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许沐白好几次看着乔瑾年欲言又止。
终于在一次等红绿灯的时候,乔瑾年开口了,“哥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看出来了?”
“嗯,哥哥,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你这样子我心里慌,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这么吓人啊。”许沐白轻笑到,随后神情一敛,“瑾年,我们领证也已经有几个月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安排双方家长见一面?”
“见面?”乔瑾年一怔,显然有些意外,“是不是妈跟你说了什么?”
许沐白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不过也没隐瞒,把和叶清的谈话跟他复述了一遍,乔瑾年听完后却是好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
“没事,”乔瑾年说,“这件事我会找个时间跟家里联系,等有消息了你再跟妈说。”
乔瑾年的反应让许沐白心里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想起自己当初不过是给了他一张副卡,他都能直接在银行里红了眼眶,怎么听到要办婚礼反应却这么冷淡?
想到这许沐白眼神暗了暗,“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关系,妈那边我会去跟她说。”
察觉到许沐白的语气冷了下去,乔瑾年赶紧解释,“哥哥,你误会了,我怎么会不想呢,我做梦都想。只不过这件事有点太突然了。”
“你也知道我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不好,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过所以心里没底,还有就是——”
乔瑾年突然停顿了一下声音比之前更低了,“还有就是我想我妈了,我小的时候她还说要看着我长大,看着我结婚生子,结果却是一件事都没做到。”
许沐白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的口不择言,他张了张嘴刚想道歉,却见乔瑾年偏头看他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所以在这之前,哥哥能不能先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想带你先去见见我妈。”
许沐白也是第二天在车上的时候才知道乔母林晓月是葬在她自己的家乡。
乔瑾年说他妈是远嫁,临终前的遗愿就是回到自己的故乡江市。他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许沐白知道一个已经嫁出的女儿死后想回归故里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达成最后的诉求,这其中乔瑾年付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到这,许沐白看向乔瑾年的眼神便多了一些怜惜。
跨越了两个市,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简单地吃过饭许沐白便去附近的花店按照林晓月的喜好买了一束百合然后跟着乔瑾年一路来到林晓月的墓前。
这是他第一次见家长,虽然那人已经不在了,许沐白心里还是莫名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紧张和忐忑,特别是对上照片上那双和乔瑾年有七八分相似的笑盈盈的眼睛,许沐白整个人都变得拘谨起来。
他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弯腰将手里的花束在空位上摆放好,又俯身低头郑重地鞠了个躬,才开口说道,“抱歉,现在才来看您,希望您不要怪罪。”
顿了顿,许沐白又道,“您应该不知道我,我叫许沐白是年年的伴侣,今年30岁,身高181,体重65KG,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我的职业是一名老师,家里父母健在有退休金,有房有车有一定数额的存款,供两个人生活完全没问题,希望您能放心,年年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对他好的。”
原本看到林晓月的照片乔瑾年的心情还有些伤感,在听到许沐白那番堪称认真的独白后却突然很想笑,等到许沐白说完后乔瑾年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沐白偏头看他,“笑什么?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没有,”乔瑾年立马否认,“就是没想到你会说的这么详细。”
许沐白闻言脸上有些不自然,“咳,我昨晚用手机查过了相亲的时候父母都会问这些问题,想来应该都是一样的。”
顿了顿许沐白又问,“会不会显得太傻?”
“才不傻呢,很可爱。”乔瑾年反驳道,“不过有一些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许沐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乔瑾年在心里反驳道,我妈是知道你的。
自从十九岁那年对许沐白一见钟情后,乔瑾年每年来看林晓月都会跟她说起许沐白。从最初的我喜欢上一个人,有很多人喜欢他,他又变优秀了,我要努力赶上他,到后来我们已经结婚了,林晓月可以算是乔瑾年暗恋许沐白整段感情中唯一一个知情者,也是见证这段感情从萌芽到修成正果的唯一见证者。
所以,许沐白说林晓月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对的。
然而这些事乔瑾年现在却是不能对许沐白说。
见许沐白还在等自己的答案,乔瑾年又难得见他这么一副紧张的模样,便故意说道,“有件事你说的和事实不符。”
然而当许沐白追问哪里不符时,乔瑾年却又不回答。
他蹲了下去抬手抚了抚墓碑上的照片,语气絮絮叨叨地像是在话家常,“妈,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您了,你应该想我了吧。我结婚了,刚才跟您说话那位是我对象,这次特意带他来给你看看。”
说到这乔瑾年抬头看了许沐白一眼,许沐白也弯腰跟他并排蹲着。
“不过也只是看看,并不需要您来把关,因为没那个必要。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从刚才他的自我介绍中您应该了解到了。不过有一点他说的不对。他说自己是一名老师,其实不止这么简单,准确点来说他是南大的一名教授,就是我小时候您老念叨让我长大去念的那个南大。”
听到这许沐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乔瑾年似有所感抬头和他对视然后朝许沐白笑了笑语气又有点骄傲地说道,“不仅如此,他还是南大最年轻的教授,也是年轻教授里最好看的一位,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我先生,所以我虽然没能上成南大,但你儿媳妇是南大的教授您也算是达成心愿了。”
听到这许沐白总算是明白过来先前乔瑾年嘴里那个“与事实不符”是什么意思,又想起乔瑾年给他的职称前面给他冠上那么多修饰词许沐白又觉得哭笑不得,最年轻的也就算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加上最好看的,还有儿媳妇是什么称谓让人莫名感到有些羞耻。
不过,在岳母面前许沐白大度地没跟他计较。
两人没有待很久,离开前许沐白牵着乔瑾年的手在林晓月面前郑重的许下承诺,“妈,我不知道您对我是否满意,反正我先改口了,年年您不用担心,他现在身边有我,有家人,我们都会好好的。以后我也会经常陪他来看您。”
许沐白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吸鼻子的声音,他侧目看了乔瑾年一眼,“感动哭了?”
“才没有。”乔瑾年红着眼眶不愿意承认,“就是替你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乔瑾年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才回头看向许沐白,“可惜你都改口了,也没人给你改口费。”
许沐白知道他没说实话却也没挑明,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挺可惜的,不过当初你改口的时候,我也没给就当扯平了。”
乔瑾年闻言一怔,“给了啊。”
他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当时妈给我包了好厚一包,足足有一万块呢。”
许沐白见他傻傻的还没反应过来,眼里的笑意都快盛不住了,“我是说我没给,在你改口喊老公的时候。”
“你欺负人。”这次乔瑾年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刚还跟我妈说会好好对我,刚说完就欺负人,我要跟我妈告状。”
“这状就别告了吧,”许沐白伸手拉住他的手凑到他耳畔低声道,“大不了晚上回去让你欺负回来。”
看着眼前又红了耳尖的青年,许沐白心想只要能让乔瑾年不胡思乱想,自己受点累又算得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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