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译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身旁空空如也,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姜译捂着头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房子里铺了地暖,地板上暖烘烘的。
他打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走到客厅里。
梁庭屿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播放电影。
他眼角余光暼见姜译,拿起遥控板按了暂停,“你醒了。”
“怎么不穿鞋?”他眼向下一看,问道。
“没找到。”姜译走到梁庭屿身侧转了一圈,把拖鞋从沙发底下翻出来套在脚上。
梁庭屿拉过姜译的手,“走了,先吃饭。”
昨晚上一片狼藉的餐桌已经整理过了,光滑如初,厨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
梁庭屿径直从保温箱里端出四菜一汤,放在餐桌上。
又从冰箱里端出一大碗黑色的液体,“这是酸梅汤,昨晚上吃了火锅解解腻味。”
姜译拿起汤勺给自己舀了一碗低头抿了一口,肠胃里的油腻之感消散不少,“孙阿姨手艺真好。”
“那是,这可是我挑的人。”梁庭屿一脸得意,拉开座椅在姜译对面坐下,也给自己舀了一碗酸梅汤。
两人平静吃完午饭。
一起坐回到沙发上。
梁庭屿取消暂停,屏幕上继续播放。
姜译默默陪他看了一会,才发现居然还是昨晚上那部电影。
忽地,姜译开口问:“你昨晚上没看完?”
姜译只看到半截就睡着了,后面连梁庭屿抱他回房都没有印象。他睡着之前梁庭屿还看得全神贯注的,他还以为他是看完才睡的。
“没有啊,看完了。这是第二遍。”
“为什么要看第二遍。”
“因为我喜欢这部电影。”他把进度条往前拖了几秒,屏幕里出现一个年轻的男演员。
男演员眉眼周正,五官大气,三庭五眼全都长得完美无可挑剔。
“这个角色我也很喜欢,但我没演到,被他给演了。”语气略带遗憾。
姜译挑眉,这还是第一次梁庭屿跟他说自己工作上的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说这些,而他也从来不会问。
“这个角色是公司领导亲自去跟谢导谈的,我也去试镜了。结果还是不行。导演说我长得太刺眼了,不适合这个角色。”
“刺眼?”
“哼,就是嫌弃我长得太帅了!”梁庭屿看着屏幕上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双浓眉横眉冷对的。
因为膈应,所以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他明明很想去看可是偏偏忍住就不去看。等到下映了,才找来碟片在家里放着看。
姜译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男演员,他和梁庭屿完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的男人。
梁庭屿的容貌浓烈艳丽,眉眼深邃,是标准的浓颜。
而屏幕前的那张脸,却像水潭里的荷花一般清雅淡丽,独有一番冷冽气质,看久了自有他的一番韵味。
“你长的比他帅。”
姜译想只要是审美正常的人第一眼见到他们两人,都会觉得梁庭屿长得更好看。
梁庭屿哼哼两声,“这还用你说,我肯定比他帅!”
姜译笑一声,给点阳光尾巴就翘了起来,真是不禁夸。
他们静静靠在一起,姜译跟着把昨晚上没看完的电影又看了一遍。
电影的剧情是很老套的警匪片,前期电影中男二号一脸浩然正气跟着男主角一起抓捕罪犯,最后大结局才揭晓所有的犯罪行为都是男二自己一手促成的,被他推出去被男主抓住的罪犯也全是他故意抛出的诱饵,就准备在最后环节坑男主一把。
可是拥有主角光环的正义使者男主角又怎么会被他骗到,反倒提前发现了不对劲,方将了男二一军,把男二的计划全盘破坏,导致男二被逼得差点引发炸弹同归于尽。
姜译看完电影后,还沉浸在电影最后环节的肃杀情景里。他觉得导演没选梁庭屿演男二号是一件正确的选择,他长得太过邪气也太过耀眼,完全没办法体现出男二号前期一看就是好人的样貌也没有办法在最后揭露真相时突出反差感。
而且,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一点。
最关键的是——两人的演技问题。
电影里男二号的演技,姜译即便是个外行人也能感受到,隔着屏幕也被深深感染到。
至于梁庭屿的演技,姜译即便套上男朋友的滤镜也没办法违心说一句好。
不过这话,他是不会和梁庭屿说的,怕他听了怄气。
姜译转过头看着梁庭屿认真的侧脸,他眉头紧锁,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表演里。
慢慢的,他有些沮丧的吐出一口气。
“姜译。”
“嗯。”
姜译坐在他身旁,静静等着他说。
