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谭千渝与谢寻之间站定，也不理前者，先转身挨着谢寻拨弄一下长发，柔顺发丝若有似无碰到男人的西装上。
“老公——”她嘟起嘴撒娇，“叫人家过来干嘛，正要睡美容觉呢。”
服务员适时把椅子加进来，谢寻挑一眼眉毛，看向谭千渝：“这位谭总呢，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他话音还未落，便听宋萝不情愿道：“谢哥，你这是专门喊我出来找不痛快吗？”
“哪儿能呀。”谢寻将烟蒂往茶杯里随手一投，拍了拍她肩膀：“人家谭总呢，我亲眼见了，是女中豪杰，人是大方又爽快，哪跟你似的小家子气。”
宋萝听完更不开心，对谢寻道：“谢哥，我就是不高兴，一码归一码，工作丢了我就忍了，但她不能断我以后的财路呀。”
说着又忽然拿手指姜也：“还有你，是不是跟她一伙的，姜也？”
姜也正在低头吃菜，听到这里抬头看她，明显愣了一下。
谭千渝刚想说话，就听谢寻道：“你任性得分场合，哪能光顾自己脾气的？我相信谭总人家是心里有数的。做生意嘛，有来有往才能成。这样，让谭总在这里给你道个歉，自罚三杯，这事儿就过去了，下部剧我们一起高高兴兴地合作，你想演什么角色，找谭总帮你安排就是，大家一起和气生财嘛。”
听到这里，谭千渝就算是脑袋再不清醒，也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这饭局还是个鸿门宴，在这儿等着她呢。
中间的宋萝笑得得意，瞧着她时眼中轻蔑之意扑面而来。
“那个……谢老板，咱们谈合作就谈合作，牵扯进来什么私人恩怨的，有点不太合适。”季远忍不住站出来。
“哎，你还别说，我这个人跟人谈合作，谈的就是交情。我要看人的，敢作敢当的，那才值得投啊。不然这项目出了风险，到最后谁来担责任？”
他笑着看向谭千渝：“怎么样，谭总，我条件简单，诚意也够。你说好了，我直接这笔投资就到位了，你愿不愿意？”
“谢老板，合作要是这么谈就没意思了。”谭千渝淡声回答。
“谭总要不要再好好想一想？”
“喝酒可以，道歉不行。想要角色可以，我负责推荐，面不面的上，凭自己本事。”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哪怕我公司的艺人也都这样，没有例外。”
“你！”宋萝气结。
“相信以宋小姐的天赋，自然是不会被刷下来的。”见她张口要骂，她抬高声音压住了她。
包间里一时无言，半晌，谢寻忽然哈哈大笑：“谭总腰板果然硬，更有意思了，我倒是想知道，谭总这个腰板，到底能硬到什么时候？”
感慨完复又道：“没事，我这个条件一直有效，我等着你低头。不过眼下，”言罢拍拍宋萝屁股，“宝贝儿，不能因为你扫大家的兴，你先走吧，我们还要好好喝酒。”
待宋萝走后，包间又恢复了热闹。
“来，谭总。”他替谭千渝又斟三杯，“咱们接着喝。”
谭千渝微微抽一口气：“抱歉，谢老板，我酒量浅，你们先喝吧，我这轮以茶代酒……”
“什么意思？不把我们当朋友？”
谢寻几乎是突然变了脸色，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溅出不少酒液。
“谭总，我真是不懂了。做东的是你，拒绝合作的也是你，这会儿连酒也不喝了？怎么着，这是摆明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谢老板，你误会了……”
谢寻抬起一只手打断她：“别废话，喝还是不喝。”
谭千渝盯着眼前酒杯，轻吐一口气，还在盘算是直接走掉好，还是给季远留点面子，毕竟后面还要合作。
手还没碰到酒杯却被人抢了个先，修长的手指从上方将那酒杯一把夺走，姜也仰头就灌。喝完将酒杯倒扣在远处，接着又取。他速度奇快，她只看到他清晰的喉结耸动，一眨眼酒杯已经空空。
“谢老板，这几杯我代我们老板喝了。”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说话仍是有礼的，“说实话这部戏我也很想上，得找到个机会争取一下。”
谢寻仍高高挑着一边眉毛，但落到他身上就显得意味深长：“小伙子心思很活络啊。”
这顿饭吃得人如芒在背，后面的酒基本都是姜也帮她挡下来的。
送走谢寻等人后，季远在谭千渝面前是直呼后悔。“谁知道这姓谢的最近找的小蜜就是宋萝！要是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我是打死也不会喊你出来。”他小心翼翼瞧一眼谭千渝，“小谭总，你没事吧？”
谭千渝两条细眉紧紧拧在一起，摆手示意他先走。
愣是挺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才跑到餐厅的洗手间里吐了个天昏地暗。等出来时，身体轻松了不少，但脸色一片煞白。
她用凉水洗了把脸，纸巾囫囵一擦，扶着洗脸盆着实站了会儿才找回元神。
再出门，月上中天，晚风拂面而来。姜也倚在餐厅外的墙壁上，脸被帽檐的阴影遮了大半。只能看见尖尖的下巴，和浮了一层绯色的皮肤。
“还不走？”
他轻扫她一眼：“怕你倒在里头。”
