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要见我?一个炮友而已,有什么可见的?”
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那你跟梁清念怎么回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哪怕是炮友,我也不接受1对多。”她的声音比他还冷情,“还有,梁清念毕竟是我的艺人,这种被狗仔曝光后分分钟就玩完的私德问题,我必须干涉。”
姜也笑了一声,说不上来那笑是自嘲还是讽刺,随后他道:“你一向考虑周全。”
“能说吗?”
“没什么,我跟她没什么。我也不是……谁都可以。”
这话让她一愣。
“我听说你在接触电影本子。”沉默半晌,她缓和语气,“以你这样的情况,那边接受你,估计很难。可能还不如一些从没演过戏的新人。”
“你又知道了。”
他这样说话夹枪带棒,对她还是头一遭。她听得别别扭扭,忍不住道:“我是为你好,你别这样负气……”
“为我好跟我解约?为我好替我拒角色?为我好跟我做炮友?”
谭千渝心中刺痛,一时语塞。
“我没什么可说的,谭千渝,什么都按你的来了,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忽然有些自暴自弃地低声道。
“我只是……”不想看你现在这样。
她没说出口。抿了抿唇,才冷硬道:“我没什么不满意的,就这样吧。”
说着要挂掉。
“喂。”他突然又出声。
她停了动作。
“是你说的,炮友也要1对1。你最好记着,我最后再相信你一次。”
他有些不耐地说完,率先挂了电话。
姜也挂断电话后用力撸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感觉糟糕透了。
又是一夜无眠,他眼睛下挂着浓烈的黑眼圈,反复回想着昨晚跟梁清念吃饭时的交谈,心里沉甸甸的如同压了千斤坠。
决定了要抛弃一切往电影圈发展之时,他就锚定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何西寺的新片。但是通过联系方式直接找他完全行不通,只会被导演本人的助理按流程给扔到那一堆海选演员里去。
何西寺名气大,又有国内外知名奖项傍身,每天想结识他的人无数,如果不是熟人介绍,他基本不会多看一眼。
这种事要搁以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就去找谭千渝帮忙。但今时不同往日,经过这段时间波折,他清晰地认识到一个残酷的问题:他跟谭千渝之间有壁。
因为这一层壁,谭千渝哪怕离婚了,也不会考虑让他做男友。一来她被背叛过,多疑,很难再信任他人。二来他们二人的社会地位差异很大,大部分时间,他只能靠她。二者叠加,她如今还能接受他做炮友,恐怕也已经是极限。
姜也不想这样,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再更进一步,恐怕也就只能一直这样。终有一天,她会腻掉,他与她之间原本纯粹的关系会变质,那结果会怎样,他不敢想。
不能再靠她了,要成为她可以依靠的臂膀。否则,他自己也没有脸说要成为她的另一半。
从那天起,他就暗下决心。往后的路再难,要自己走。
而且,要尽快地走。她身边有太多不安定因素,他们全都虎视眈眈,心怀鬼胎,想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电话联系不上,他干脆亲自去。然而先前飞好几趟B市,直奔试镜酒店去堵导演都无功而返。何西寺根本不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或者如今的电视剧圈视帝视后,他如果看不上也照样吃闭门羹。更别提他一个连主角都没演上过的二三流演员。
他以往又被谭千渝保护得太好,每次剧组挑人,都仗着有人脉提前谈好,被人直接请进去试镜,从来没有自己去争取过角色,不知道这当中的心酸。
冬天最冷的时候,一大清早,跟一群小演员们哆哆嗦嗦,伸长脖子在门口站着,等有工作人员终于姗姗来迟,便都一窝蜂凑过去递简历。
“哥,麻烦看看我的。”
“哥,我经验丰富,这是我的。”
“哥你们需要武打戏演员么,我少林寺练过的。”
“哥,哥,这是我的,我科班出身。”
年轻人劲头都很足,个个争先恐后。姜也被小演员们挤了个够呛,但也没办法,趁乱踮脚也往里头一塞。很快被人挤得退了出来。
他在那陆陆续续蹲了小半个月,简历往不同的人怀里塞了好多次,然而一个电话也没接到过。时不时还能在门口看到有候选演员从从容容地进去,过一阵又恋恋不舍地出来,就知道试镜是一直在进行的。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揪心。
他看了看手机上何西寺新电影《白虹贯日》的组讯。没有故事介绍,只给了几个极为简单的人物小传。但大差不差可以确定就是战国时期刺客聂政的故事。其中组讯没给到聂政这个男一号,说明大概率是已经定了人选的。
主要男性角色只有两个在招,一个严仲子(年轻),一个泰山仙人。即便这样剧组定的酒店门前也是趋之若鹜,门庭若市,可见竞争之激烈。
“姜也?”身后有人忽然拍了拍他肩膀,他回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两人都包裹得很严实,帽子口罩戴着,姜也是愣了好半晌才对上号,是之前一起拍过《飞雪》的陆今安。
“果然是你。”对方弯起眼睛,“怎么,你也对何导的戏有兴趣啊?”