“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赶上袁星河。”
姜译安抚的在他肩上轻拍。
梁庭屿出道这么多年最让人诟病的是他有突出的颜值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演技。
不少人在背后嘲笑他只配演个花瓶。
当明星比当演员更有天赋。
“我觉得……”姜译斟酌着开口,“你或许可以减少曝光,认真找个表演老师学一下。也不要再贪恋粉丝经济,有时候粉丝多了会很影响你。”
梁庭屿一脸惊诧看向姜译,他抿着唇,抬手从前往后捋了把头发,皱起眉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说不要粉丝,那有这么简单。而且,我连个可以傍身的代表作都没有就提前不要粉丝,那怎么行。再怎么样,我也得先演个像样的代表作出来才行。”
姜译垂下眼眸遮下自己眼中的失望,“……好。”
屏幕上还在播放着片尾曲,悠长的音乐徐徐从音箱中响起。
姜译胸口发闷。
良久,等到片尾曲已经播放完毕,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唇角勾着笑说:“已经下午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想吃排骨。”
梁庭屿放空双眸,闻言条件反射说了自己最爱吃的排骨。
“好。”姜译眼角含笑。
姜译在厨房忙碌起来,把排骨放进锅里焯水,切上葱蒜,倒入料酒,盖上盖子闷上半个小时。又从冰箱里取出山药削皮切成段。
等到把所有全材料全都下锅后,姜译取一把米细细在水槽中淘洗出来放入电饭煲中。
他抹过额角的汗,转身出了厨房。
客厅里没有梁庭屿的身影,姜译隔着玻璃看见梁庭屿在露台上依着栏杆接听电话。
不多时,梁庭屿收起电话转身回了客厅,脸上喜气洋洋的。
姜译心中一咯噔,沉下心问:“怎么了?”
“陈若望说他约到谢导,让我跟他一起去梅园喝茶。”梁庭屿说起这事,炯亮的眼睛中闪烁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姜译攥紧手指,冷眼看着梁庭屿兴奋得手舞足蹈跑到衣帽间给自己挑衣服。
“这件怎么样?”
“不行不行,这件太不稳重了。”
姜译还未回答,梁庭屿自己给自己否了,又重新钻进衣帽间里,埋头苦选。
姜译缓缓坐在沙发中,看了眼灶台上还在炖煮的一桌菜,心想今天怕是只有他一个人吃了。
这时,大门传来开门声。
陈若望一身大衣款款进入玄关。
姜译转过头与陈若望对上视线。
他带着得体的笑容,“姜先生打扰了。”
“没事。”姜译淡淡说道,脸上俱是淡然。
“陈若望快进来!”梁庭屿在衣帽间里吼了一句。
“来了。”陈若望一脸无奈,熟练的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途径姜译时微微点头示意下,便快步走进衣帽间里。
姜译无声取了浇花喷壶,一个人去了露台。
露台上的几盆花萎缩着叶子,垂头耷脑的,没有精神。
说起来,这几盆花还是姜译早几年送给梁庭屿的,只是梁庭屿一直在外很少回家。姜译虽得空了就过来给他们浇浇水,但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这几年下来,这几盆花总是半死不活,死也死不了,活也活得不够好。
天边吹来风,姜译浑身哆嗦了一下,捏着浇花喷壶的手被冻的僵硬。
耳边依稀传来他们俩说话的声音。
“我穿这件怎么样?”
“太庄重了,这只是普通的一次会面。”
“好吧,那这件?还有这件?你快看看。”
“就这件黑色衬衣就不错。”
“这也太朴素了吧。”
“人谢导只是跟你见个面,你还准备去他面前走秀不成,就这件!”陈若望一语定了,催着梁庭屿赶紧换,换完赶紧走。
很快,梁庭屿换上衣服,神采飞扬从衣帽间出来。
“姜译。”
梁庭屿冲着姜译的背脊喊了一声。
姜译放下喷水壶,缓缓走进暖和的屋内。
梁庭屿大步走到姜译面前,微微弯腰在姜译的唇角留下一吻,“我走了,我保证晚上会回来跟你吃饭的。”
姜译垂下眼帘,“嗯。”
回来吗?
这话,恐怕就连陈若望这个局外人都不会信。
即便是这样说,可姜译还是一个人在家枯等着,直到午夜十二点钟敲响了铃声。
从白天等到黑夜,桌上的菜早已经变得冰冷油腻。
姜译有时候很想问自己,为什么还要等下去。
明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明明在梁庭屿接到那通电话起他就知道今晚上他不会回来了,甚至说好的五天假期也全都会泡汤。
姜译不由得冷笑一声。
笑自己可笑。
早已经知道的事,却偏偏不肯死心,偏要再等等,好像自己在原地等着,梁庭屿就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
这多可笑啊。
姜译站起身,重新把餐桌上的菜都热了热,自己将就着吃了,剩下的全都倒进垃圾桶里。
随后,他进了卧室,换上自己的衣服,提上垃圾,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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