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水看了看金紫菀身后的女孩，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我们家的？哪个小玉？”
“她来何家有几年了，岁数小，身子也弱，最近还生病了，所以小姐没见过她吧。”苏云说。
见一个陌生女人冲过来护着自己的孩子，男人没好气地问道：“你是谁？我管教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管教孩子可以好好说，你打她干什么？”金紫菀说。
“跟你没关系，你快点让开！”女人说着就要上来拉扯金紫菀。
肖玉躲在金紫菀背后，泪眼婆娑，“爹，娘，我真的没钱了，你打我我也没钱。”
“没钱就想办法弄钱来，你以为我养你这么多年，是白养的吗？”男人说。
“赔钱货，就不该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连爹娘都不认了。”女人推开金紫菀，指着肖玉骂道，小男孩在一旁看着，一脸冷漠。
肖玉畏畏缩缩地抽泣道：“我没有不认你们，钱都给你们了，真的没有了。”
何春水懒得看他们纠缠，走了过去，“小玉，你是被卖到何家来的吗？”
肖玉见是何春水，忙低头行礼，“是，小姐，我被卖到何家已有三年了。”
金紫菀走过去揽着肖玉的肩膀，给她擦去泪水，“没事的，小姐会给你主持公道。”
“小姐又怎么样，我要管教孩子，谁也管不着。”男人挺直腰板，高声嚷嚷。
何春水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们的家事我不想管，我在不在意什么公道不公道，只是，小玉既然已经卖到何家来，就跟你们再无瓜葛，你们只是陌生人而已，她为什么要给你们钱？”
“我们是她爹娘，怎么能说是陌生人？”见何春水不是个好说话的，男人的气势低了下来。
女人把男孩拉到身边，“就是啊，小玉，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这可是你亲弟弟，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吧。”
“这男孩是你们生的，就该你们自己养，小玉是我何家的人，没理由给你们钱，今天我心情好，不想闹到官府去，你们若是识相，就自己离开，以后再不要到何家来纠缠，否则，我就把你们扭送到官府，你们通通都得吃刑棍。”何春水冷脸说道。
两人知道自己做的事闹到官府也没理，不敢再申辩什么，拉着小男孩骂骂咧咧地走了。
面对着肖玉，何春水严厉的语气也没有丝毫缓和，“小玉，你是何家人，以后不许再跟这些外人有牵扯，再让我看见你给他们钱，或是被他们打骂，我就把你卖到外地去。”
肖玉苍白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格外醒目，她流着泪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回去吧。”何春水说。
“是。”肖玉擦着眼泪，跑回了何家。
“你吓唬她做什么？”金紫菀不满地说道。
看见肖玉胆怯的样子，何春水也有些不忍心，只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这软弱的性子，我要是不说狠一点，她一辈子都断不了跟她爹娘的关系，看她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这三年攒下来的钱，肯定都被她爹娘要走了。”
“把女儿卖了，就是死生不管了，还敢过来要钱，脸皮真够厚的，还有这小姑娘，也确实太软弱了些。”金紫菀说。
两人并肩向前走，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向门内张望，见何春水和金紫菀走过来，就赶紧走开了，何春水也没太在意，进了门，和金紫菀一起向后院走去。
“你也是，也太冲动了些，那两人要是对你动手可怎么办。”何春水说。
“眼见两个大人在打一个孩子，我可看不过去。”金紫菀说。
何春水轻轻一笑，“我还以为你看透了世态炎凉，不会想管这些闲事呢。”
“正因为我经历的多，那拳脚就像打在我身上一样，我不能不管。”金紫菀说。
“这世间受苦的人那么多，你哪里管得过来？还不如冷漠些，管好自己就好。”何春水淡淡地说。
金紫菀笑了笑，“我管不了那么多，就只管眼前的，那小姑娘那么无助，能帮到她一点儿，我也就心安了。”
两人走进了后院，金紫菀还不想这么快分别，邀请何春水进屋坐坐，何春水也没有推辞，跟着金紫菀进了她的小院内。
里面是三开间的房屋，中间是正厅，东边是卧室，西边房屋除了些家具，还摆放着几件乐器，房屋布置得看起来十分素雅。
何春水和金紫菀在正厅坐了，苏云和贾叶子一去泡茶。
“你这房间是二哥让人布置的吗？”何春水问道，金紫菀和何春林都是爱热闹的人，想不到她的房间竟然如此素净。
“是，不过我嫌原先布置得太杂乱，把那些布幔杂物都收了起来。”金紫菀说。
“之前我送你的那个青瓷花瓶倒是跟你这布置挺相称的，你怎么没摆出来？”何春水问道。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口传来女人的声音，“金妹妹在吗？”
