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中带煞。
念无相看向谷粒,语气少见的带上一份嗔怪,识海传音道:“你不该挑明。”
谷粒眼中带笑:“哦?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
念无相平淡的看着她,仿佛并未听出其中嘲弄意味。
长老终于回神,下意识看向谷粒,蹙眉问道:“照夜阵中的手脚是你动的?”
谷粒但笑不语,便是默认了。
长老霎时怒火攻心,指着她骂道:“果然,琼花剑剑威崛起之日,我便知道树敌无数,可贵派如今欺人太甚,是越发不像话了,竟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有辱仙门风范!”
谷粒原本期待着长老的反应,如今听到这样狗屁不通的笑话,无趣地打个哈欠。
随后,突然抬手一拍桌面厉色疾声:“大胆!说我不知羞耻,有辱仙门,莫不是在暗示楼宗主光屁股再抬不起头做人?你好毒的心!”
长老:。
他心乱如麻,竟无法反驳。
念无相看完了好戏,才传音道:“静心,莫须有与你何干。”
谷粒懒散回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果然是我期待太高了。”
这话也不知是在说哪个,和尚有些意动,眯了眯眼。
他只觉得面前的小姑娘自打抓到楼观山软肋,便露出獠牙利爪跃跃欲试了。鹤鸣山与青城山素来不睦,他也曾有耳闻。
却不想原来是积怨已久,赶上爆发了。
念无相压根就没有脸皮,置身事外,如天边一轮圆月,月下是瓜田还是猹,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谷粒也不再言语,一副“我就坐在此地等楼观山回来”的样子。
长老已然气急,但见佛子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由放出一身知微境界的威压,恶狠狠对谷粒道:“老夫今日就要替鹤鸣山清理门户。”
谷粒感知到危险,一溜烟窜到念无相身边,一边伸手去摸他光头,一边笑话:“莫非长老是我鹤鸣山探子?这话说得,比我对宗门的爱可深多了。”
话落,谷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搓了念无相的脑袋两把。
念无相:“……”
长老:?
这符师怕不是被威压吓傻了?
念无相却在谷粒抬手的那一瞬,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未阻拦,只眼中酝着莹润,立在原地浅浅望她。
谷粒与念无相身形差异不小,勉强伸直手臂够到了光洁的脑袋,轻柔摸上两把,还挺带感。
她是琢磨着阴阳互转,好躲过面前老妖怪让念无相去应对,但搓了半天,愣是无事发生。
她寻思着是不是得多搓两下出点火花时,背后长老冷眼嘲讽:“竟妄图染指禅宗佛子,罪加一等!”
念无相只静静立着,某种有山雨欲来之势。
谷粒突然福至心灵,收回右臂,极快地将大拇指含在口中咬破,对着念无相的唇便按了下去。
念无相心中一震,脚下不由想后退。
他佛心大乱,心魔似有重出之象,奈何念珠已毁,只好不动声色用指节攥紧僧衣大袖。
为今之计,只有让谷粒来对抗心魔。
谷粒借着踌躇的机会,扯着和尚的僧衣向前一拽,拇指重重的抵在他浅色调的薄唇上,这还不够,指尖灵巧地撬开齿关,将带血的拇指送进去,感受到一丝濡湿,碰上柔软舌尖,才放心下来。
这回喝点血,总够他俩换一阵子吧?
可怜青城山的长老,半日来接连看到让他想要自戳双目的场面。
在他眼中,不论是楼观山,还是念无相,哪一个都是云端上顶顶的人物,可惜楼观山被合欢宗妖女引诱,佛子也被这鹤鸣山的小妖道玷污。
果真是一丘之貉。
长老大喝一声:“妖女,竟想勾引佛子怜悯护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老朽今日定要你性命!”
他韵满知微境灵力的一掌向谷粒袭来,直取灵台。
哪知,在他眼中道心稳固的佛子,此时如疾风一般将谷粒护在身后,单手作礼,身披熠熠金光,将灵力带起的罡风尽数化解,又云淡风轻地按下这一掌。
长老大为震惊,颤抖着问念无相:“佛子,你怎可轻易被这妖女色相所迷惑!”
面前的念无相依然风雨不动安如山,佛光凝聚成一朵七叶莲绽开在身前。
长老悲怆:“佛心陨落,难道这便是禅宗命数。”
搞得好像他又成了灵隐禅宗的人一般。
在他看不到的阴影处,已经交换身体的念无相无奈伸出纤细柔夷,抵在谷粒后腰,催动无相诀助她对抗这知微境的全力一击。
毕竟,只有他们俩心知肚明。
皮是换过来了,可内里该强的还是强,该弱的自然弱。
谷粒做出一副高深圣僧的样子,仿佛这七叶莲真是她召出一般。长老到底忌惮无相禅的厉害,收势后退一步。
“佛子可知,今日选择站在妖女这一边,出了这青城山,便是轩然大波。”
谷粒回他:“谷施主于衲僧有再造之恩,今日长老说什么,衲僧亦不悔改。”
长老:?
