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把你们两个叫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乔玲把大波浪黑发别到耳后，带着银戒的食指敲了敲会议室的桌面，脸色是一贯的严肃。
贺宴坐在一边，觉得额前的碎发有着扎眼，他用手撩了一下，随即抬眸扫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百无聊赖甩着手机、神情似笑非笑的男人。
贺宴虽面色如常，但瞧见对面那人脸上又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感觉心眼像被泥巴堵住了，有些不爽。
半秒后，他移过目光，挪动往前伸了一下自己的腿，下一秒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他轻轻往后退了几公分身体，往下一瞥，是祝盛庭伸过来的脚。
他面无表情地在上面踩了一脚。
脚伸这么长过来不就是让人踩的？
祝盛庭猛得抬头看他一眼，贺宴不甘示弱地盯回去，脚依旧踩在对方的鞋上，只不过松了力道，像一块顽石压在对方的鞋面。
祝盛庭挪开视线，但就是不收脚，贺宴看他更不爽了。
“砰——”
手机砸落到桌面上的声音让两人都回过神，震得桌面上的茶水差点溅起一片，贺宴摸了摸后脑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祝盛庭，又看向了噪音传来的方向，乔玲把手机甩在了桌前文件上，凌厉地扫过暗自较劲的两人。
这场桌下脚役以祝盛庭若无其事收回脚告终，贺宴也收回了脚，当作无事发生。
“首先，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知道你们俩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普通同事、敌人、朋友都无所谓，也不在我考虑范围内。”乔玲不容置疑地开口，她并不在乎这俩人现在是个什么关系、面对对方又是什么态度，是想吐对方唾沫还是眼不见为净。
她再次用右手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一如既往的和冬天冰冻的湖面表层一样没什么波澜，说出的话却如寒风一样刺骨，冰冷一下子窜进贺宴心里。
也如同一道惊雷，把贺宴劈得外焦里嫩。
“从今天开始，我要你们营业炒CP。”
贺宴和祝盛庭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默契地同时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说出刚刚那句话同报告工作一般没区别的女人。
等会儿，贺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炒CP？和祝盛庭？
这两个词连一块儿他怎么就突然听不懂了呢，他脸上冷淡的表情因为这话裂开一道缝隙，他的脸一下子就红温了。
不是害羞不是尴尬，是被匪夷所思的气的。
他还不如被梦传炒鱿鱼呢！
眼见对面的祝盛庭也迟疑了好几秒，欲言又止，然后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闭上嘴巴，把想说的话都吞进肚子里，看上去并没有比贺宴淡定多少。
乔玲自然看到了他俩微妙的表情，她突兀地笑了一下。
“满打满算你们两个来公司也快两年了，”乔玲说，“你们之前一个网红歌手一个模特，梦传可是一直很舍得给你们砸资源，当然，鉴于你们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也就及格水平，到今天这个算得上流量明星的位置确实也已经不错了。”
“但，”乔玲拿出了两份文件，分别放到了贺宴和祝盛庭面前，“徐总并不满足于你们俩只在现在这个位子，梦传已经快有两年没出过顶流，在梦传现役艺人里，他最看好你们。”
“此前我们经过一周的艺人市场和你们两个的粉圈构成研究分析，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那就是你们现在的粉丝浓度和粉丝属性已经达到了饱和。”乔玲转过头直视祝盛庭。
“你，之前演的几部角色吸来的粉丝都以女友粉为主，也就是现在俗称的梦女粉，”她又转过头看贺宴，“而你，也是以前期铺垫的歌迷，还有女友粉为主，偶尔有些妈粉、男友粉。”
贺宴听到男友粉两个字，嘴角抽了一下，感觉自己眉心一跳，一抬眼，果然发现对面的祝盛庭又变成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
“不可否认这样的粉丝在一段时间内黏性蛮高，但除了妈粉事业粉之外这类粉丝也很容易厌倦然后‘移情别恋’，而目前这类粉丝也已经在你们圈内饱和，后续跑路的风险也并不低，所以，我们需要另辟蹊径，你们需要一批全新属性的粉丝，那就是，CP粉。”乔玲一字一句地认真分析着说道。
“你们应该也有看到吧，隔壁寻星那个男团选秀办得如火如荼。”乔玲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往后躺。
寻星也是内娱三巨头公司之一，主出爱豆，钟爱办选秀，最近又在办新一季男团选秀，市场很大，夺走了很多热度，也确实有不少他俩的女友粉跑路去追那些男爱豆的，有很多爱意掰成了几半，变成了多担。
“而现在那个选秀目前排名第一第二名还有后面的一些男选手，实力也就那样，”乔玲毫不留情的评价，“但他们最大的一个吸粉利器，就是营业卖腐。”
