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十二章

首先,巨鹰群在刚达巴有所准备的对空力量攻击下几乎死伤殆尽,巨鹰首领阵亡,余下的三头巨鹰不再为光/明联军效命。它们飞回了迷雾山脉,成为了在重压之下第一个退出战场的种/族。不过没有人责怪它们,它们已经为这一场与己无关的战争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其次,虽然护城河几乎被半兽人奴/隶和他们的尸体填平,城墙上的六尊雕像彻底损坏了四尊、其他两尊也摇摇欲坠……但伊鲁伯那超短裙一般脆弱的城门,却终究没有被攻破!光/明联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惨重的伤亡,最终还是守住了城门,但他们的人数却也是锐减到了900余名。若不是同其他王国比起来,伊鲁伯的城门楼子也就那么巴掌大,故而防护力量能够集中且防务相当简单的话,恐怕这城早就破了。

不过相应的,黑/暗方的吸血蝠群也阵亡了七成,这除了使他们的侦察力量大幅度衰减之外,也无法再在白昼时分展开大规模攻坚了;先前架设的12辆重型投石车与后来临时组装的5辆投石车全部损毁。除此之外,由于半兽人奴/隶的大量死伤,黑/暗方的后勤工作显然会出现非常大的问题。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一个战士不可能懂得在兵刃铸造的过程中如何控火,更不可能懂得要选取怎样的木材才能建造出更加坚固耐用的投石车。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其主要原因非常简单。就在巨鹰首领因为族群死伤过多而提出打算离开孤山的时候,有三名矮人要求巨鹰们既然要离开,不如捎他们一程。

这三位矮人的名字为菲力、欧力和葛罗音,他们与巨鹰首领对投石车阵地造成了堪称毁灭性的打击!虽然这四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光/明英雄发挥出了极其可怕的战力,但他们最后依然不可避免地倒在了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半兽人军/队、博格以及三只战争野兽的支援之下。

英雄的落幕固然悲壮,但英雄之死所延伸出来的士气问题才是不得不考虑的。正所谓哀兵必胜,在悲愤填膺之下,守军也是凝聚和爆发出了极其旺/盛的士气,其结果单看城前的尸横遍野、城墙下堆积如山的乱石、攻城木残骸和层层堆叠、累起来足够五六米高的尸体便知道了。

经此一役,原本总共有七千余的半兽人奴/隶死伤至只剩下三千,而一万四千多半兽人战士则只剩下万/人!很难想象这是与数量仅有两千的敌人交战后所形成的战损,双方都可以说是伤亡惨重。

而在角斗/士内部——由于得到了靳李二人的提醒,黑/暗方角斗/士没有人去投石车阵地作死,这使他们相当幸/运地避开了巨鹰的袭/击与随后的矮人绞肉机。不过由于随后的城墙攻防战是绝大部分黑/暗方角斗/士仅有的刷贡献机会,所以双方都打得相当激烈。不过真要说起来,双方角斗/士的伤亡倒是不算太大,毕竟他们只不过是一帮为利参战的外来者,在遇到危险时,自然会第一时间撤退保命。

靳一梦作为黑/暗方唯一一个射程比精灵弓箭手还远的变/态,在整场战役中可以说是大出了一通风头,实际上,在半兽人用云梯登上城墙之前,守城方的死伤可以说是由投石车和靳一梦共同造成的。幸而此战是夜战,他本人又极为擅长跑路,否则他大概早就被巴德射成筛子了。但饶是如此,为了掩护他在巴德附魔箭矢的范围狙击下逃跑,李/明夜的巨怪也是为此付出了必须修养三天的代价。

由于随后的城墙攻防战是黑/暗方绝大多数角斗/士唯一刷贡献的机会,故而除了李/明夜因为实力大降而被靳一梦按在后方之外,其余人全体参战。李/明夜对此倒是接受得从容,不过她也没闲着,而是在营地里做一些如管理伤员、输送物资之类的战时后勤工作,也算是捞到了一些贡献。

连夜激战之后,河谷城营地里呈现出一种疲惫的喧嚣,清晨的阳光当头洒下来,冰冷的惨白色里充斥着浮动的焦灼感。泥土、石头、血和金属的味道乱哄哄地掺杂在一起,与半兽人的嘈乱吼叫一同沸腾,在冰冷凛冽的冬日寒阳下燃/烧。

