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回身走向宴会的中心，聚集的人群不约而同散开，慕容雅与第九皇妃相视一眼，各领着身边的孩子离开。
……
“别再去招惹那个女孩子。”第九皇妃声音比在宴会厅时严厉十几倍。
“我没有，我只是说了几句看到的和听到的……妈妈，你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玫瑰皇女本来就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她们的名声不就那样……”长孙娅委屈巴巴地坐下。
“娅娅。”第九皇妃声音更沉，却是道，“倘若不愿意叫一个女孩子摔进自己怀里，往旁边挪一步就足够了，更别说那是皇太子。”
长孙娅错愕不解看第九皇妃，愣了几瞬，又肯定道：“皇太子就是立刻把她推开了。”
“那真的是推吗？”第九皇妃严肃反问，“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长孙娅倏地滞住。
……
安莎花堡训练场。
慕容雅生气扫过刚换完训练服收拾好的几人，厉声：“跑到十二点，直到宴会结束，打架这种事不是在宴会上干的。”
“明明是她们的错……”长孙毓不满努嘴。
慕容雅斥道：“你是第一个动手的，加一个小时。”
“妈妈——”
“撒娇就再加一个小时！”
长孙毓立刻闭嘴。
“还有你——李贝特，你怎么能把人踹进蛋糕里！你也加一个小时。”
李贝特委屈瞪大眼睛：“小姨……”
“再狡辩就加两个小时。”慕容雅严厉道。
高宜长明不敢吭声，绕着训练场跑起来，起初两圈长明还算跟得上几人，第三圈开始便有些喘不上气。
三人知道长明是无异能者，越发放慢速度，但五圈过后，长明再跟不上几人，长明喘着气，弯下腰停步，休息一阵抬头，看到注视着她的第三皇妃慕容雅。
*
“咚咚——”
长明埋在枕头里没动，半晌含糊应一声，房门轻轻打开。
“殿下，赵秘书长请您看一下通信消息。”流纱轻声道。
长明抱着枕头翻身，含糊又“嗯”一声。
流纱犹犹豫豫站了五分钟，轻轻开启窗帘升降。
明媚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洒入，长明叫光线刺得皱眉，翻身朝向另一面，又五分钟，瘫软在床上的长明猛地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一眼等候的流纱，摸到自己放在床边的羲岛手环，打着哈欠把挡住视线的长发往后抓，
长明瞄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半，长明皱眉敲开通信，看到最上面的消息通知。
【赵已：皇女殿下，您没有在工作时间进入羲岛】
长明看着那行字懵了一阵，视线落在信息上方小字，消息发送时间是上午十点三十分。
她昨晚一点半才回到利西尔宫，洗漱完躺上床已经快三点了。
长明疲惫瘫回床，盯着那行字五分钟，退出烦躁看一眼长孙曜的账号，信息记录还是他去星云那次，长明无语又点开赵已的账号。
【赵秘书长，不是进入年假了吗？】
赵已的消息立刻弹出。
【赵已：皇女殿下，您没有年假，周一至周四照常上班。】
今天是周四，长明拧起眉更是无语，她昨天、前天、大前天也没去上班，怎么没说要上班，昨天晚上……
【赵已：皇女殿下，请不要缺席。】
长明砸回床，半晌又点开羲岛手环，沉默看着没有新消息的聊天界面。
……
许伊人照常等在停机坪，长明没让许伊人同行，自己开了辆车飞往殊离院，至齐光园，看到漫步在玫瑰园的小能量兽们停下。
长明看一眼时间——四点，再有一个小时都到下班时间了，就这一个小时还折腾她干什么，zoe被扔去异能部，新年都没有假期，然后她也要没有假期了。
长明郁闷下车，抓着一只猫咪大小的短腿小猫鹿，往玫瑰丛一坐。
