一晚……

长刀斩下,酋长下意识闭上眼。“王父……”爱子的呼唤在耳旁响起,怯懦犹豫,“现在怎么办?”儿子问道。

酋长睁开眼,看到儿子惊恐的脸庞。宫殿大门敞开,夜风呼啸而入,将灯芒吹得摇曳如鬼影,却吹不散浓浓的血腥气。白日里还与自己饮酒、接受自己招待的轩辕丘使者正死在地上,黄衣染血,后心插着一把弯如鹰爪的骨刀。这是一把好刀,龙骨制成,锋利无比,内蕴雷火,他十分熟悉。

“你这蠢货!”酋长勃然大怒,劈手就是一掌,甩在爱子脸上,“就算他见我不愿臣服轩辕氏,当真有意刺杀我,扶持你王叔成王,那你也该直接来找我才是!更何况你王叔一直忠心耿耿,凡事尽心竭力,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你怎知他不是在挑拨离间?为何如此冲动?”

“王父倒是信任王叔。”儿子愤愤说道,“王父可知道儿子为何要到他房中?今晚宴席散了之后,我本来打算回殿,就看到王叔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我才悄悄跟来。他们足足谈了半夜,王叔才离开,这其中必定有鬼。因此在王叔离开之后,我才来质问他,他一开始还抵赖,见抵赖不得,才松口承认。”

“他如何说的?”酋长沉声问道。他了解自己的弟弟,以洪荒的观念来看,弟弟的性情有些软弱,但也正因为此,弟弟向来唯自己马首是瞻,也绝无谋逆之念。哪怕退一万步说,弟弟真的想要成王,该杀的也并非自己,而是自己的儿子才对。

“他说王叔有治世大才,更是慈悲为怀,以天下苍生为念,绝不轻易起争端、兴兵戈、燃战火。如果王叔是国君,才是国内百姓之福。”儿子说到这里,话语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恨之意,“不论如何,王叔的阴谋已经昭然若揭,他必是决定与公孙氏合谋,里应外合,篡夺王位。请王父早做决断!”

恰在此时,有脚步声传来,忽然一顿,继而骤然加急,“大哥!”弟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知道我,我绝无此意。”

儿子勃然大怒:“你还抵赖?当真是厚颜无耻!”

弟弟瞥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也不跟他多说,只转向酋长:“今日宴席上我就在想,轩辕氏既然派出许多使者,游说诸国臣服于他,想来并非是虚张声势,而是确实有征服人间界的自信。使者年轻,很好套话,但我越听越是惊心动魄,如果他没有说谎,一旦我们与轩辕氏开战,取胜希望极其渺茫。轩辕氏要的不过是让我们尊他为王,除了定期朝贡之外,其它与现在并无任何分别,就连朝贡的数额货品都能商量。我们只不过多了个王罢了,除了图腾需要做些许改动之外,您仍是国君,您的儿子也仍是少君。我本打算先稳住他,悄悄派人去轩辕丘验证他说的话,再派人去探听其他诸国对此事的态度,然后再做打算……”

“改变图腾?你说的倒是轻巧。”儿子冷笑,“图腾岂可轻易改变?到时候万一祖灵震怒,你能平息老祖的怒火么?”

“无知小儿!虽然轩辕氏以龙为图腾,实际供奉的却是天帝,而老祖是妖族,本就臣服于天帝,为何会因此震怒?比起这个,我倒更担心别的事。轩辕氏的条件虽然十分宽厚,但说不定会出尔反尔……”弟弟的目光落在使者的尸体与背后的致命一刀上,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善儿,你为何如此冲动啊?我看他死状,应该是你与他起了争执,他见势不妙想跑。既然如此,你让他跑就是了,何苦杀他?”

“都别说了。”酋长摆摆手。忽然之间,极度的愤怒从体内抽空,转化为极度的苍凉。今日之事已成定局,他不可能把爱子交出去平息轩辕氏的怒火,因此他只有一个选择。“召集各氏族首领,收集粮食,铸造兵器,准备开战吧。”

酋长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大哥,大哥!老祖来了!”弟弟的呼唤再度响起,刹那间,他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高坡,耳畔狂风呼啸,下方沙场惨烈如血池……

酋长的人生不断重演,痛苦被拉长,不断循环往复,快乐却短暂如梦幻泡影。才经历洞房花烛的畅快,一转头便是血染产床,妻子离世;方才将红彤彤皱巴巴的儿子抱进怀里,一转头便见到稚龄小童在高烧中挣扎,小脸烧得通红;儿子大病初愈,立即便长大成人,在那个夜晚一刀结果轩辕氏的使者……太阳至高无上,天空燃起大火,轰轰烈烈,好像失控的晚霞,巨鸟燃烧着从天际坠落。铜鼎又在眼前,等待装入落下的头颅。