靳一梦的神色有些疲惫,他正在去找李/明夜的路上。他这一夜就没闲过,眼睛里全是殷/红的血丝,恨不得回营帐倒头就睡,但他还是得先把李/明夜接到手。

——昨日刚达巴的岗哨与巡逻兵遇袭,逼得半兽人不得不加强营地警戒、扩大巡逻队伍,投石车阵地也只能在战前临时搭建。这证明李/明夜的乌鸦嘴生效,孤山中的人确实是能出来的,那里头杵着个冷泉英子,大战后营地里又这么乱,他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角落的阴影里,有两个半兽人忽然扭抱成一团,凶神恶煞地嘶吼着,将拳头重重地击到对方脸上。靳一梦敏锐地注意到附近其他半兽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当即拔枪,一串灼/热的子弹呼啸而至,堪堪贴着二人的身/体边缘打出一道不规则的半圆。

泥土四溅,枪声爆鸣,惊起一片悚然,随后鸦雀无声。靳一梦走了过去,垂目看着慌忙分开的两名半兽人,微微眯眼,视线里压着通红暴躁的火星:“怎么回事?”

二人慌忙地解释。原来这两名半兽人一人隶属魔多,一人隶属刚达巴,因为战况惨烈引发言语纠纷,故而激发肢/体冲/突。这二人互相推诿,眼看着就要在靳一梦面前打起来……忽然间又是两声枪响,顿时纷纷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一人一枪,干净利落。只不过魔多的那位被子弹打入桡骨,十有八/九得残废;而刚达巴的那位却是清爽通透的一个贯穿伤,随便裹裹就会没事,估计连血都流不了多少。当然,此刻看上去,二人都是一样的惨烈痛苦,哀嚎声令人胆战心惊。

靳一梦慢慢地退出打空的弹/夹,换上了一个满的,一列嚣张的黄铜色映着刺目的日光,反射/出寒冷暴戾的杀意。他把弹/夹装入枪中,在掌心一磕,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胆儿挺肥的,在军中滋事?”靳一梦冷笑,“下次让我撞见,爆掉的就是脑袋了。”

一场可能的骚/动突然就被平息了。正所谓乱世用重典,在浮躁嘈乱的是非之地,没有任何秩序比得上强悍独/裁的暴/力,或者说,只有铁血和暴/力才是秩序的保/障。

“呦,挺帅的啊!”李/明夜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冲他吹了个口哨。她身后一派忙碌,哀鸿遍野,兽血味儿挟着嘈乱热/烘/烘地扑出来。

靳一梦精神一振,赶紧走过去把她怼进屋里:“你怎么出来了?进去进去,等我找/人。”

“哎哎哎……你这也太过了吧!对面的狙击手不是让你给点了吗?你没把人打死?”李/明夜咯噔咯噔一路倒退,终于被他推到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我当然把他打死了。他能活到昨晚简直就是个奇迹,那个废物,就870米还得纠偏,连箱子都没爆什么好东西。”靳一梦不屑地撇了撇嘴。他蹲下来握着李/明夜的手臂,看了她一会儿,皱起了眉:“但是,冷泉英子……那娘们儿太会跑了,她一直防着我,我最好的一次机会只有10%致/死。我断了她一只手,但对角斗/士来说,这也就是一瓶药的事儿。这三天没了巨怪,你还是乖一点吧。”他忽然烦躁,拧起眉骂了一句:“妈/的,这婊/子。”

“嘿,亲爱的,作为一个敌人,她没有义务要给你当靶子。”李/明夜看他一脸躁郁的疲色,遂抬手梳了梳他的头发权做安慰。她满手是血,不过靳一梦也没在意,他的头发同样干净不到哪里去。

“你再安分守三天家,别出去和人打,到时候想换什么我给你换。”靳一梦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可能都不需要三天。孤山是守不住的,要是赫兹发了狠用人命去堆,这城今/晚就得破,最迟也就拖到明晚。再不济,只要六个雕像全灭,都灵王族的庇佑失效,地蛇肯定来得及在援军到来之前把洞给开了。”

“是啊,然后就轮到我们守城了。”李/明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一仗打完,谁都知道孤山守不住,我想孤山里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我估计他们中有人会提出撤离。”

如果对面真的退路全无到只能背水一战,李/明夜倒是相信光/明联军一定会死守孤山。但是首先要注意的是,对面是一个联/盟!联/盟这个词,意味的是不同利益集/团在求同存异之后的联合,他们的立场天然地不可能彻底一致。实际上,巨鹰的离开已经隐隐证明了这一点,在庞大的压力下,对方的内部已经出现了一定的裂痕。

尤其是精灵与矮人,这两个种/族之间本就矛盾重重,瑟兰督伊或许会出于光/明方的大局考虑,重拾与矮人的友谊同矮人并肩作战,但他绝对不可能愿意陪同矮人一起死在孤山里。更何况,此时他已经多了一条绝好的退路。

