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桢羽正暗自窃喜着,蓦地见谈清涯突然蹲下身子。
她抚摸着那条威猛的德牧,声音平缓温柔:“好了,姐姐知道你受了委屈。”
李桢羽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说几句好话,就听见谈清涯的下一句紧接而来:“李桢羽,你们是故意把你们三姨关在这个又脏又乱的旮旯里?”
三……三姨?
几个人愣住。
下一秒,威猛的大德牧仰天长嚎,仿佛是在应和谈清涯刚刚那句话。
没等她们缓过神,谈清涯就已经转身看向她们,明明脸上还是带着笑,语气却透着冰冷:“那么喜欢杂物间,不如你们几个今晚就住在杂物间好了。”
说完,从佣人手里接过牵引绳给小美丽扣上。
“管家,给几位小姐收拾收拾,今晚就在杂物间打个地铺。”
从医生手上拿过医药箱,她留下这几个目瞪口呆的小辈,牵着狗往外走去。
车子已经驶过来,跟了她几年的小王司机给她打开后车座的门。
垂眸看过去,见里边正襟危坐的周江好,谈清涯眉宇间的冷意稍淡。
“和狗同坐,不介意吧?”
车内,周江好僵硬地摇头。
一直到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她都没想明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车很宽敞,但自从一人一狗上了车以后,就连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起来。
“叫什么名字?”最后是谈清涯打破安静。
“周江好。”虽然不知道谈清涯故意留下她的原因是什么,但周江好已经紧张到整个人都绷了起来,短短的一个音都微微发颤。
谈清涯抬眸:“周江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些天有个人挟恩图报,要把女儿嫁入谈家,她女儿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是。”
瞥着镜面上某个快把脑袋埋进地里的小可爱,谈清涯松开不自禁敛起的眉,把医药箱打开,问她:“会处理伤口吗?”
周江好很明显地僵住。
谈清涯有些想笑,到底没能忍住,出声逗她:“有胆子咬,没胆子给我负责?”
周江好抿紧唇。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她就知道谈清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这可是谈家掌权人,或许骨子里要比李桢羽她们还要恶劣。
周江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强装镇定:“是李桢羽她们把我关着,我吓坏了才咬您的。”
“是吗?”
虽然谈清涯看起来显然不在意自己咬她的原因,周江好一颗心提起来,正想着是不是该过去,就见那条德牧突然转向她,哼哼唧唧,爪子也蠢蠢欲动,总想着往她这边探。
周江好整个人吓得僵住。
就在这时,谈清涯突然抬手拍拍狗,而后看向她,脸上难得带了些无奈:“我家小美丽喜欢坐你那个位置,你应该不介意和它换一下位置吧?”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周江好却生不出拒绝的勇气。
尤其是那条看起来很凶猛的德牧已经走向了她的位置。
只得僵硬地半起身挪到谈清涯身边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坐下,和她擦腿而过的德牧就突然停下。
毛茸茸的尾巴从她腿上扫过,周江好惊呼一声,下意识往后一躲。
失重感袭来,她微微睁大眼。
清香扑鼻,身下是柔软的身体。耳边同时响起一道闷哼声,她吓得立马起身,脑袋又磕到车顶,下意识地又坐了回去。
刚要继续起身,腰突然被人扣住,她僵硬低头,正好瞧见那奶白色皮肤上带着血的牙印。
“周小姐,我柔软的大腿顶不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残。”
谈清涯无奈的声音紧随着响起。
于是周江好整个人再次僵住,完全不敢有任何动作。
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谈清涯忍住笑意,宽慰道:“只是开玩笑,放心,不算摧残。你很瘦,轻飘飘的,就是抱着有点硌人。”
说着,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她以前好像见过这个小姑娘。
但是对方并没有小时候一样好逗弄,只一板一眼地问她:“我可以下来了吗?”
周江好没有回头,但谈清涯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红得滴血的耳朵,真是可爱。
到底怕把人逗过头,她干脆利落地松开手,缓声道:“我家狗不咬人,不用害怕。”
周江好赶紧在旁边坐好。
“哦。”
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应了声。
对方显然不信自己的话,谈清涯难得添上一句:“它比较顽皮,如果吓到你了,我替它向你道歉。”
“没有。”这回,周江好的头摇得飞快。
以她和对方的身份差距,她没有底气向对方发脾气,更受不住来自对方的道歉。
想着,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身侧的人。
尽管对方没有说名字,但她也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她对谈清涯这个名字早有耳闻,小时候甚至接触过对方几次。
可那毕竟是小时候。
这几年,她对谈清涯的了解只有那些传闻。
但出乎意料的是,谈清涯没有传闻中那样坏脾气,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最主要的是,她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
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谈清涯的手,周江好忍不住抿唇。而且自己咬了对方,对方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跟自己生气。
是山雨欲来,还是真的不在意?
