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探视

套房的会客厅空间很大,两人坐在其中,说话声稍大些甚至还能听到回声。

这总统套房门口安排了专人把守,谭千渝进去前还被变相搜身,不允许带私人物品,连手机都要确保关机后放在门口的置物篮内才行。

谭千渝知道她是在提防自己通过录音拿捏她。但这套流程毫无疑问是一种屈辱。

见她没说话,齐令颐笑了笑:“你知道段江城跟你离婚后,下家去了哪儿吗?”

“不是他的老东家么?”

“他跟你这么说的?”

谭千渝一点头,心中渐渐产生不好的预感:“难道……”

齐令颐漫不经心道:“我给他批了个小长假出门散心,估计再过两天他就要从海口飞回我那报到了。”

他去了谭都?!

谭千渝强自按捺住心中惊疑,“原来是你们两个勾连在一起。”

“请你谨慎用词,是他单方面求于我。”

齐令颐这次的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看对面的谭千渝如同看一个可怜虫。

“你丈夫……不,是前夫,老早就想进谭都了,你不知道吧?他私下辗转找来,求了我好几次。”

“你就同意了?”

“一开始没有,那时你俩还没离婚,我以为是你授意的,不知道你们想搞什么名堂。直到后来,他为了表示诚意,在我没有提出要求的情况下,开始主动做一些事情……”

她笑吟吟地拿手指敲了敲眼前的长桌,眼皮上的褶皱越发深刻:“小谭,段江城野心不小啊。”

这句话意味深长,无端端的,令谭千渝后背寒毛直竖。

她不由自主开始回想起这一切的开始,是段江城主动向自己坦白出轨的那一刻。

那段时间,正好公司面临《飞雪满群山》开播的关键之际,她却压根没想到,原来段江城与她离婚是源自于一个龌龊的商战阴谋。

原来从头到尾,段江城都是在演戏。

他既不在乎与她过去的感情,也不在乎未来两人是否真的能走下去。

就是在一直利用她。

“所以……他给你递了投名状,我俩离婚,你就收了他进公司。”

谭千渝面沉如水,将这个事实缓缓托出,她用了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恰好我挺欣赏这份野心。”

齐令颐哈哈一笑,不同于很多有钱贵妇,她精心保养的面部并未动过刀子,笑起来嘴角和眼角的皱纹都十分明显。

“我一直很好奇,谭都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还是你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如此处心积虑,非要钻进去?”

齐令颐看她的神情里多了一丝轻蔑:“你当然不懂,小谭,你生来衣食无忧,从小家境富裕,又不是来自社会底层,你怎么会了解人在低处想要向上爬的决心呢?”

她是不懂。

人要往上爬,有千百种方式。偏偏选择这种最上不得台面的。

谭千渝抱臂后靠:“我不知道,搞不了光明正大的,就在这种床帏**上下功夫,想来段江城跟你是一脉相承,也怪不得你俩臭味相投。”

齐令颐也不生气,只淡声道:“我的时间宝贵,不想跟你这小丫头打嘴仗。你问题问完了?问完可以走了。”

“别着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谭千渝将手放到宽大的皮沙发扶手上,轻轻摩挲半晌,忽然道:“我爸……谭玉全最后的那几天,既没见我也没见我妈,陪在他身边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齐令颐一侧脸颊突然神经质地微微抽动一下。她原本姿态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此刻却好像僵住。

2017年12月15日过中午后,天气转阴,q市罕见地不到过年就飘起了大雪。

谭玉全因为凌晨在自己住处摔了一跤,突发脑溢血被送往全市最大的三甲医院q大附属医院急救。

谭千渝知道这件事时已是下午。

彼时谭玉全已经做完手术被推到重症监护室里观察。

当时跟他在一起生活的已经是齐令颐了。因为送去就医还算及时,谭玉全侥幸活了下来。

代价是身体左侧整个失去知觉,俗称偏瘫。

谭千渝通过郭效岳得知此事时,钱文茵一时六神无主,哭着闹着要去医院看他。

“你爸爸最害怕得病了,每次一生病人就很脆弱,得家里人陪着哄着才行。”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渝渝,我得去看看他,看看这伤得重不重,怎样才能好……”