——那就是很快便会到达战场的、来自瑞文戴尔的精灵援军!李/明夜都能想象得出来,这名老奸巨猾的幽暗密林之王会如何说服两个矮人王暂时弃守孤山,一同去幽暗密林中等待援军的到来。由于精灵援军的存在,瑟兰督伊的话语权必然水涨船高,对于他来说,最有利无弊的选择就是说服矮人们暂时弃守孤山,在幽暗密林中休整并等待援军,并为光/明联军提/供战时后勤保/障。这样既能全大/义,又能把幽暗密林的木精灵从无谓的战斗和死亡中解脱出来,可谓是两全其美。

说白了,全心全意想要死守孤山、与伊鲁伯共存亡的,恐怕只有索林·橡木盾一人而已!就连同为矮人的丹恩也有自己的铁丘陵王国。哪怕孤山被刚达巴占据,在多尔哥多已经被圣白议会收复、魔多被刚铎扼守于黑/暗之地的情况下,他们也能对孤山呈合围之势,切断补给,徐徐图之,将其拔除。

——最关键的是……孤山中的人,其实是能出来的。虽然爬通风口和下水道说出去不太好听,但怎么算都比丢命强吧?再不济,他们也能拼一拼,从都灵密道突围嘛。

当被/逼到绝路时,任何人都会孤注一掷,但是在有退路的时候,谁会拼死一搏?

“会提出撤退的人……瑟兰督伊?应该是他了,换成我,我也不可能带着亲儿子陪外人等死。”靳一梦显然也想到了。他笑了一下,然后又皱紧了眉:“到时候情况可就掉了个个儿了,他们的援军会源源不绝地冒出来——从幽暗密林、铁丘陵、瑞文戴尔,甚至洛瀚和洛丝萝林。伊鲁伯的城门已经破成那副德行了,而且……”

“而且半兽人奴/隶损失太大,防御工事和后勤工作不一定能运作得起来。在任何情况下,建设都比破/坏要难一百倍,奴/隶负责建设,士兵负责破/坏,但如果我们是守城方,建设才是最重要的。”李/明夜身处后方,倒是看得相当清楚明白。不过她也不是很有所谓的样子:“我这里还没那么快结束,你要不然先去里头睡一觉?”

靳一梦太过疲惫就没多想,他用/力揉了揉脸:“多久?”

“一两个小时吧。”李/明夜估算了一下。

“行。”靳一梦低头调了一下腕表,“一个半小时。”

那个所谓的“里头”,就是这破败建筑的三楼阁楼。时间与烈火侵蚀了这栋原本精致华美的建筑,通往阁楼的楼梯是木质的,早已摇摇欲坠,濒临坍塌边缘,被靳一梦随便踹了一脚,顿时整个塌陷下来,腾起了大团大团的烟尘。

这阁楼有点儿高,李/明夜左右看了看:“我给你找个垫脚的……”

“不用。”靳一梦稍微估算了一下,跑了两步一跃而起,轻轻/松松便攀了上去。

“喂,你敏捷多少啊。”李/明夜在楼下叉着腰问道。

“刚好18。”

“和我一样。敏捷18怎么可能跳的上去?”李/明夜试着蹦跶了一下,发现手指尖距离天花板也就差不多的那么一点儿……她顿时悟了,指着靳一梦恶狠狠地威胁:“不许笑!”

靳一梦咳嗽了一声,一秒后还是没忍住,极其夸张地笑到捶地。李/明夜勃然大怒,举起MP5就朝着阁楼入口扫了一梭子,火舌喷吐、弹壳飞/溅,顿时吓得二楼所有半兽人噤若寒蝉。靳一梦也不管,笑声反而更响。

李/明夜愤愤然收枪走人。靳一梦在上头一边笑到咳嗽,一边在团队频道扬声道:“喂!小豆丁,回头你要是想增高,记得顺便隆个胸啊!”

