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着胆子,不死心地又问:“你也是大皇天的神仙?是来救我的吗?”
那人还是不答话。
半晌,元恕埋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胸膛轻轻震动,溢出两声散漫的低笑。
她听出来了,他摆明了是在放嘲讽!
这家伙不是神!
那就是……
元恕顿时如芒在背,紧绷起来,转念一想,她现在都窝人家臂弯里了,还防备个屁啊!
她立马就泄了气,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该不会是传说里那个难产而死的白石郎吧?”
她刚才摸过对方健硕的胸膛,说句良心话,手感很好,非常好!虽然没摸过别人的,但她私以为这个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想来长得应该也不差,而会出现在送子新娘老巢,又长得极品的男人——除了白石郎,元恕想不到还有其他谁了。
如此说来,送子新娘对白石郎还是真爱咯?
元恕嫌弃地“噫”了一声,但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歪头倚靠在那人的肩膀上,左右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旋即,她想起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又支棱起脑袋,有点凶巴巴地威胁道:“刚才我哭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能告诉第三个人,鬼也不可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人都还在对方手里,放起狠话来却是中气十足。
坟墓似的黑暗里,她听到一声浅浅的气音,又是在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我很认真的,你要是敢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元恕恼羞成怒,又锤了他一记,然后双手环抱,四平八稳地倚靠回去。
四下太过寂静,又没人陪她说话,加上元恕本身就嗜睡,累了半宿,甫一定下来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正当她昏昏欲睡时,周遭猝然传来嘎吱嘎吱的诡异声响,犹如关节断裂,又好像是野兽咀嚼猎物。
是树林里的那群怪物!!!
元恕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浑身紧绷,下意识就想跳下去,麻溜地有多远滚多远。
可不等她做出任何动作,那抱着她的陌生男人,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得简直跟哄小孩一样。
她耳尖一烫,没来由地想起那句近得几乎烙进她脑子里的“别怕”。
于是,元恕老老实实地窝回那人的臂弯里,只是这短短的一个须臾间,她便再没听到什么古怪的响动。
一切诡谲动荡都好似消失了。
元恕却隐约看见,无处不在的黑暗中,嶙峋起伏着一些形状诡异的庞然大物,但它们纹丝不动,甚至好像如临大敌般瑟瑟发抖。
她想凑近点瞧得清楚些,便动了动身子,那人却似乎以为她想挣扎着下来,手臂略微一沉,接着往上一颠,将元恕往上送了送,用臂弯把她锁得更牢了一些。
元恕僵了片刻,脑袋轰地一下就炸了。
她跟段二狗从小勾肩搭背地一块厮混,从来没在意过什么男女大防,但是……但是那人原本锁着她的位置就已经够逾矩。
眼下这一动,就更过分了!
直接从腿弯的地方,挪到了大腿中侧。
元恕看起来清瘦,实际上双腿笔直浑圆,此刻更是能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五只长而有力的手指,几乎握住了她大半个腿圈,还自然而然地凹陷进了肉里。
这也、这也太奇怪了!
她不是已经变成鬼了吗???
元恕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被碰到的地方又痒又麻,好像有一群蚂蚁在皮肤上,细细密密地向四肢百骸爬去。
她忍不住动弹起来。
那人揽住她的力道顿时大了几分,几乎要将她锁死在怀里。
无尽黑暗中,潜藏着无数魑魅,翻涌着无数魍魉,它们悉数龇着锋利的獠牙,垂涎欲滴,蠢蠢欲动,而那人就这么稳稳地抱着元恕……
鬼蜮百里,妖魔遍地,灵花不言自成蹊,曲径通幽送此行。
仿佛可以直至地老天荒。
不知走了多久,又似乎只隔了短暂片刻,那人突然顿住脚步,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喉咙间溢出低不可闻的气音,好像痛到极致再也忍耐不住。
是到地方了吗?
元恕半睡半醒,刚掀起眼皮,那人已经小心翼翼地把她下来,双脚踩着荧光如雪的花路,手也顺势滑落,搭在他胸膛上,“不小心”捏了捏……
“!!!”
脑子里“轰”地火山爆发,一片空白。
这手感真的绝了!!!
“呵呵。”对方忍俊不禁似的笑了笑,嗓音变得清冽不少,带着点陈酒般醉人的醇厚,元恕霎时面红耳赤,感觉浑身骨头都要融化了。
她拍拍脸,赶紧冷静下来,还想说点什么。
那人却黑暗中伸手撩起她散乱的鬓发,勾至耳后,微冷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肌肤。
痒……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对方的手竭力控制、又控制不住地轻颤,下一瞬,微风迎面拂来,轻轻柔柔地与元恕擦肩而过,像是临别前最后的拥抱。
“喂,等等!”元恕下意识伸手抓去,风温柔地从她指间穿过,到底是空无一物,她紧跟着转身,瞳孔忽然放大。
只见长路尽头,一道模糊的修长身影“嘭”一下溃散成万千花瓣,无与伦比的璀璨,无与伦比的绚烂……星星点点,纷纷扬扬,如雨,如雪,如一场可望不可即的梦。
这人谁啊?