“哦,过来看看。”他低声道,“你来?”
“试镜呗,我经纪人说公司帮我争取了一下,有个配角可以试试。”陆今安不痛不痒道,“我想着是何导的戏,不试白不试,而且配角又不要扛票房,万一瞎猫撞到死耗子真能上了,还能往上贴金,就来了。”
说着朝他挥了挥手:“快到点了,那我先进去了啊。”
陆今安是映南传媒的艺人。他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也没被人拦,旁边的小演员们都投去羡慕的目光。有人趁机跟姜也搭话,酸溜溜道:“哥们,刚才那是谁啊?这么有背景?”
“以前一个剧组的同事。”
“混得这么好?你应该多跟他亲近亲近啊,让他带带,也能跟着喝口汤。”
混得好?《飞雪》最热的时候,陆今安也只能暗暗眼红他在演唱会上的一呼百应,就算说两句酸话也只敢在台下,生怕被他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淹死。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但想想,这条路他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姜也没吭声。
除夕前一天,在酒店门口站得脚已经冻麻的姜也抑郁之情已接近顶峰,决定打道回府。断断续续不停接到谭千渝的信息,还有通话要求,看着那连珠炮似的一番话,他的心情说不上是多美丽。
好巧不巧,年后梁清念在微信上找他,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最近在接触何西寺的新戏。姜也苦笑着回答,应该说是自己一厢情愿,单方面尝试接触,还没接触上。
梁清念就是在这时,告诉他自己认识何西寺新戏的选角导演,两人很早以前有过一段。此人虽说没有何西寺那种高知名度和强话语权,但因为位置微妙,一言一行极容易影响何西寺的判断。
“我还是那句话,这人脉我可以介绍给你。但你知道的,前男友这种生物一向很麻烦。”昨天好容易约上梁清念出来谈此事,她斟酌了半天才开口。
“这个成本,我不能白付出。”她笑盈盈地眨着眼睛看向他,“你知道我在你这儿想要什么,而且我这人很简单的,不要多的,那样我也嫌麻烦。你如果能接受,我就帮你牵线。”
姜也没有意外。
天下从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看向窗外,天色已近阴暗,换做霓虹灯将夜幕照亮。西餐厅幽静的轻音乐掩盖了外面的狂风大作,但树影绰绰,树叶飘零,那些摇曳变成了一张默片,看不分明。
他迟疑道:“公司有新鲜血液进来,那个叫陶西岫的,你没看上?”
梁清念咯咯笑起来,她抚了抚自己打磨得十分圆润的指尖:“人吧,有时候就这样,你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你说你早给了我,我可能早就换人了。但偏偏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得到,就这么一直惦记着,可能就成执念了吧。”
想了想,又道:“这就跟你对谭千渝的感觉一样。要是她那么容易就被你拿下,恐怕你也不至于疯成今天这样。”
“我……”他皱眉,认真反驳,“这不一样。”
如果说是身体,他早就得到过了。这当然不一样,他在意的不只是这个。或者,他要贪心得多。
“我知道我知道,爱不爱的我不敢兴趣。”她无奈道,“这总行了吧,你就说吧,能不能行,能行我这就打电话给前任。”
“没有别的选项了么?”
“没有。我现在什么都很好,都不缺。”
“如果争取下来,我可以把这部戏的全部片酬都转赠给你。”
她失笑:“不需要啊,姜也,我不差那个钱。”
姜也面容严峻,沉默不语。
其实某种程度上,梁清念这个提议就是个变相的潜规则。可一旦接受了,他也无法直视自己。那才是真的坐实了传闻中的那个自己,靠跟人上床来换取前程。
“那就这样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姜也站起身,“我先走了。”
“喂,姜也!”梁清念见他连饭都不肯继续吃了,有点慌,“你确定不需要帮忙?”
“你不懂的,我必须光明正大地走到她面前,不然这条路我也走不下去。”姜也郑重其事地说,“她眼里不容沙子,我不能走错一点点,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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