两人去了城南分院住院部,被堵在重症监护室外。

护士为难道:“ICU不是随便都能进的,有特定的探视时间,还有,具体让谁进还得跟家属沟通。病人精力有限,肯定不能应对太多人。”

适逢此时齐令颐从监护病房里出来,将蓝色防护服上的帽子脱下来。

三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

护士连忙对她招呼道:“哎,谭玉全家属,这两位亲友想要探视病人,你们先沟通一下吧。具体时间和人数什么的。谭玉全这一周内还是需要静养,建议这几天最好少点人来人往。”

护士很快走掉。

钱文茵脸色已经很难看,但还是咬咬牙,想跟她说话。

却见齐令颐眼皮也不抬地说:“不行。”

“齐……齐特助,你还有良心吗?”钱文茵眼眶红红,“老谭躺在里头生死未卜,我只是看看他,能费你什么功夫?”

“你刚听见了,医生也说了,大老板需要静养。”齐令颐熬了个通宵,这会儿满面倦容,只轻轻道,“依照您的性格,等会儿进去肯定少不了一顿哭闹,老板现在承受不了这个。”

“手术后他醒来过吗?”跟在身后的谭千余忽然问道。

齐令颐瞥她一眼:“醒来过两次。”

24岁的谭千渝青春正好,脸上粉黛未施,简单绑了个低马尾。身上的米色羽绒服下摆短袖子长,只将她的纤腰细细一裹。阔腿牛仔裤下蹬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半旧不旧的样子。

她脸上还带着被冷风吹打过的天然红晕,但一双眸子猫似的盯着她,不知在探究些什么。

“我妈不合适进去,我进去看看总行吧。”

齐令颐依旧摇头:“你哪次跟大老板见面不是剑拔弩张的?大老板每次见过你都要吃速效救心丸。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冒这个险。”

她话乍听上去全然没毛病,可于情感上谁能接受?

谭千余心里不是滋味,便反问她:“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探视他?”

齐令颐模棱两可,没有给到任何具体时间。

“那我明天再来。明天不成,我就后天再来,总有一天他醒来的时候我正好也在,我能亲眼见见他这个当事人。”

齐令颐不置可否:“那你们请便吧。”

谭千渝终究没有见着谭玉全这最后一面。

以至于她后来常常想,父亲也许真的是恨极了她。认定两人相看两厌,不如此生不见。

可再怎样的爱恨情仇,在生与死这样的大事面前,都不能够稍稍地让步一下吗?

至少她都低了头,主动过来见他。

是谁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想不通。

他在那个重症监护室没有住满一个周便撒手人寰。

脑溢血二次发作,这次死神没有放过他。

据说他临走前,身边只有齐令颐和资深律师郑修佳。

齐令颐似乎与她一样,同时陷入回忆里。

少顷她才冷冰冰道:“这是我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谭千渝依旧摩挲着触感冰凉的牛皮扶手:“谭玉全那时立的遗嘱,由郑律通知了我妈,还要求她去公证处确认。话说得言简意赅,里外里意思就是一个,不确认一分钱没有。”

她自嘲一笑:“这还算好的,至于我,什么也没有收到。”

“怎么,你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骂你父亲骂得这么狠?”

“我只是不懂,齐特助。”她与她对视,“为什么连与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你的大女儿宋书心都能得到一部分财产,而我爸对于我却只字未提?”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她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谭千渝的话,缓慢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她,“大概是你太惹人讨厌了吧。”

说完这句话,她疲惫地挥了挥手,“你走吧,我没有义务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了。”

“你害怕了?”

偌大的会客厅里回响着谭千渝挑衅的声音。

“小谭,你知道为什么大老板这么不喜欢你吗?”齐令颐回眸,眼里闪过精光,“就是你这种对谁都不肯低头的气势。一个女人,本来应该像水一样,柔顺却强大,随波逐流,从不钻牛角尖。可你不是,你脾气硬,野蛮,风风火火,像个男人,头破血流不罢休。但你要记着,过刚则折。别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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