“够了,够了!”酋长发出惨叫。他的痛苦不断积蓄,突然间,仿佛打破某种极限……眼前亮起一阵白光,如同终了长夜的日出。他真正地清醒了过来。

长廊清丽依旧,只是满地鲜血,污渍了光滑洁白的石板路。周围扈从已经尽数毙命,有的头颅不复,脖颈爆开,满地红白;有的前胸绽裂,后背洞穿,崩开出一根折断的脊柱;有的倒伏在地,头身分离,创口处漆黑灼烧,不见任何一滴血液……一截奇异黝黑的金属管子顶在酋长的眉心,黑洞洞的管口滚烫如火,深邃一如死亡。

酋长看到了一双奇特的眼睛。黄金一样的颜色,狭长幽深的竖瞳,蕴含着一种恐怖的力量,以及天地神佛一般高高在上的漠然。那是龙的眼睛,力量与权力的象征。传说中的故事。

“你无法真正杀死我。”酋长说道。到底曾是一国之君,他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像你无法真正杀死他们。”他指的是地上的尸体。

“我知道。”靳一梦回答,“现在是这样。”

“曾经有人许诺给我真正的解脱,就在……”酋长思索片刻,“像是昨天?又像是很久之前。”

“没过很久。”

“他失败了。”

“所以我来了。”

“我该相信你吗?”酋长露出一丝苦笑,“罢了,总归也是个机会。”

“如果实在不愿相信别人,或许你该自己更坚强一点。”靳一梦淡淡说道。

“你说得倒是轻松。”酋长叹气道,“浑浑噩噩了这么久,哪怕一切都能在梦中得到圆满,但那毕竟不是真相。我曾无数次想过要解脱,可是……当梦境真正降临时,我仍然……无法拒绝。小心一些吧,后世之人!有遗憾就会有梦,有心灵漏洞就有可乘之机,有可乘之机,则意味着败亡之患。”

靳一梦身怀尼德霍格烙印,倒是并不太担心这个,但他能领会对方的好意。“多谢提醒。”他简单应下了,随后又问:“那天祭祀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真正的活人才能充当梦境支柱,所以酋长肯定是活下来了,但不论他再如何翻捡对方的梦境与记忆,一切都于长刀即将挥落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始终找不到祭祀之后发生的事。

“那天……”酋长皱起眉,“即将正式献上牺牲时,来了一个梧桐苑——即少昊国君御苑的宫人,想要求见公孙献。公孙献跟那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叫停了仪式,禀告天帝,请求暂寄我项上头颅,仅以我弟弟昌供奉。天帝应允之后,一队黄帝近卫将我就近押进了少昊国的地牢之中。”

“有人要保你?”靳一梦奇道。

“并非如此。”酋长缓缓摇头,“在去地牢的路上,有少昊国司律官上前询问时,自有少昊宫人打点。我记得当时,近卫首领对司律官说:‘暂借贵宝地一用。’——他们有问题想问,只是我实在不知道他们究竟想问什么。在将我押入牢房之后,他们便被另一个黄帝近卫叫走,之后再没回来过。我实在好奇,就问狱卒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没人愿意同我说话。在那之后不久,我就……开始做梦了。”

靳一梦结合自身所学,略一思索,已经明了其中关窍:他们二人都身处于梦境主人的梦中,而他方才所见,亦不过是酋长的回忆,其形式仍是梦境,哪怕酋长已经“醒了”,他的梦仍然会受到主梦境的影响。酋长所说之事应该跟第二个梦境支柱有关,与主梦境过于相悖,因此只有当第一重梦境坍塌、靳一梦找到第二根梦境支柱之后,才能真正在第二根梦境支柱的梦里显露出来。

——作为第一重梦境的支柱,酋长的作用显然是“打赢那场战争”。当他输了之后,当幻想回归现实,这个梦会变成什么样?

其实就靳一梦个人来说,他对探知那些早已远去的远古秘事并无任何兴趣,只不过……“黄帝近卫?”他若有所思道,“这伙人离黄帝很近么?”