元恕后知后觉地放下手,挠了挠脸,又使劲抠了抠掌心,企图把那弹性十足的触感狠狠抠掉,心想:那人到底是不是白石郎?或者他跟送子新娘是什么关系?
总不至于是送子新娘别的姘头吧?!
元恕越想越烦躁,但又觉得并非如此,如果对方真跟送子新娘是一伙的,早联合那些枯木林怪,把她抓起来炖汤或者生啃了。
那他究竟是谁呢?
元恕想着想着,扭头一看,四下依旧漆黑如墨,远处那人消失的地方却猝然出现一团白光。
“!!!”她下意识就觉得是出口,三步并做两步小跑过去,走近一瞧,那白光足有一人高,怎么看怎么像一道通往光明的大门。
“大胸弟,我信你一次,你可别坑我啊!”元恕呼出一口气,壮起鼠胆走过去,恰在此时,在她背后一道黑影风驰电掣地袭来。
元恕几乎本能地一抖手腕,“咻”一声尖锐破风,便是一道锁链如灵蛇吐信鞭笞而去,短兵相接的刹那,“噼里啪啦”的电弧四射飞溅。
火光闪烁间,她看清了来人的脸,愕然道:“你居然没死?”
霹雳:“……”
他狠狠一噎,没好气道:“会不会说话?我堂堂大皇天霹雳神威荡魔真君,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少废话,先出去再说。”元恕率先转头,一步踏进蒙蒙的白光里,却见对面也有一个元恕,照镜子似的,抬腿迈步。
什么情况???
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怔忡的表情都如出一辙,随即,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的白牙。
“怎、怎么回事?”元恕惊叫出声,踉跄后退,两条腿软得面糊似的。
霹雳一手托着噼里啪啦的电光用以照亮,一手眼明手快地用拐杖扶了她一把,再转头便看到那圈等人高的白光,“嗖”地缩成一点,消失不见。
霹雳沉声道:“蜮门消失了。”
元恕心有余悸,大口喘着粗气,哆哆嗦嗦地问:“什么门?门什么?这什么鬼地方?刚刚怎么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霹雳也是一头雾水:“你不知道鬼蜮是什么?这门不是你开的?”
元恕“呃”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挺直腰杆,又装了起来:“你忘了,我刚从沉睡中苏醒,不记得这些凡尘俗事了。”
霹雳嫌弃撇了下嘴角,耐着性子道:“这里是鬼蜮。”
“鬼蜮?”元恕还是一脸茫然。
“就是鬼在人世间占据的地盘,它们在自己的鬼蜮里会更加厉害。”霹雳随口解释了几句,其实鬼蜮哪有这么简单,能形成鬼蜮的鬼,各有各的难缠,越是厉害的鬼对鬼蜮的掌控越强,可以说是鬼蜮的“天道”。
元恕对此全然不知,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鬼地方:“那我们怎样才能出去?”
“找到蜮主。”霹雳竖起手掌做了一个跺肉的动作,“杀了它!你刚才看到的,多半就是鬼蜮之主察觉有人在它的鬼蜮里开了道门,所以赶来关门。”
顿了顿,他奇怪道:“话说回来,你既然不记得鬼蜮,那刚才那道门是谁开的?”
元恕:“……”
别催,在编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刚才那人的事稍加修饰后告诉霹雳,至于如何修饰,那就简单了,只是把她慌乱逃窜和嚎啕大哭改成她大杀四方英雄无畏,然后两人在黑暗中不期而遇,打了个你来我往,不分胜负,但她略占上风。
听她唾沫星子横飞,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段。
霹雳:“…………”
霹雳一言难尽,眼角抽搐,暴躁起来:“谁要听你怎么把他踩在脚下?怎么给了他一顿醋坛子大的拳头了?你扯得这么离谱,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想知道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特殊之处!!!”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元恕脱口而出:“胸!”
霹雳诧异道:“什么?”
“咳咳,我是说花。”元恕连忙改口,“他走过的地方会开花。”
话音一落,元恕便惊奇地发现,霹雳那张胡须打结的脸,瞬间露出由衷的恐惧。
他没站稳似的摇晃了一下,嗓音艰涩道:“什么样的花?”
元恕心里一咯噔,隐隐察觉到那人身份非同一般,又道:“花瓣是白色的,还会发光,看样子有点像山茶花,也有点像莲花,每走一步就会开出一片……”
每多说一个字,她都能清晰地看到,霹雳的神情更崩溃一分,最后稀里哗啦地碎了满地。
照明的电火花“啪”一下熄灭。
元恕识相地把滚到嘴边的“可好看了”,给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完了。”
霹雳啪叽一下瘫坐在地,整个人散发出灰败的死气。
“我们死定了!!!”
哥们儿终于出来了!!!看封面,上帝视角下的初见,明天一早换回来
笑死,一出场就被吃了嫩豆腐……哦,不,是老豆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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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飞花如雪慰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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