长明挠着小猫鹿脑袋，做宠物养的能量小兽顺从地靠在她怀中，嘤嘤嘤起来，长明折了花照着小猫鹿的脑袋大小编花环，压低声闷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又是他指派赵已来折腾我。”
“我身上要是有刺扎人，那就别就昨天像是被扎了一样，前面几次倒没见他好像被扎了。”
“烦死人，每次都冷着一张脸。”
长明狠一薅下一大把花，又气道：“就你会生气，我就没脾气哦，我就不能有脾气哦？都要过新年了，还要我来上班，这一个小时上什么破班？平常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真是、”
“你喜欢小动物？”
“混——妈呀——”长明抱住小猫鹿惊叫往后一栽，瞪目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长孙曜。
小猫鹿呜鸣挣开长明蹿进花丛消失，长孙曜穿着正式的皇室礼服，绸缎似的乌色长发梳在身后。
长明煞白脸，心有余悸撑起手臂，长孙曜俯身一把将她拉起，长明扎手似地收回手往身上擦了擦，十分不自然地蜷起的指尖。
空气死寂一阵。
长孙曜又重新问道：“你喜欢小动物。”
长明不自在的低着头，含糊发出一个说不上是什么回答的字音。
“我有一只上古玉爪可以给你看看。”
长明飞快瞄他一眼：“我不太喜欢小动物……”她咕哝又道：“我喜欢放假……”
“走吧。”长孙曜转身。
“我带你去看。”
他话说的这样明白，长明不得不跟上。飞车直至重华园停下，长明心底焦躁，很没耐心地跟上长孙曜进入重华殿，又忍不住去看时间——16:35，她快下班了。
她心不在焉，做成古东方雕花木门样式的机械门一扇扇开启关阖，两面园景不断变化，时有机灵小兽在园中穿行，会客室？茶室？书房？三道机械门后，一间异常大的寝殿出现在长明眼前，长明懵怔慢了步子，寝殿内设计兼具古典东方风与新星际古典风，所有家具都是悬浮样式，以能源宝石为穹顶灯，似有若无的带着些霜雪气息的兰草香扑进鼻尖，她对这个香味并不陌生，是长孙曜身上一贯沾染的味道。
这难道是——
铺陈着白色床上用品的黑檀悬浮床撞入眼底，长明僵硬停下步子，巨大的白色帘幕突然向两边打开，能源水晶落地窗外的玫瑰园蓦然撞入长明眼底，落地窗似雨线消散，馥郁的玫瑰花香直冲入鼻腔，长明错愕抬眸去看长孙曜，猛然一团白扑冲向长明，长孙曜抓住那团炸开的白拦了一下，随后直接放进长明怀中。
“呜——”
长明还没看清东西，冷不防被塞了一怀，吓得弹起，惊叫着把怀里的东西丢出去。
“什么东西——”
那团炸得圆滚滚的白毛刚被扔出，又一下扑回长明怀中，大声嚎了起来。
“我——”长明白着脸看面无波澜的长孙曜，颤抖摸到在怀里扑腾的生物脑袋，“你——你这个——这个东西它有点重……”
长孙曜：“它没毒，不会吃人，只是一只上古星球的古生物纯白色海东青——白玉爪。”
长明眼角抽搐，不敢相信怀里蹭来蹭去的大胖鸟是白玉爪：“据我所知，白玉爪已经灭绝几万年了，你这只——基因稳定吗？它超重了……正常情况下这种隼类生物体重在一到二千克之间……但它、它至少有六千克了吧……不，可能七千克？八千克？”
白玉爪可是猛禽，复原出来的古生物非常容易变异，超重这么多，这绝对是个变异种！
他把这种变异种养在卧室花园？
“嗯，很稳定——7.6千克。”
这东西的情绪看起来就不稳定，可听他的声音像是很满意，成年体体重才能到两千克的生物，他养到快八千克，长明笑不出来，勉强把使劲往她怀里钻的胖鸟扒开些，几乎是请求：“我看完了，你抱回去吧，皇太子殿下……”
“好。”
长孙曜一把抓起白玉爪扔回花园，长明呆滞看他，过于肥胖的白玉爪立刻扑腾回冲向长明，猛然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长明心有余悸吐了口气，关闭的防护罩再次开启了，扑腾的白玉爪呜鸣着钻进玫瑰丛，又叼着玫瑰出来，撞着防护罩，像是要送花给她一样。