“跟他形影不离。”

“我明白了。”靳一梦点点头,最后看了酋长一眼,随即扣动扳机。强光暴起,炽白如大日,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再睁开时,这一方天地已然起了新变化。

长廊寂寞,楼台清冷,风声回荡,如泣如诉。池水浑绿爆藻,整池莲荷只剩半茎残叶,一只只游鱼通通翻了肚皮。廊下原本景致宜人,诸多奇花异草经过精心修剪,梳理得错落有致,此时却相互攘挤、交错盘根,最后抱团枯死在这里。枝干漆黑枯涩,看起来坚硬而又干脆,似乎死去有一段时日了。

少昊国不是外界自然,这里除空气与灵气之外,并无任何供养生命的天然事物——这里甚至没有太阳,只有永恒不变却又变幻莫测的极光虹穹。少昊国的一切事物皆系人力穿凿,宫殿如是,亭台楼阁如是,歌舞升平如是,园林池水亦如是,它们需要有人长期且精心地打理。但现在看来,这里似乎已经荒废了。

靳一梦见此情景,不由皱眉,他开放感知,感应到周边既无人声,亦无人迹,再远处却是声色鼎沸,繁荣昌盛一如既往。

——需知这里乃是少昊国内的人族聚居区,所有长居于此的人族都住在这附近,而这一大片宫殿群,更是诸多人族氏族的使馆所在。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确定其他人的安危。靳一梦收起枪,通过徽章向王不离发起通话。在这个梦里,他不信任电台。

通话刚一接通,后者便迫不及待地问:“你做了什么?”随即又劈头盖脸一通斥责,“方才情况未明,你怎么可以如此轻举妄动?总得跟我说一声。在如此危险诡异的情况下独自行事,出事几率极高,你枉顾自己的安危也就罢了,但我们便因此少一份力量,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你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要为其他人负责,我也要为你负责,若是你死在这里,我要如何跟科蒂夫人交代,如何跟唐主任交代?你……”

靳一梦多少年没被人这样不客气地当面说过了,闻言一怔,忽然莞尔——他想起自己似乎无数次这样训过文森特。“行了行了别念了,我都知道。”他打断王不离,并用文森特对付自己的招式来对付他,“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王不离哼了一声,怒意稍平:“你做了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一时说不清楚。你们还好吗?”靳一梦一边发问,一边再度化身阴影,融入长廊的阴沉影盖之中。

“土著受了伤,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在这里,我似乎比平时更容易疲惫。”

“记住一定不要睡觉。”靳一梦立刻警告道,“不要分散,不要睡觉,也不要冥想,保持神志清醒,待在一起等我。这里是一个梦,我们的存在已经被梦境主人记住了,只要我们意志薄弱,他就可以入侵我们。就目前来看,入侵之后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是造出你刚对付过的那些东西来代替我们,第二是让我们真正的自我意识沉睡做梦,身体梦游听他指挥。相信我,你是看不出来身边的人是不是在梦游的,梦游的人是活着的,所有记忆习惯也都在,根本就没法儿验证,对暗号都不管用。总之你们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定要保持清醒。这附近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接近这里,有人过来就直接杀了。最要命的是……”他顿了顿,语气肃然,“当你被入侵意识之后,你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都未必一定知道。我不清楚徐道林以前是怎么过的这关,你们真武堂应该有守护神识的法宝道具,不要吝啬使用。”

王不离沉默片刻:“明白了。”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你需要帮助吗?”

“需要我会说的。”

“好。”

靳一梦挂断通讯,随即接通格洛普,将方才所言重新说了一次——这是为了防止王不离已经被梦境主人所迷惑。后者知道利害,同样应得肃然。

在结束两次通话之后,他从阴影中现出身形,纵身掠上高空,四下打量,寻找梧桐苑的方向。这世上所有王宫都不难找,最高华威严、具备王者气象的那一片必定就是。

宫阙重重,金雕玉饰,华彩庄严,如同仙境。那一片宫殿群恢宏如海,偶有楼台峭拔高耸,直插天穹,像是传说中的天宫。靳一梦隐隐能感觉到,在那片辉煌壮丽的宫殿群中,有无数强横气息在其中隐隐涌动,犹如深海中奔涌不息的危险暗流。

是那里了,靳一梦心想。他从半空中飘然而落,再度化为一撇浅淡阴影,没入重重影盖里。“公孙黄帝……”他在心里默念传说之名,向梧桐苑遁去。

大家可以发现,洪荒部分我写的很细

因为以后会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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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认识“梦”这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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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谢几位宝贝儿给我投雷,但是本文鼓励白/嫖,下次想投雷的话不妨把钱省下来给我写评,催更效果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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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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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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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寻归途
连载中惊尘针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