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气,声音稍稍大了些,引得同桌不少人侧目。
江浸微微皱眉,故意清了清嗓子,示意她注意形象。
【我知道她是谁啊,那不是谭玉全的长女谭千渝吗?】
【哦哦哦,说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千娱传媒的大老板】
【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前阵子跟姜也传绯闻的是吧】
【不对,应该是叫姜也爱得死去活来差点为爱做三的】
【懂事吗你们?这女人跟博主是情敌哎,她老公不是出轨过博主吗,还夸她,小心博主鸡币你】
【新词get,普女而已谭千渝】
【这个普女放着别动,我来当】
【楼上的,别跟我抢,我先排队的】
后面紧接着一大片【普女而已谭千渝】的刷屏,看得宋萝简直要翻白眼。
她猛地起身,对江浸道:“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挡了风口,我坐这胸口发闷不舒服,到别处转转!”
说完一甩头发,看也不看桌上众人,扭头走了。
江浸扶额,对明显不悦的齐令颐低声道:“她就这样,您别在意,反正她直播间里那些粉丝也都习惯了。”
谭千渝权当没看见,适逢这时她左手边的刘思琼——花姐跟她搭讪,两人循规蹈矩地客套起来。
“小谭,这些年不见倒是越显年轻了,身材依旧这么苗条,孩子几岁了啊?”
“您谬赞了,嘟嘟现在三岁半。”
“男孩女孩啊?”
“男孩。”
“男孩好,总归是不吃亏的。”花姐似是话里有话,笑容得体,“你有个男孩做依仗,以后就有人继承衣钵了。瞧我们思昂,就是个现成的例子。这些年出来闯荡,真的是为我们老刘家争光了。”
刘思昂这时插嘴进来:“姐,可别打趣我了,跟谭总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啊。人家三五年的功夫就混成老板了,我可还是乖乖打工仔一个呢!”
桌上的宾客们登时都笑起来。
白苏不失时机地拍马屁道:“哥,您都不算榜样那我们可咋办,现在谁不知道您在90后小生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啊。我们这一把年纪的连个一番代表作都没有,哎,干脆别混了!”
说着就夸张地抹额头。
他说的一番代表作,在刘思昂这里,顶破天了也就是一个《飞雪满群山》,还在大女主戏里空占个一番的名头,把功劳全说成自己的。
在场人谁不心知肚明,也就是梁清念不在,又当谭千渝是个吃素的,一帮人厚脸皮在大老板面前邀功争宠罢了。
谭千渝不想看他们的得意嘴脸,径自对花姐道:“孩子有孩子的人生,还不一定真的愿意干这行。再说适不适合也是个问题,我倒觉得随他喜欢了。”
“哎,说到适不适合干,我倒对你是真的刮目相看。”
花姐不由感慨,也不等谭千渝说话,接着道:“你说你,以前在我们工作室就是个新人助理,当时还挺笨手笨脚的,谁成想不声不响地就干了这么多大事,这业内谁不是一顿吃惊。”
说着拿肩膀轻轻一撞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齐董在背后给你撑腰了?”
她拿眼锋扫了一下齐令颐。
齐令颐原本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将茶杯轻轻一放,抬眼看过来。
她周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看得花姐心头没来由地一颤。
谭千渝神色未变,依旧笑吟吟地,却将眼神落在面前的碟子上。
其实关于谭家的家事,自谭玉全生前就一直讳莫如深。
他生平最讨厌有人拿自己的**做筏子,在外面到处宣扬一些有的没的,特别是跟钱文茵的婚姻结束得也不是那么体面。
媒体公关自然是少不了打点,无非是威逼利诱那一套。倒是捂得严实。
只是有些事实是没什么办法抹去的,不说,只会让外界更加猜疑。
比如,为什么谭玉全颇有能耐且年龄合适的长女谭千渝从没有接触过集团业务,一成年就只身在外单打独斗?
谭玉全去世时,为什么宁愿把偌大的家产交给一个外人来打理?
齐令颐就算是谭玉全小儿子的母亲,但一人只手遮天,这不相当于是外戚专政,说句不好听的,她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大女儿,谁知道以后谭家是不是还姓谭?