李/明夜气结地竖/起一根中指,头也不回地/下楼,把这厮的狂笑抛在身后。

一个小时后,李/明夜提前完成了手头的工作,遂静悄悄地踩着一个半兽人爬上了阁楼。她和靳一梦待久了,不知不觉也传染了一点恶趣味,便想玩阴的吓他那么一下。

我他/妈让你笑!有毛好笑的你个还不到一米八的混/蛋,16岁的时候多半也是个豆丁。——李/明夜愤愤不平地想着。

阁楼上一片漆黑,楼底下人潮如沸,一片热火朝天的喧嚣。李/明夜屏住呼吸,心跳平缓,把所有行动间发出的声音都掩没在一片吵嚷里。她微微眯起眼,听到黑/暗中的某个方位传来柔和绵长的呼吸声,安详静谧的节奏,像是任何一个正在熟睡的人。

李/明夜一点一点地蹭过去。吵闹的声嚣、黑/暗的环境、精疲力尽且正在熟睡的目标……四米的距离,她爬了足足五分钟。然后,忽然的,眼前的黑/暗疾速地翻涌,感知的示/警让李/明夜顷刻间寒毛乍起,凭本能和靳一梦过了一招,紧接着便听到了枪/械被打开保险的声音。

卧/槽!

李/明夜的手指犹如五条灵活的毒蛇,瞬间缠上靳一梦袭向她咽喉的手臂,腿上发力,整个人撞进他怀里。电光火石间,她只听身后“砰”的一声爆响,手中勇者之刺已然条件反射地弹出,在枪口贴上太阳穴的同时,利刃也抵在了他的喉结上,但本能地知道这个人不能杀,故而停住了动作。

然而被惊醒和近身的靳一梦是极度危险的。刹那间他再度开/枪,枪口火光暴起,照出一簇系统白光。乍起乍灭的光线,极近的距离,李/明夜看到他眼中茫然但极度锋辣的杀意,那是刺刀见红同归于尽的凶狠,犹如一只原始嗜血的兽。

“唔?”靳一梦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似乎这才彻底醒来:“李/明夜?”

李/明夜闻着火/药味儿觉出不对,这厮不知什么时候换枪了,第二枪居然是用征服开的,他明显是想拼命。她讪讪地收起勇者之刺,知道玩儿过了,当下就想溜。

靳一梦一声不吭地把她拽了过来,一只铁铸般的手箍紧了她的后颈,在黑/暗中重重地吻了下去。他强/硬地撬开李/明夜的齿关,舌/尖发狠地深入,绞吮/着她的舌根,激烈得像是要摄取灵魂和生命。

这个吻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饥/渴,最后酝酿出狂/暴的怒意,居然愈演愈烈。李/明夜猝不及防,一时被如此激烈的纠缠弄懵了,差点找不到机会呼吸。热/吻还没持续几秒钟,她发觉这人居然把她往地上压,顿时挣扎了起来,结果到底是失了先机且后颈遭制,被居高临下地死死摁住。一片忙乱的漆黑中,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陷入她颈侧动脉,严酷地阻碍血液的流动,引发出眩晕。

李/明夜眼前金星直冒,突然想起船上的事儿,立刻在团队频道里大叫:“靳一梦我警告你,你真敢在这时候乱来,我就叫得整栋楼都知道!”

他的动作彻底定住,一时间仿佛万籁俱寂,只有灼/热如岩浆的气息近在咫尺地交/缠。李/明夜感受到某种沉重的压力,虽然自认为理直气壮(?),但还是有点怯。

靳一梦深呼吸了一下,终于还是退开了。他开口时声音极为沙哑:“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真生气了。李/明夜眨了眨眼,立刻便换上了委屈的声调,又软又甜的嗓音里沁着水汽:“我本来是想把你亲醒的。”

呵呵,鬼才信,靳一梦嗤笑了一声。但吵架这事儿讲究个你来我往,一方软/了,另一方哪怕火气再大也发不出来。他无言地把李/明夜拉起来抱到怀里,慢慢平复激动的情绪和血液。

“你的枪还烧到我头发了。”李/明夜乘胜追击。

靳一梦叹了口气,抬手梳了梳她脸侧的发/丝。

“亲一下。”李/明夜不依不饶。

靳一梦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相当无奈地:“小混/蛋。”他顿了顿,声色复归淡然:“回去吧。”

李/明夜顿生警惕,知道这事儿还没完。但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靳一梦已经先一步起身,从阁楼的洞/口跳下。她无可奈何地跟了下去,一路上磨磨蹭蹭,叫困叫累,最后被靳一梦直接抱了起来,看得护送二人的半兽人纷纷侧目。

待回归住所,李/明夜立刻往帐篷里溜,号称自己太困了要直接睡觉。靳一梦虽然是个男人,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通常都比较爱干净,为了逃避可能的悲惨下场,作为一个姑娘家,李/明夜也算是豁出去了。但她很快被扯着手臂拖到了一旁……靳一梦神色平静,然而不容拒绝。