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都沉默着。
谈清涯靠在车座上,难得有些沉滞住。
随心所欲惯了,遇见这种玻璃似的小姑娘,反倒无从下手。
心思倒是一下子活络起来。
有些忘了老太太之前是打算让谁和这姑娘结婚,但她仔细回忆着那群小辈,好像不管是谁,和这姑娘都不太搭。
那些小辈对这姑娘的恶意不加掩饰。
车里的氛围似乎有些尴尬。
谈清涯正琢磨着该不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耳边蓦地响起对方清冷又带了些小心翼翼的声音:
“把医药箱给我,我来帮您处理。”
是祈使句。
谈清涯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说实在的,已经很久没有人用祈使句跟她说话。
真新鲜。
偏偏还是这种可怜巴巴的祈使句。
她抬手把箱子递过去,又把手伸展开,低头看着那一排牙印,忍不住笑:“你的牙齿长得很好,形状很漂亮。”
这是实话。
那一排牙印瞧着很整齐,并且大小均匀,有几处的齿痕要深一些,回想起牙齿穿过肌肤的那种痛感,她夸赞:“而且很锋利。”
于是成功看见对方脸上的红晕蔓延开来,连脖子都变得通红通红。
啊,现在的小孩怎么那么可爱?
一想到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嫁给那几个小辈中的一个,又忍不住觉得可惜。
借着对方给自己擦药的功夫,她垂眸盯着对方姣好的面容。
也不知道这姑娘知不知道,她妈借着当初捐的那颗肾,妄图把她嫁入谈家。
目光落在那排牙印上,想起当时周江好瞪过来的眼神,她无声笑了笑。
突然好奇,周江好妈妈知道她女儿不是个能搓圆弄扁的小汤圆吗?
这可是只会咬人的小狗啊。
*
手机铃声不断响着,谈清涯懒散地靠在车后座,轻轻晃动手机。
刚把人送回家,她心情不错,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拉黑,愣是让电话响了好几次才慢条斯理地接通。
“清涯。”
是她大姐谈妍汐。
她和谈妍汐相差二十岁,当年她母亲老来得女有了她,谈妍汐是抵触的,原本就不喜欢她,仗着年龄大总明里暗里地欺负,后来她五岁成了继承人,对她更是厌恶至极。
所以她和谈妍汐关系很坏。
但在她六岁那年,谈妍汐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受尽宠爱的谈家大小姐,便一改先前的态度,以为她年纪小不记事,开始慢慢讨好她。
一直到现在,维持着虚伪的慈姐人设。
“怎么?”她淡声问。
“听说桢羽几个惹你不高兴了?她们年龄小,太爱玩闹,我会狠狠惩罚她们。”
“哦。”谈清涯弯唇,语调却依旧冷淡,“你特意打电话过来,就是要说这个?”
电话另一端的人安静几秒,终于说了这通电话的目的:“杂物间太脏乱,而且没有空调,又闷又热,在里面住一晚恐怕会中暑。”
“那又怎样?”谈清涯扬眉,“我家妹妹被她们吓坏了。”
谈妍汐显然是忍无可忍:“那只是一条狗!”
谈清涯笑出声:“大姐,话说得敞亮就比较难听,你确定要听?”
电话另一端的人再次默住。
谈清涯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她眼里,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孩子们,都比不上她谈清涯的一条狗。
“况且——”谈清涯的语调拉长,“我又不是没在里面待过不是吗?大姐应该最清楚不过。”
谈妍汐只觉得一盆冷水浇下来。当年,她也曾把只有四岁的谈清涯关在杂物间。
听着谈总挂断电话,司机小王小心开口:“谈总,公寓到了。”
谈清涯拍拍在一旁睡得天昏地暗的傻狗:“小美丽,回家咯。”
受了委屈的大德牧哼哼唧唧,愣是不肯下车。谈清涯啧了一声,没管它。
这傻狗越搭理越来劲,八十来斤的大狗,天天在那哼哼唧唧地撒娇,像什么话?
不能惯着,绝不能惯着。
谈清涯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德牧瞬间跟着跳下车,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跟在了谈清涯身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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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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