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锦也不是个傻子,她见对方不想说,也就没有在追问下去,反而皱着鼻尖,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对方。
十七也意识到自己满身的血腥味,她身子僵了一瞬,下意识的就想退开半步,但唐锦一直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开,那力道很轻,以十七的身法轻易就能挣脱开来,但她却没有挣扎,而是任由对方拽着。
“你受伤了?”唐锦摸了摸她的袖口,黑色的布料早已被血液浸透个彻底,摸上去的触感带了点粘腻,唐锦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有些担忧拧起了眉尖。
“没有,那都是别人的血。”十七抿着唇,看着对方指腹的那点血迹,下意识的就想伸出袖口给她擦掉,但刚刚抬起手臂,动作就顿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那已经被血液染透了的袖口,可能会越擦越脏。
最后只是有些泄气的重新将手臂垂了下去。
唐锦刚开始有些还有些困惑对方的动作,但随即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反应了过来。
拍拍屁股起身,她一把拽住十七的手腕将对方拉了起来。之后还颇为关切的问了一句,“好点了吗?”
没想到对方已经累到都起不来身了。
虽然不知道唐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唐锦扫了一眼周围,还没来得及遭到月神殿的人迫害的那些少女们,早就跑个没影了,唐锦本来也想直接走,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俯下身子,在那打手的腰间拽下了一大串的钥匙来。
她重新回到了那牢房,将关押在里面的人都放了出来,又把钥匙随手塞给了其中一人,便急急忙忙的拉着十七准备跑路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过来,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在这里待着,唐锦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等走出了月神殿的地界,她回身看了一眼,白色的高大建筑若隐若现的伫立在丛林间,隐蔽而又神秘,好像真的是来自遥远天边的月宫。
但她知道,这只是看起来的假象。
不过这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悄悄的用余光睨着走在她身旁的十七,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唐锦觉得她应该改变一下她的计划了。
“怎么了?”
十七有点无促的动了动眉梢,她的意识很敏锐,对方悄悄看她的动作都被她尽收在眼底,但这让她更加有些不安了。
唐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却加深了嘴角的那一点笑意。
“欸!十七,你居然有酒窝哎!”唐锦有些好奇的伸手戳了戳看起来那个不太明显的小酒窝。
十七常常都是一副面上无甚表情的冷淡样子,此时她露出一点笑意,才让人看到了她嘴角边的一点凹陷。
虽然不明白唐锦说的是什么,但十七还是摸了摸自己的那块皮肤,不知何时翘起来的一点嘴角,被对方抚摸过了皮肤好像有些发烫。虽然她很快又抚平了嘴角的笑,但耳尖却莫名的泛起了一点颜色。
娇嫩欲滴的一点粉,像是春天池塘里悄悄长出点小角的荷花,颤颤巍巍的显露出一点新芽。
等她们再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将将的有些黑了。
唐锦看着外面人声鼎沸的街道,明明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但她却禁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在她想进屋休息的时候,十七却拉住了她的手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唐锦看的一阵新奇。
“怎么了?”
“你……”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半晌,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嘱咐道:“早点睡。”
唐锦愣愣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一点遗憾的情绪从心底涌出。
“搞得这么严肃,我还以为……”她小声的嘟囔着。
等躺到了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闭上眼睛,脑中出现的都是猩红一片的画面,她试图忘掉那些血腥的场景,但大脑却总会下意识的让她想起来。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穿越到古代,这都是唐锦第一次直面死亡,面上表现的再不在意,但恐惧始终都被她深埋心底,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悄然浮现出来。
她的眼前仿佛又一次浮现出了那个身着白裙的少女,阴冷着神色似笑非笑的模样。
明明都是难闻的铁锈味,但是那点味道沾染到对方身上的感觉和十七带给她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十七?!
想到了什么一样,唐锦眼睛都亮了一瞬,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对方应该不介意她去她的房间借个宿吧?
她一个人真的是睡不着。
她兴匆匆的下了床,正在脑海里酝酿着一会该怎么找一个好的理由。推开门,转个身就看到了十七正靠在她门侧的墙边,垂着眼,正在思索什么的样子。
“好,好巧啊?”唐锦率先打破了尴尬,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你在这干嘛呢?”