那你刚才袖手旁观个鸡毛。
长老费解,念无相亦是挑眉。
他识海传音,淡然问谷粒:“你何时于我有再造之恩?”
谷粒张口就来:“燕来城中,万佛塔内,哪次不是我救的你?佛子这是要翻脸不认人啊?”
念无相默然,自知与谷粒辩驳不赢。
谷粒又主动问他:“和尚,你不是跌落到玄珠境,怎么一招就把知微境中期给制服了?”
她是真的大为震撼。
跨越境界击败对手不是没有,隔三差五,总有这样那样的体修剑修在生死一线越级悟道,受益匪浅。
但像念无相这样跨了一级,还轻轻松松一招制敌的,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念无相见身前的人好奇地快要把脖子扭断了,伸手推她转回去,才简单解释:“玄珠和知微,不过是同为地沧龙的层级,在无相禅面前视同无物。”
谷粒惊了:“这么说,若你继续跌落到固元境界,我还能有幸看到固元和尚虐杀知微长老的场面啊!”
念无相视线凝固在她后脑勺,分毫不客气:“不会有那一天。”
他这辈子,只需有一次落在谷粒身后,便足够了。
谷粒扬扬眉,臭和尚这时候果然就遮不住高傲的一面了。可惜了,她却不这么认为。
心中无女人,念佛自然神。他心里藏那么大一女子,只听声音,甚至让谷粒还觉得有点熟悉,估计这辈子八成是好不了了。
想到此处,谷粒难免回头看他,惋惜道:“珍惜吧,你做佛子的每一天。”
青城山的长老自说自话,却见面前二人眉来眼去,也不出声。
长老自然猜到他们在识海传音,鬼鬼祟祟不让自己听到,怕不是在互诉衷情,这样那样调戏一番。
他恨得牙痒痒,连带着对那七叶莲的敬畏感也消散大半,挥手赶人:“佛子既已做了抉择,便带人速速离去,我青城山恐怕招待不起。”
谷粒终于回神,嫌弃地看长老一眼:“方才说过,要等楼施主回来。”
长老:“……”
他总觉得佛子变得有些怪异,可人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确实也没看出什么邪门之事。
两不相让中,前山待客厅外多出一道浑厚气息,似乎还带着满腔压制不住的怒意。
不用猜,这人定是楼观山。
看来他已经知晓自己一战扬名万里了。
谷粒有些雀跃,觉得今天这把火似乎还可以拱得更损,声势更大一些。
念无相突然在背后食指点了点她,淡淡提醒:“此人乃是水天色至高境——归墟境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登入化神,打不过。”
谷粒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惊诧问和尚:“下午在树上,谁跟我吹说‘玄珠境也可与琼花剑一战’?”
念无相平静道出事实:“那是我,不是你。”
又补充道:“你如今是靠我借力支撑的无相禅,而我是靠你固元境的身体调动灵力。”
好家伙,你搁这儿叠罗汉呢。
谷粒沉默了。
楼观山此时已经一身杀气冲进厅座内,但见风口上站着一男一女,容貌出众,十分吸睛。
立在前头的是佛子,他常去灵隐禅宗找弥严尊主对弈,见过念无相从小沙弥一路成为佛子,自是不好对他发难,便简单打了个招呼;
念无相身后的女子他却不认得,但楼观山向来瞧不上鹤鸣山的人间土财主做派,如今见这姑娘一身道袍,金丝银线绣出来的仙鹤古松顺着衣摆飞舞,哪里猜不出这人宗派。
他眼神凶戾,一步步走向鹤鸣山这弟子,通身气势毫不收敛,问她:“本尊与合欢宗南玥长老之事,是你从中捣鬼?”
被他威压恶意包围的念无相似无所觉,既没有承受不住跪地,也无面色苍白,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翻起来看他。
只淡淡回到:“不是。”
他是佛子念无相,捣鬼的是谷粒,也确实不算扯谎。
长老一听急了:“你这妖女,方才还大放厥词,如今怎的不认账了,鹤鸣山便都是如此胆小鼠辈吗?”
谷粒看戏看得正嗨,忍住添一把火的冲动,轻声道:“谷施主只说曾与衲僧撞见楼施主,杂事缠身,消耗颇大。莫非这也要认账?”
楼观山听了这话,顿时更暴戾了。
谷粒:和尚,过来亲一下。
念无相:?你又想行那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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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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