“现在市场调查表明，爱嗑各类CP的人一直以来都非常多，特别是男男CP，红利很大，CP粉的黏性也很强，不比女友粉什么的差，重要的是，氪金能力也强，所以，”乔玲习惯性地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眼神轻轻扫过两人，“现在，梦传需要你们营业。”
贺宴沉默地听着乔玲说的这些话，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乔玲分析的非常透彻，但他想到自己要营业的对象，还是忍不住想再挣扎一下。
为什么偏偏就是祝盛庭？
为什么偏偏梦传看好的人是他和祝盛庭？
但凡换个人他都不会这么如坐针毡。
“乔姐，那如果适得其反了怎么办，招来了CP粉，赶走了唯粉怎么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更何况……我们两家粉丝本来就……”贺宴最后几个字没说，但在场的两位都听懂了。
他俩唯粉和他俩如出一辙，完全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一遇上就开始随地大小撕，什么事儿都能变成战火连天的导火线。
乔玲自然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你们是营业又不是官宣，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吗？”
贺宴迟疑地摇摇头。
“第一，你们现在咖位相当，不存在谁吸谁血的问题，这样可以避免一些麻烦，而且你们作为外面所称的对家，炒cp有戏剧冲突，可以吸引不少路人。”
“第二，你们的各项外形条件很匹配，是现在粉丝市场很喜欢的一类经典CP搭配，帅攻美受，有体型差。”
听到这，贺宴心里更诡异了，不是，怎么他就变成底下那个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营业不能他1了祝盛庭吗？
祝盛庭听到这句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视线撞在半空停滞了两秒，又双双自觉地挪开。
“第三，你们两个是男的。就因为你们两个是男的，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你们俩是真的，如果换成一男一女，惯性思维的唯粉才更容易跑路离开，而就算有粉丝接受不了你们俩营业这一点，你们之后拍感情戏和他们不喜欢的女演员合作有吻戏亲密戏怎么办呢？不照样得营业？”
贺宴思绪宕机，他此前确实演的都是各类剧里的男二男三角色，连借位的吻戏都没拍过，祝盛庭……好像和他情况一致。
“所以，对于你刚刚说的问题，结论就是，你们营业完全是利大于弊。”乔玲拍板。
贺宴彻底无话可说，祝盛庭从刚刚到现在就没说过话，会议室突然陷入了微妙的安静。
乔玲观赏着两人的表情，心中不觉发笑。
“卖腐又不是卖/淫，一份工作而已。”乔玲丢给他们一人一支笔，“不过本来，我就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通知。”
贺宴慢吞吞地接过黑笔捏在手上，脑内一团黑线。
这是公司的安排，按照签约合同来说，目前他和祝盛庭谁都没有办法耍脾气说不，要不然被雪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他还没达到自己来梦传的真实目的呢，不能因为这件事就阻碍了他的道路。
贺宴犹犹豫豫地捏着笔，余光瞥见对面的祝盛庭也迟迟没有下笔，乔玲在一旁倒是也没催他们。
“你们的第一个营业计划，就是拍剧。”乔玲甩了甩头发，根本不在意两个人还没签字，已经说起后续规划来，“一个校园原创剧本，导演编剧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两个男主是擦边感情线，剧本我也提前看过了，爆得潜质很大，导演那边也和我们协商过到时候还会采取现在流行的短剧模式，边拍边播，确保流量集中。”
贺宴一边听着，一边注意到对面的祝盛庭这会儿已经签上了名字，自己也没道理再扭捏下去，反正早签晚签都得签，他没再犹豫，签上了名。
乔玲满意了，利落地收回合同：“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后续工作我会和你们各自经纪人交接，他们会告诉你们的，好好表现，先多熟悉一下对方，别到时候营业表现得还不如我和你们个人熟。”
祝盛庭站起身，微微朝乔玲鞠躬，贺宴也没多待，紧随其后告别。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门的时候，突然被乔玲叫住了。
“哦对了，我忘说了，注意合约最后一条，演员双方在合约期内不可假戏真做。”
贺宴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斜前方比他高快一个头的男人，直接翻了个白眼。
谁会和这样伪善的刻薄怪假戏真做。
他疯了祝盛庭疯了？
贺宴：假戏真做？不可能
祝盛庭：假戏真做？不可能
你们最好是。
开新文啦！一脚蹦进我爱写的舒适区（自认为）~还是以甜为主（确信，但有酸涩和小虐的部分，谢谢宝宝们的支持，喜欢的话希望可以多多评论~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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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营业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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