“你要是真累了,我帮你。”他是这么说的。

李/明夜眨了眨眼,笑出一脸乖/巧的讨好。

事/件的起因毕竟是李/明夜心怀不轨,所以她多少也觉得自己有点活该,故而当她没精打采地被人放在帐篷中的毯子上时,也只是含糊不清地抱怨道:“我觉得不全是我的错啊,你也有点太神/经过敏了……小心眼。”

靳一梦把她收到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他一直很沉默,这样的靳一梦兼具了情人的温柔与兄长的威严,令李/明夜的神/经舒适地放松,又不想和不敢太过放肆。

李/明夜在半梦半醒间忽然生出疑惑,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就变成了现在的关系。犹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贸贸然纠结到一起,令人无从看清每一根线头的走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居然就这么水到渠成地一团糟了。

——生命在戛然而止后历劫新生,犹如一个初生婴儿,他在她使用肾上腺素脱力时给出一句“有我在”,那是人生最初的温暖和支撑。然后慢慢地,他变成了一个可靠的盟友、不错的朋友、合拍的情人、包容的兄长……他仿佛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他,他出现了,然后他一直在。

这并不是李/明夜最初想要的,但她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渴望。

当初的李/明夜,不过是心生好奇,想要看一个复杂的人在善恶间挣扎,于是便想要饶有兴致地旁观他的每一次选择。这是出于某种感同身受的猎奇恶意,她想知道他那一息尚存的善/念,会在现实的残酷逼/迫下,最终变成什么样子。

而现在……

——人总是直觉地知道什么东西会对自己有好处,于是便会去摄取,然后不肯放手,这是出于人性最本源的贪婪,想要占尽天底下一切好处。李/明夜是最贪婪的那类人,因为她本就一无所有,所有的东西都要靠自己一手一脚、鲜血淋漓地去挣。

而靳一梦带来的好处,在没握到手里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得怎样,但如今已经享受过了,要是再让她撒手,那真是像割肉那样痛。

如果靳一梦只是个能取/悦她的东西,那么握到手里就能万事大吉,但既然靳一梦是个人……

李/明夜抬手环住了他的腰,仰起脸看他:“哥。”

“嗯。”

“还生气吗?我以后不吓唬你了。”李/明夜的声音软/绵绵的,生出一点娇甜的意味,足以融化任何铁石心肠的人。

“这不是吓不吓唬的事儿。如果咱俩没有伤害豁免,你这个漂亮的脑袋瓜子,说不准就得在我眼前被我亲手爆掉了。我不缺你这一点杀/戮值。”靳一梦终于叹了口气,声音里蕴含/着一种被冲淡的后怕。他严厉地道:“你也不提前想想我会是什么反应。换成是你,睡觉的时候被摸/到两米内,你会怎么样?”

“很明显我想过了。”李/明夜理直气壮,“就是有伤害豁免我才这么玩的。”

“所以你是故意的?就为了玩儿?这样很好玩儿?”靳一梦冷笑,再一次生出怒意。这小混/蛋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实在引人上火。

“……这只是最坏结果嘛,谁知道你真的这么暴。”李/明夜小声嘀咕着,看了看他的脸色,迅速一头扎进他怀里磨蹭:“哥我困了……我要睡了。我睡着了!”

通常情况下,靳一梦既不吃软也不吃硬,但他到底是个男人,他就像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样扛不住喜欢的女人撒娇。所以他最后只能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小混蛋”,用力揉了揉李明夜的脑袋,然后抱着她睡了。

感谢南瓜瓜瓜瓜瓜呱扔了一颗地雷

李明夜其实对感情这块儿还是比较不在乎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想要,至于要的具体是什么,她不在乎。她的心态就是想要就去拿。

顺便提一句,李明夜确实是有点兄控……原因很复杂,在此不多提

她自己也知道,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加更一个有关身高的段子。

——————————

靳一梦和人说话的时候喜欢揽着别人的肩膀,某一次他和弗兰克聊天的时候被李明夜看到了。

李明夜:嘿,V。

文森特:嗯?

李明夜:你有没有觉得,靳一梦和弗兰克在一起的时候,gaygay的。

文森特:……

李明夜:不过我觉得他和亚瑟在一起的时候,更gay

文森特(不易察觉地瞥一眼她身后):是吗?

李明夜(越说越来劲):他和米瑞斯在一起的时候最gay了。

文森特:因为米瑞斯最高吧……

李明夜:对啊!所以……

靳一梦(青筋):所以什么?

李明夜:……所以弗兰克、亚瑟和米瑞斯肯定都是gay,哥你一定要离他们远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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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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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寻归途
连载中惊尘针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