“你也太小瞧我了。”她不服气，“我以前可是……”
“姐姐，别逞能。”
一句话将她的豪言壮语给堵了回去。
“你不懂……”她不服气，一抬头却猛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扶上额头，肩膀被一只手牢牢稳住。
“我是不懂，我就感觉，真没必要这样。”
“很多事情在我们看来可能很难，但也就是别人一句话的事儿。”她被他扶着，还在低低地苦笑，“有时候眼看着这一句话就在跟前，就是得不到，真的是……”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世界还是有壁的。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可她偏偏不信邪，总想冲出去，哪怕冲个头破血流，也要证明一些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姐姐，我不喜欢看你低头。”
“我想赢。”她答，语气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特想赢。”
姜也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周应淮来接的两人。一上车她的眼皮就开始发沉，是开窗吹风也阻止不了的困意。不知不觉中，头抵着窗边就摇摇晃晃地要睡着。
迷糊间，感觉有人将她的头扳过去，靠在一个温暖又柔软的事物上。
那种恶心人的酒味瞬间被木质香气冲淡了些，她顺势调整了一下姿势，沉沉睡去。
第二天那种想吐也吐不出来的难受劲仍在。
王序然精神抖擞地进来，向她宣布了个好消息——姜也的第一个奢品代言基本敲定了，G家对他很感兴趣，想通过他推广成衣系列。品牌会把衣服借给他，由姜也进行穿搭曝光，再考核传播度和销量。
“这家品牌之前是一般只考虑电影咖的，这一次主动找我们挺难得。再加上近期姜也热度高，品牌诚意也足。考察期1个月，没什么问题就能直接签品牌挚友了。”
“好事啊，恭喜你们。”她猛灌一口咖啡，才缓缓道，“怎么？我看你还有话要说？”
“是还有两个事儿，一个是他前阵子带火了个小的平价品牌潮T，客户找来了，想签个品牌代言人。但是吧，因为这个客户比较小，又是独立品牌，可能这个价格就……”
“第二件事呢？”
“本周《飞雪》剧组几个主演应该会上芒果卫视的《周末超开心》，姜也和梁清念都去。就梁清念那边吧，这阵子一直热度还行，但有点不温不火，跟不上几个男演员的势头，老旁敲侧击想问我能不能炒一下CP……”王序然说到这里，面露难色。
谭千渝叹口气，梁清念惦记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飞雪》在长白山拍戏时，就暗示他要做炮友，可能话说得太莽，直接影响了姜也的拍戏状态，差点被导演踢出剧组。
就这事已经让她心底隐隐不舒服了。
“独立品牌那个，咱们先不接了。毕竟G家在谈，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接同类型产品，哪怕不是一个档次的。至于梁清念那边，不行。”她沉吟，“什么拉踩，炒作，蹭热度，在我看都是投机取巧邪门歪道，她都主演大女主剧了，如果还对自己没信心，吸引不了观众，那就是真不行。”
只差把饭喂嘴里，如果连这样都红不了，只能说明要么就没这个命，要么确实是没有观众缘。
王序然却道：“我的意思是，反正这还挺跟剧热播的，剧内他俩现在是男追女，剧外咱们再来个女追男，是不是还挺反差的？至少剧粉应该爱看。这段时间营业而已，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当是给大家发粮了。就你知道吧，现在的观众都还挺反感那种剧里一片火热剧外我们不熟的，给人感觉压根不真诚……”
谭千渝想了想，便道：“如果你们都觉得这样没什么问题，我没意见。把握好度就行。”
这话被带到梁清念和姜也身边，就变成了：“谭总觉得这个法子挺好，你俩营业吧。”
梁清念喜不自胜，姜也瞥她一眼：“你确定？谭千渝她真这么说的？”
王序然一脸坦然：“对啊，她说把握好度就行。”
翌日下午姜也准备乘飞机前往h省c市去参加综艺节目录制。王序然因手头还有其他艺人的事，安排了小助理张天异跟着。一到机场就发现不少人在蹲点他。
凑巧的是他今天正好需要帮G家推广，因此穿了从头到脚一身的大牌行头。
只是没想到随着剧的热播，来送机的人实在太多，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一个瘦小的张天异根本不顶用。
姜也打不通王序然的电话，本想给谭千渝拨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结果那帮人眼很尖，一眼就认出他的瘦高个，呼啦一圈就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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