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却看高凤成站在门口台子上不动,他身形瘦高,修长,腰间扎着一条纹秀菡萏花暗影腰带,居高临下的看着宁芫。

夜色下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紧绷着一张脸,似乎要推拒人到千里之外。

宁芫在门口台子上坐了太长时间,这会脚也麻了,小腿也麻了,起身的时候支撑不住,歪歪倒到的就要往地上摔,高凤成只是冷眼看着,扶都不抬手扶一下。

宁芫看他这样,鼻子又有些酸,她一手强撑住门口的大红柱子,站直了身子,轻声问:“凤成,你来找我么?凤成,我听说你不小心摔了一下,你身体还好么?”

高凤成站在夜色下,手拎着一只牛皮纸糊的灯笼,里面点着的蜡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仿佛就快要熄灭。

府里熟悉他的人都说,他快要和宁姑娘合婚了,只是这会儿他看着宁芫的脸,什么都想不起来。

甚至他这会儿看着宁芫平平无奇的脸上挂着两颗豆大的泪珠,该有的不是心疼,而是厌烦。

他从小入宫,早已经见惯了宫里娘娘们、丫鬟们之间的纷争,对女人眼里流出的眼泪,司空见惯。

若真如高山所说,宁芫是他决心要娶的女人……为何他这会儿,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甚至越看宁芫那张脸,越觉得普通,她那张有些清瘦的脸上,也只有那双眼睛能看,微微有些发亮的眸子,也只是看起来有些伶俐而已。

宁芫就流着眼泪任由她看。

虽然高凤成失忆了,但保不齐看她孤身一人这么晚等在门边,能有些恻隐之心,宽慰她几句,那她也好重来一遍——重新让高凤成再娶她一次。

却没想到高凤成只是皱了眉,“多些姑娘关心,高某身体已经无碍。只是……无论我曾经答应过你什么,如今我这般情况,从前种种,皆不作数了,还请姑娘早些回去,勿要让我为难。”

宁芫瞪大眼,诧异的看着他,“我让你为难?”宁芫心里极为愤怒,我让你为难?我让你为难?高凤成被他伺候的娘娘疯狂羞辱、极尽难听之语辱骂,她在一旁整夜整夜宽慰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她让他为难?他生病发烧,呕吐一晚上,滴水不进她守他一夜未睡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她让他为难?他被其他宫里小太监陷害,找人在路上拿麻袋套他脑袋,她跟了一路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她让他为难?

这会她孤身一人,在门口从白日里等到了晚上,他却说:“勿要让我为难。”

宁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高凤成皱起了眉,“姑娘,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瞒你。”

宁芫看着他,再问一句:“那我俩的婚事,就此不作数了?”

“不作数了,我甚至连姑娘姓甚名谁,我都忘记了,要不是高山说起,我甚至意识到不到,还有宁姑娘这样一个人。”高凤成没有丝毫犹豫,说的理所当然,而他看向宁芫的眼神,也确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宁芫倔强的看着他,不知道如今自己该怎么办。

找高凤成要一个说法?这说法又怎么要?要和如何的说法?他如今失忆了,又能给出怎样的说法呢?

倒是高凤成想了想,皱眉道:“姑娘,不如你提个价格,我要是能够满足,一定弥补我之前对你的亏欠。”高凤成高高在上的看着宁芫,像是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来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听高凤成这么说,宁芫一下子气笑了,她眉眼弯弯的抬起手,脸上刚刚忍不住掉落的泪水早已干涸,在脸庞上形成一道水迹,“价格?高大人如今自己觉得,该给我多少银两合适?”

宁芫一看高凤成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已经开始觉得厌恶。

是了,他这人最厌恶别人威胁他、敲诈他,更别说宁芫用这种理由找他要银两。

但宁芫如今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前期付出了如此多,如今终于到了要摘果子的时候,突然被告知:哎你这果树突然移栽到沙地里了,开不了花也结不了果了,这搁谁身上谁不伤心?反正宁芫觉得自己伤心坏了。

高凤成却早已经无心和她掰缠,连脚尖都是向内,做出一个想离开的姿势。

宁芫正想说什么,高凤成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又被推开了一些,从里面漏出半张侧脸,语带温柔的问:“凤成,这样晚了,还不回吗?”