但无论如何,谭玉全宁愿养离异小三和别人的儿子,也不肯再养自己的老婆和亲闺女,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谭千渝大学期间在快时尚Z牌做兼职时,还曾被一些走偏门的狗仔偷拍了照片挂到网上卖惨,说她落魄到站街卖衣服。
后来被谭玉全派人一个电话打到品牌公司,分分钟把她的工作给搞黄,那些照片也全被公关掉。理由是有损谭家的脸面。
谭家的脸面比天大,任谁都不能影响。
哪怕只是区区一个谭千渝快吃不上饭的小事而已。
“花姐你说笑了,齐特助哪里有那个精力去理会我一个普女的事。只是我也不争气,不过是我爸顾念旧情,给我妈留了点微薄遗产,我拿来帮忙打理一下而已。”
这话说得微妙,一来这称呼齐特助,是当年谭玉全掌权时齐令颐的身份,跟其他人一口一个的齐董齐老板完全不是一码事。
二来,微薄既可以是自谦,也可以是事实,但不论是哪种,满座谁也不敢问。
花姐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捅了篓子,忙不迭道:“哎,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千娱这两部戏都很卖座,投资也算是赚了。”说完干巴巴地笑。
可惜现场无人应和,一时寂静到尴尬。
齐令颐终于开了口:“我不认识什么千娱公司。”
口气很淡。
“那是我的失误,没叫齐特助好好了解我们。”谭千渝泰然自若地挟了只生蚝,掰开壳,拿筷子挑出蚝肉,“没关系,有的是机会。毕竟我们跟司昂、白苏都合作过。你说对不对,序然?”
被点到的王序然原本正在默默吃饭,突然吓得一激灵,筷子都差点拿不稳,憋了半天才道:“这块业务我说了不算,您不如直接问齐董。”
谭千渝只是笑:“那等会儿宴会散后,麻烦齐特助为我留点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我今天日程很满,你先跟我助理约吧。”
顿了顿,齐令颐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了,谭都的大门你根本进不去对吧?”
语气中的嘲讽几乎压制不住。
9年前,谭千渝去谭都总部围堵谭玉全已经是谭都集团人尽皆知的事。
她不止去了一次,她的好父亲像是早已有所提防,给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所以不论去哪,别人都把她当空气。没人告诉她她父亲的行踪,也没人肯帮她传个话递个信。
一开始她还能靠近办公室,后来竟连总部大门都进不去了。
知父莫若女,她父亲好面子大过天,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亲生闺女在大庭广众下成天抖落那点自己的**——当然,他自己做是可以做的。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幸谭千渝最大的优点就是极有韧劲。
也不是所有人都跟谭玉全和齐令颐一条心的,也是在那时候,她认识了一个来自内部的突破口,周应淮。
其实周应淮那时在谭都属于初来乍到的新人,不清楚谭玉全家事这当中厉害。
只是常在外面出差,又听说这女孩是董事长的亲女,打断骨头还连着血脉,哪有父亲真的会跟女儿生气的。
所以有时他碰见了,就会装作一个不小心将她放进来。
为此他后来没少被齐令颐明里暗里地针对。
再后来那次她被父亲直接打了出来,也是他放进去的。
也不知道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借口外出,将蹲在马路牙子上的谭千渝给带了回去。
他车技很好,开车一向平稳,不像谭千余的母亲,上路时总是战战兢兢的,一边挨着她父亲的骂,一边猛的一脚刹车冷不丁停下。
她因此问他叫什么名字。
周应淮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年轻女孩,没吭声。
她以前听到过别人叫他,总是充满不耐地喊小周,小周。便牵起嘴角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我也叫你小周了。”
“你以后别来了。”他替她打开车门,扶她出来,小声道,“没必要,真的。”
没必要什么?
没必要自讨苦吃,还是没必要闹得这样难堪?
她懒得问,只深深看他一眼:“你不懂。”
桌上一片寂静,在揣摩过齐令颐对于谭千渝的态度后,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明显产生了变化。
有不屑,有敌意,也有隔岸观火。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看她形容狼狈地逃离。
可惜拜他们这些年的恩怨所赐,谭千渝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年轻姑娘。
她觉醒了一副反骨,又给自己打造了一副铁石心肠。
她不怒反笑,缓缓起身,与齐令颐对视:“齐特助,怎么办,听你这么一说,我越发想回谭都了呢。都怪我一时粗心大意,以前出门把自家钥匙丢了,想回去也简单啊,找个合法合规的开锁师傅上门,几分钟、一点钱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齐令颐脸色没变,但看她的眼神明显闪了一下。
“那你想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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