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道亮光刺了进来。
沈砚清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蹙眉向门口逆光的身影望去。过了几秒,他才看清来人。
陆骁提着应急灯,靠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视线却落在沈砚清的腿上。
沈砚清身体一僵,将残肢往暗处缩了缩,冷着脸说:“下次进来之前,记得敲门。”
陆骁像是没有听到沈砚清的话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残肢。白色的灯光下,上面的旧伤疤像蜈蚣一样扭曲蜿蜒,末端的皮肤有些红肿。
沈砚清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这种审视的目光让他觉得难堪:“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出去!”
陆骁看着他眼中的防备,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将应急灯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离开房间。走之前,还关上房门。
沈砚清盯着紧闭的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麻。他自嘲地扯扯嘴角,果然是觉得恶心吧?
然而,没过几分钟,门外又响起脚步声。
陆骁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手臂上搭着一块毛巾,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小袋即将融化的冰块。
在沈砚清错愕的目光中,陆骁径直走到床边,将脸盆放在地上。他浸湿拧干毛巾后,自然地俯下身子,轻轻擦拭起沈砚清裸露的残肢。
这样的近距离的碰触让沈砚清身体一颤,下意识想把腿藏起来。
“别动。”陆骁的手掌按在沈砚清微颤的膝盖上,淡淡地解释,“冰敷能消肿。”他低头,小心地擦拭,脸上没有嫌恶,也没有怜悯,仿佛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望着陆骁平静的眼神,沈砚清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懈下来。
陆骁擦拭完后,又将冰块裹在毛巾里,覆盖到灼热红肿位置。
“嘶——”突如其来的冰冷让沈砚清倒吸一口凉气,但是也瞬间缓解腿上的不适。
“谢……谢谢。”沈砚清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干巴巴地问道,“这冰块哪来的?不是早就停电了吗?”
陆骁笑笑,淡声道:“冰箱冷冻层还剩最后一点冰块,再不用就化掉了。”
“那冰箱里其他食物也要化了吧?”沈砚清想到冰箱里的那堆冷冻食品,有些心疼。经过医院这一遭,他心里也清楚,短时间内虫子恐怕没那么容易被消灭光,物资只会越来越紧张。
“嗯,苏逸飞在处理那堆东西。”
两人聊了一会,毛巾里的冰块彻底融化了。陆骁拧干毛巾,帮沈砚清把腿擦干,结束了冰敷。
沈砚清拄着拐杖,跟陆骁来到客厅。
苏逸飞端着泡面从厨房出来,正好撞见沈砚清和陆骁一前一后从卧室出来。他张了张嘴,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最后只是抿了抿唇,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将面放在餐桌上:“砚哥,面好了。”
沈砚清应了一声,和陆骁在餐桌边坐下。光线很暗,冷白的灯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拿叉子拨开面条,在里面发现不少配菜,香肠、虾干,甚至还有一个贻贝干。
“怎么还有这个?”
苏逸飞笑了笑:“刚才收拾冰箱的时候,在冷冻层发现不少海鲜干货,就放了一些到泡面里。”
沈砚清叉起那颗贻贝干送入口中,熟悉的鲜味在舌尖蔓延。这些海鲜是江秋云去年从舟岛快递过来的,他当初嫌麻烦就丢在冰箱里了。现在反而成了难得的美味。
“这是江阿姨寄过来的吧?”陆骁忽然说道。
沈砚清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陆骁用叉子拨弄着碗里的虾干,嘴角勾起笑意:“读高中的时候,你经常会带这些来学校。”他顿了顿,目光看向沈砚清:“当时,你总会硬塞我一些。还记得吗?”
沈砚清对于高中的记忆很模糊,现在听到陆骁这么说,脑海里忽然浮现几个男生在宿舍里剥虾干的画面。
他盯着陆骁看了几秒后,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不记得了。”
苏逸飞咬着叉子,目光在两人间来回转动,心中涌起一股被隔绝在外的失落感。他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发出响亮的声响,生硬地插话:“砚哥!我听医院的人说,县里的燃气今早就断了,幸亏你这里用的是灌装燃气,要不然连泡方便的热水都没有。”
沈砚清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望着漆黑的窗外,叹了口气:“要是虫子一直不退,这一罐燃气也用不了多久。”
空气一阵静谧,三人各怀心事,沉默地吃着泡面。
忽然,一阵流畅舒缓的钢琴声响了起来,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啧——”苏逸飞摇摇头,满脸不可置信,“这徐阿姨心也太大了吧?自己还发着烧,居然还有心思逼儿子弹琴?”
沈砚清也觉得奇怪:“也许……徐阿姨烧退了?”
苏逸飞挠挠头:“不过,这琴声昨天磕磕绊绊的,今天能弹着这么顺畅了,简直像换了个人。”
陆骁握着叉子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目光沉静地投向墙壁,眉头微蹙,像是在分辨着什么。
沈砚清注意到陆骁神情变化,正想开口,耳边却听到一道模糊又熟悉的虫鸣声,混杂在钢琴声里。
是……虫鸣吗?
他动作一滞,屏住呼吸想要再确认,但是仔细听了一会,除了悦耳的钢琴声,再无其他。
沈砚清垂下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是错觉吧?血检报告都是正常的,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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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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