这太诡异了，长明忙乱移开看着白玉爪的目光，低头看一眼手环，时间都没看清，慌乱道：“很可爱——时间到了，我下班了，那我先走了……”
长孙曜拉住恨不得夺门而出的长明，长明一个踉跄，撞向长孙曜。
“昨晚……”
心口猛地收紧，疯似的狂跳，长孙曜气息发颤，紧紧攥着长明踉跄两步。
长明气息一短，往回抽手：“那个……我下班了……”
长孙曜猛然用力，一把将长明揉进怀中，用力搂住。
长明浑身一震，长孙曜灼烫的体温隔着衣袍传了过来，长明颤抖着搡他，声音发抖：“皇太子，我下班了……”
带着湿意的灼息一团团喷涌在脖子上，长明用力挣了挣，反叫他更用力地抱住。
长明脑中大乱，无力搡着长孙曜紧缠在身上的两条铁臂，发抖又道：“我、我下班了……”
“嗯……”长孙曜混乱不清应了一声，只将她抱得更紧，哑声，“我昨晚不是……”
长孙曜声音一顿，咸腥涌上喉间。
“别……晚……”
长明浑身发颤，听得一个又一个的玩字含糊不清地钻进耳朵。
“皇太子殿下……我下班了……我叫赵秘书长进来吧……”
“昨晚在……圣殿……”
“昨晚不是……”
“砰——”
长孙曜脑袋猛地偏向一侧，凌空的身体压着白色垂纱砸在床下，长孙曜脑中嗡鸣，伏在宝石地板半晌动不了。
长明紧攥着拳，冷笑踱了几步，鄙夷看向砸在地上的长孙曜，愤怒斥声：“要耍流氓就当众耍！背地里做这种事，传出去，别人只会认为是我在勾引诬陷你！”
“四遍了！我跟你说四遍了——我下班了！！听不懂吗？！”长明不敢置信，愤怒得发颤的声线里藏着不明显的失望，“我说的可是你们帝国的语言！你咕咕哝哝的玩什么？！”
一个劲地说玩！玩！想玩是吧，好！
“打着让人看破鸟的借口把人骗房间耍流氓？！玩？你要不要这么离谱！你这个人渣——”一滩猩红猛然撞入眼底，长明话音倏地一滞。
长孙曜猛又吐出两捧血污，痛苦抬眸看着长明。
长明煞白脸扑跪下，抱着长孙曜起来，长孙曜赤着双眸望着长明的眼眸，握住她的手臂，唇上的鲜红刺得长明心底猛地一痛。
“长孙曜？长孙曜——赵秘书长？赵秘书长！”长明颤抖抱起长孙曜摔在床上，跌跌撞撞冲向房外。
“赵秘书长！赵秘书长——”
……
长明呆坐在治疗舱外，银色治疗舱完全封闭，她看不到躺进去的长孙曜。
“赵秘书长……”
“皇女殿下。”赵已应声。
“他怎么了？”
她确定她那一拳不可能把一个神级异能者打到吐血。
“抱歉，我没有权限知道这件事，无法给皇女殿下答案。”
听到这句话，长明确定这不是长孙曜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他这样多久了？”他是受伤了吗？可是受伤了，以帝国的医学，也不可能没治疗好，更何况他还是神级异能者，他的身体素质超过这个星际99%的人。
他……长明突然想到在阿尔利法和安莎花堡见过的第九皇子。吐血，心跳异常，肌肤异常，体温异常，第九皇子的症状和长孙曜症状相似。
帝国皇室存在遗传病？不，如果有什么遗传病，长孙毓也应该有，传男不穿女？不，以帝国皇室的权势和能力，他们完全可以筛掉有基因缺陷的孩子，繁育最优基因子嗣。
“抱歉，我没有权限泄露此事——或许，皇女殿下可以自己问皇太子殿下。”
赵已低首，躬身一礼。
长明微微张唇，看着赵已那张情绪少得可怜的脸，又闭上嘴。
治疗舱倒计时一点一点流逝，赵已一直保持着恭敬的站姿，就那样站了六个小时，看着计时器倒计时六十秒，长明立刻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往赵已身后去。
“我认为皇女殿下应该站在我前面。”赵已往长明身后退。
“不，我觉得……”
银白色舱门向两边打开，长明懵了一下，下一瞬对上长孙曜浓黑的眼眸。
长明张张唇，结结巴巴道：“那个，你好些了吗？你怎么样了？那个、赵秘书长让我留会儿，所以……”
蹲得发麻的身体猛然往前撞去，长孙曜用力将长明拥入怀中。
熨帖在他**胸膛的脸一下灼得吓人，长明反应过来，乱挥着两只胳膊结巴又道：“那个、那个、赵秘书长……”
长孙曜低眸枕在她肩上。
长明愣住，碰到他温暖有力的双臂，指尖不甚明显地停留。