十七抬眸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有些迟疑。
她自然是因为担心对方的安危才守在对方的门边,她不确定自己的踪迹有没有隐藏干净,也不确定赤月教的人究竟有没有活着逃出月神殿。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和当初那个叛逃出赤月教的人没什么两样。更甚者,因为她是云程的心腹,她的情况还要更严重一些。可以说,若是她真的叛逃出了赤月教,那她的下场比起对方来说只能会是更加的糟糕。
她可能都活不过几月。
但在那之前,她唯一能确保的,就是先保证好唐锦的安全。
她原本想提出能否在唐锦的屋子里留宿一夜,但十七又想起自己最近莫名的心思,就有些说不出口,只能等着静静的候在门外。
十七的感官原本就很是敏锐,有了内力的加持,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她的耳朵。
所以唐锦在屋内的辗转反侧,忧思叹气她都一点不落的全都听了进去,在察觉到了对方有想要出门的意图时,她本是可以避开对方的。但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思,她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依旧安安静静的守在了门边。
但现在,面对这种情况,十七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只能沉默着点了点头。
而后就听到唐锦说,“你要进来吗?”
所以她就晕晕乎乎的被带了进去,在听到唐锦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床上睡的时候,她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我在椅子里坐一夜就好。”,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唐锦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傻兮兮的笑了两声。
客栈的床算不上大,但还是可以容纳进两个成人,只不过距离还是有些太近,近到唐锦都能对方均匀的呼吸声,鼻腔里充斥了一点淡淡的皂角香气。
看来对方回了客栈后就去洗漱了。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唐锦的呼吸也很快的就趋于了平静。
但是十七却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因此唐锦睡觉的时候真的太能折腾人了,她习惯寻找热源,找到一点有温度的地方就喜欢往里面钻。就连唐锦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还有这个习惯。
平日里她都是一个人睡,自然发现不到这个问题,但现在满心困扰的就只有十七一个人了。
唐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挤在了十七的边上,对方更是快被她挤到床下去了,她有些心虚的往后挪了挪,见对方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洗漱了一番后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在走到楼梯的那一瞬间,她长长的抒了一口气。
唐锦没看到的是,在她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十七同样也睁开了双眼,眼底是一片清明,显然不太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她同样有些苦恼的抿了抿嘴唇,但在心底却稍稍松了口气。
唐锦坐在楼下,吃着店家准备的早饭,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早晨的画面,经久不散。但在她吃了一个包子过后,就有点想开了,觉得可能是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
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粥,稀得都捞不上来几颗米粒。
不过这是店家免费送的,她也不能要求太多,毕竟她现在还是个一文钱都没有的穷鬼,吃喝还都得全仰仗着十七。
半晌,她叹了口气,连粥都喝不下去了。
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给她爹传过去的话,对方到底收到了没有啊?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见到一点动静出来?
又休整了片刻后,十七好似就像很急切似的,匆忙的带上唐锦就又开始了赶路。
但这次十七却很奇怪的把马车的车厢卸了下来,她坐在马背上朝唐锦招手,“来。”
唐锦有些不习惯的坐了上去,一开始还坐的板正,但随着马匹的颠簸,她整个人都向后靠去,后背紧贴着对方,近到她都能感受到十七呼吸间胸腔的起伏。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情想东想西的了。
和平坦的车厢不同,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实在是太颠簸了,更遑论她一个没怎么骑过马的新手,能保持好平衡就已经费了她全部的精力。
和慢悠悠的马车不一样,骑马赶路的速度很快,不过半日的行程,她们就已经离开月城,到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城镇。
很快唐锦就知道了十七为什么要这么快带她赶路的原因。
次日清晨,她刚刚从床上起身,就看到了横躺地上的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的身上穿着一袭黑色劲装,脖颈间俱都有一道红色的血痕,此时血液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涌着,十七的手间紧握着一把黑色的匕首,唐锦认出来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对方时,十七就一直拿在手里的一把匕首。
刀刃间有一处凹槽,沾染上的血液正一滴滴的往下落着。
十七身上此时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还是昨晚唐锦嫌她睡觉都要穿一件衣服,亲自给她脱去的外衫,此时那雪白的衣物上沾染了点绯红的印记,像是往一捧清水中滴入了一滴墨汁般,碍眼极了。
十七转过身,垂着眼,声音带着点哑然,“你醒了。”
“他们……”
她像是失了声般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昨日她在客栈时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夜间突然射进她屋子里的一支箭刃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那箭刃直直的射进墙内,箭刃整整陷进去了一寸,可以想象得到来人的内力究竟有多么高。
箭尖处钉着一张字条,十七将那箭矢拔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借着窗外一点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字条上的字迹。
是她所熟悉的字迹。
“十七,现在回来,我对你既往不咎。”
手指慢慢收拢,薄薄的纸张在她的手中化成了飞灰,那点灰烬顺着开着的窗户尽数散了出去。
夜空中依旧是一片寂静,看起来毫无异样一般。
但十七却摩挲着指尖,感受着那点残存的飞灰带来的触感,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既往不咎?
若是她不了解云程,怕是真的会觉得对方这是原谅了她的意思。
但十七知道,现在回去,她只会死的更惨。
就算真的要回去,那也不会是现在。
云程难道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没有脑子的蠢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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