这声音……

宁芫悚然一惊,心里再是苦涩不过。

宋以瑟,高凤成的青梅竹马。听闻当时高家和宋家都是京城中官宦之家,两家从小定了娃娃亲,只是后来因为朝廷党争,高家大伯父站错队,牵连其他族人,流放的流放,送进宫中净身的净身……新帝登基,提携一派新官上任,宋家也渐渐没落了。

宋以瑟与高凤成的婚姻当然就此作罢,只是高凤成不忍他的青梅竹马宋以瑟孤身一人流落在外,便接至自己家中偏房,说是受宋伯父所托,暂时借住。

却没想到,她如今还住在高凤成的府中……原先他明明说了,要新买个院子,让宋姑娘搬过去的。

况且这宋姑娘……

宁芫打过几次照面,宋姑娘从来就不太看得上她。

是了,她从小在外流浪,大字不识一个,形容举止可以称得上粗俗,哪里又入得了从小官家出身的宋姑娘的眼。

宁芫这会和宋以瑟一墙之隔,她听着宋以瑟轻柔温和,宛若琴声的嗓音,不由的看高凤成一眼。

却看到高凤成原本皱着的眉头,因为宋以瑟的轻声细语而变得平展,他脸上因为想拿银子打发宁芫的不耐烦也马上消散,只是转过身,温声问:“瑟瑟,你怎的出来了?夜晚风凉,你从小又身体娇弱,小萍怎的没给你披个轻薄绒毯?”

说着心疼不已,自己脱了外套,跨两步过去,走到宋以瑟面前站定,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宋以瑟身上,又手将外套拢了拢,似是这样才放心来下。

宋以瑟没有吭声,只害羞的低下了头,面色在灯笼的映照下,竟显出些红意来。

宁芫看着眼前这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冷不防冷笑出声。

亏她那么长的路,一路跑来,亏她在路上还在担心他被马冲撞,有没有受伤……如今,宁芫都要怀疑,是不是高凤成早就不想和自己成婚了,所以如今才编了这么一个失忆的借口,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她宁芫虽然一心想和他合婚,只是她却也想要一些面子。她本来就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但凡他真心实意和她坦诚布公的谈一谈,她又能如何?难道能亲手绑着高大人和自己成亲吗?那他也太高看自己了!

宁芫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在门口哭的这些样子,简直算得上是可笑,可笑至极!!

宁芫看都不看高凤成和宋以瑟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去,走的时候说:“你答应给我的银子我会自己和高山说的,希望高大人尽快将银两置办合适。”

当初她追求他的时候,于她而言,确实是花了大价钱大精力,如今想让她空落落一身离开,门都没有!

没走几步,宁芫就听宋以瑟温柔的声音传来:“凤成,宁姑娘她……她本不该是这样的人……如今为何……”

宁芫听得气死,越走越快,再不走快些,她怕自己又要听到一些让自己呕血的话。

本不该是这样的人?那她应该是怎样的人?把所有的银两捧到高凤成面前,再挖一颗心给他的人吗?我呸!

宁芫快步走回自己租住的家里,躺在平展的炕上,整个人疲惫不堪,心里各种心思却乱窜,没个头绪。

冷不防想起这屋子都是自己为了出嫁租的,租金都还没有给齐,而且如今身上,所剩铜板已经寥寥无几。

宁芫苦笑一声,她太穷困了,穷到被人耍了,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伤心了。

宁芫揉着饿到泛酸的胃,闭着眼靠在枕头上,思索自己该如何赚到这欠的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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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芫是被饿醒来的。

抓心挠肺的饿。

宁芫的原计划是饿几日没甚关系,如今很多男人不都是喜欢弱柳扶风腰细腿长的貌美女子么,她本身就长的结实,腰不粗却也不细,趁着这几日准备婚礼,刚好饿她一饿,等她嫁给高凤成了,高凤成心疼她,那她岂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

却没想到,这是告吹了。

甚至她自己还垫巴了好些钱,准备自己的嫁妆!

啊,嫁妆……

宁芫哭笑不得,对啊,她这不是还有嫁妆么?她把嫁妆变卖掉,岂不是又能回本一些?

想通这一层,宁芫从炕上 爬起来,穿好衣服,规规整整的往集市走去。她从鞋底摸了摸,摸出两个铜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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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太监结为对食前夕他失忆了!
连载中张浮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