金紫菀和何春水起身迎了出去，见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站在院中，她二十五六的年纪，衣着素净，头上插着两支银簪，清秀的脸上有些羞涩，肖玉低着头，站在她的身后。
“我就是，你是？”金紫菀问道。
徐元看见何春水，一脸惊喜，“小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何春水想不起来眼前的女人在哪里见过，“你是？”
“我是徐元啊。”徐云说道。
“徐元？”苏云和贾叶子端了茶水来，何春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苏云。
“小姐，这位就是徐姨奶奶，是二爷一个月前从外面接回来的那位。”苏云解释道。
原来她就是何春林的另一个小妾，金紫菀脸带笑意，招呼她进屋，“来，进来坐。”
三人分主次坐了，苏云和贾叶子上了茶水，退到一边。
“小姐，这些年你还好吗？”徐元问道。
“叫我春水就好。”何春水见她似乎认识自己，感觉有些奇怪，“我们见过吗？”
“当然见过，小姐你忘了，在何家别院里，小姐病重，是我和小南一直照顾你。”徐元说。
何春水想了起来，自己临死前的那些日子，是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是你？阿元？”
“是我，我一直以为小姐已经病死了，没想到竟还有再见到小姐的一天。”徐元高兴地说。
“你是何家的丫鬟，怎么会被二哥养在外面？”何春水问道。
“我从别院回到何家后，老爷要把我卖掉，是二爷救了我，他说老爷管得严，暂时将我安置在外面，等哪天他继承了家业，再把我接回来，我卖身在何家，也只能听从二爷的安排。”徐元说。
“小南呢？她被卖了吗？”何春水说。
徐元低下头，“没有，小姐失踪后没多久，小南就被蛇妖害死了。”
“蛇妖？你说这里有蛇妖？”金紫菀有些吃惊。
“妹妹不用担心，蛇妖已经被一位姓黄的道长杀死了。”徐元赶忙安慰道。
“哦，那就好。”金紫菀舒了口气。
“你已经来何家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不来见我？何春林不让你来吗？”何春水问道。
“不是。”徐元有些为难地说道：“是二奶奶不让我来，她说可以接受我到何家来，但我必须听她的话，不能和小姐有接触。”
“李姐姐管得可真宽。”金紫菀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听她的做什么？以后她要是不让你出门，你就不出门了？”
“我本就是何家的丫鬟，二奶奶能容得下我，就已经是我的福分了，她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况且，我的孩子也养在她的膝下。”徐元说。
“你的孩子是哪个？”何春水想到李青暮身边那两个女孩。
“是琼儿。”提到孩子，徐元神情放松下来，眼神温柔，“现在我住进何家，偶尔还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已经很满足了。”
“本来就是你的孩子，还要求她才能见，你也太容易满足了。”金紫菀说。
徐元笑了笑，并不反驳，“我比不得妹妹受宠，也就将就着活了，我听说妹妹今天在小玉挨打时救了她，也是我无能，赶不走那夫妻俩，为表我和小玉的谢意，特地带了一盒我自己做的点心，送给妹妹尝尝。”
小玉走过去，把食盒放在了金紫菀身旁的桌子上，打开了食盒的盖子，退了回去。
金紫菀随手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姐姐的手艺真不错，不过，要是想表达谢意，妹妹我还是更喜欢真金白银。”
“这，我匆忙过来，没带银子，等我回去取来。”徐元说着，向何春水道了别，领着肖玉出去了，金紫菀也并不挽留。
“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了。”何春水站起身。
金紫菀也站起身，“这点心你带些回去吧，也是她们主仆的一番心意。”
“不了，你留着吧。”何春水向外走去。
金紫菀送到门口，“你那二十两，花得值吧。”
何春水想起在李青暮房里看到的情形，笑了笑，“值，我真得多谢你了。”
“不客气，再有其他消息，我还找你。”金紫菀开心地笑着，“以后就是老主顾了，我肯定给你便宜。”
向金紫菀道了别，何春水和苏云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金灿灿的夕阳撒了满院子光辉，何春水觉得累了，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这个金姨奶奶可真是个财迷，明明是小姐救了小玉，她也不说，还让徐姨奶奶去拿银子来。”苏云抱怨说。
“确实是紫菀第一个冲过去的，小玉没跟阿元提起我，紫菀又何必捅破。”何春水懒懒地说。
苏云更生气了，“小玉也真是，怎么只说金姨奶奶救了她。”
“我吓唬了她一通，她哪里敢让阿元带她来找我，这都是小事，不用再提了。”何春水说。
“小姐是无所谓，只是那何姨奶奶是个好性子的，有了这个恩情，金姨奶奶以后还不知道要从她那里弄到多少钱呢。”苏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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