……
【赵已：请皇女殿下今晚暂留在皇太子殿下这，皇太子殿下醒来后应该会想要立刻见到皇女殿下。】
长孙曜睡下了，赵已不出声，用通信和长明交流。
长明不好意思抬头看赵已。
【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如果皇太子要找我，我明天再来羲岛。】
【赵已：我在茶室等候，如果皇太子殿下有情况，我会立刻进来。】
长明神色复杂瞄向赵已。
赵已躬身又行一礼，旋即退步朝外，长明轻着步子跟上赵已，开启的殿门在赵已迈出那一瞬关闭，精准将长明拦在长孙曜的寝殿内。
【赵已：今晚就拜托皇女殿下了。】
这家伙！
长明胡乱在殿门按了一圈，殿门纹丝未动，长明面上发灼，头疼靠着殿门立了一阵，犹犹豫豫看向长孙曜那，轻着步子走过去。
微微蜷起的指尖不甚自然地垂落，将他快要落下床的墨色长发勾回床上，丝绸般的墨发沉甸甸地落在指间，微微发凉。
蓦然一点冰凉在指间化开。
长明惊喜抬头望进夜空，较往年迟了半个月的雪在此刻落下。
“长孙曜，下雪了，生辰快乐！”
长明欣喜向长孙曜，猛然叫他拥入怀中，落在唇上的雪倏地化开变得灼烫，长明手中角弓倏然落地，抱住长孙曜。
烟火辉映的彩光明明暗暗，长明拉着长孙曜入席，酒食温度正正好，两人赏着雪吃了一圈酒，浑身冒着热气，长孙曜将长明吹得发凉的手捂在掌心，夜空逐渐寂静。
长孙曜哑声低低问道：“今夜不回东宫了，便歇在西陵湖可好？”
长明亮晶晶的眼眸中满是长孙曜：“也可以，你今日生辰，便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长明一下叫长孙曜抱起，长明低低惊呼一声，搂住长孙曜的脖子。
“把手藏在孤的衣袍里，别露出来。”
长明忍不住笑，将两只手放进他怀里去。
长孙曜低头往她脸上亲了两下，脚下飞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下了五六楼，楼下等候的宫人极有眼力见地低首，长孙曜抱着长明上车驾，也不松手，只将长明放在怀中抱着，一下又一下地亲着。
车驾里烧着暖烘的炭火，长明浑身冒着热气，把已经捂热的手伸出来。
“你再把手伸回去摸摸。”长孙曜吻着她的唇说道。
“已经暖和了。”长明笑着道，压了压他松散些的衣袍。
“嗯？”长孙曜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往怀里放。
指尖碰到带着他体温的圆弧，长明眼眸微微睁大些，拈着那圆弧往外，长孙曜捂住她的手，声音更低。
“再摸摸。”
长明又往他怀里掏，果又还摸得一个，长明将那对手镯取出，原是一对玫瑰花与长生藤样式的赤金红宝镯子。
“同你的衣扣相配。”长孙曜压低声。
长明便将手上的一对宝石镯子取了，换上从长孙曜怀里摸出来的这对，重重往他唇上亲了一下。
车驾缓了下来，长孙曜抓起矮榻上的大氅，裹起长明下车，宫人的行礼声全叫大氅挡在外头，长孙曜抱着人入了浴室方叫长明露出脸。
雪裘绯衣剥了一地，长明气息急促撞在粉壁，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灼烫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
长孙曜低首咬住她颤抖的肌肤。
视野渐渐模糊，长明低低喘着气，低眸紧紧抓住他。
模糊晃动的视野渐渐平稳，长孙曜在眼前放大的脸一点点清晰，长明眼睫轻颤，急急喘了一口气，愣怔看着眼前的长孙曜五秒，猛地瞪大眼。
长孙曜僵着俯低的身子，猛叫长明一枕头打偏脸。
长明浑身发烫，抓着抱枕摔下悬浮沙发，跌跌撞撞爬起身冲向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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