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了。
林依然右手微微后撤，不想让他看到。
直觉告诉她陈斯回现在很危险，她压根就不敢抬头看他，但男人强大的气场环着她，她无路可退。
陈斯回在她面前基本没穿过这么稳重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日常穿搭，但今天不一样，他是着急赶回来的。
黑色西服被他挂在了门口，内衬的贴身深蓝色马甲和熨烫合身的西装裤，一身暗色调，加之明显的生气。
林依然真没敢回他话，电光火石之间她只是想。
要是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样呢？
要是……
陈斯回站在她面前，低头问她，“不说话？”
柔光氤氲了他眼中的情绪，看不出到底什么情绪。
况且林依然压根就没抬头。
陈斯回低眸，转动眼珠轻轻扫了一眼她的右手。
心里堵了下。
他继续问，“还不说吗？”
“这么不想看到我？”
林依然脑海短暂的空明下后，她猛然起身，宽松的白色棉质睡衣随着她动作波动，她咬了下牙，抬起浅色眸曈，穿过黄晕的灯光，直直看向他，笑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
这句轻轻的反问回荡在房间，陈斯回在看清她面容的一刻又是一顿。
太明显了。
林依然倒是坦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出我不想看到你这个结论的，你没有必要逼问，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你就自己待在这里吧。”
她说完这些话，心里的血液好像堵塞一样，震的她心口痛，于是她低头轻轻呼了口气，抬脚往旁边错一步准备离开。
然后陈斯回再次拉住了她的手。
他拉着她调整位置，让林依然站在自己身前，自己坐到她坐过的椅子上。
不等林依然再次反应，陈斯回双臂直接搂上她腰，宽松的睡衣开始陷进去，他白皙的长指往上攀，然后一点一点收紧，扶搂她后背。
林依然身上独有的香气从肌肤中透出来，绕入鼻尖，他心安一刻，英俊的面容紧靠在她怀里，语调闷闷的，嗓子因干涩有些沉哑，“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人格被取缔了吗？
林依然涂有药膏的右手抬在空中，一时没给出什么反应。
只是……
她腰间的热度太明显了。
“你工作不顺利？”林依然咬牙问他。
陈斯回埋了一会儿后，起身，眼睛微眯看了下她侧脸，随后极轻的叹了口气，掌心按着她肩骨，让她再次坐下。
也不回她问题，转头往桌子上寻找着什么。
最后他视线定在那个药膏上，拿起来看了几眼，哼了一声，扭头问她：“是涂这个吗？”
林依然点头，没说话。
两个人安静对视几眼后，林依然败下阵来，“我已经解决了。”
所以没告诉你，仅此而已。
陈斯回见她垂眸，心里又苦涩起来，他不说话，起身拿着往卫生间方向走。
卫生间里。
陈斯回低着头认真洗手，洗好后抬眸看向玻璃镜里面的自己。
眼眶微红，红色血丝浮现，连肩颈处里的面料都有些皱了，他看着看着弯下腰去，自嘲的笑了声。
上午和林依然打完电话，他就察觉她不对劲。
说话语气不对劲，不是回答，是没有感情的陈述。
发觉不对劲后，陈斯回直接安排助理蒋让去调查，并处理交接工作，买票回家。
最后蒋让有了调查结果，他也看到了新闻。
尽管打了码，他也能从那枚戒指认出那是林依然，那是他妻子。
看到她被打自己心头那是痛的要死，五脏六腑都要揉在一起似的，勒的他喘不上来气。
一路急忙赶过来，在走到家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件事。
那就是林依然没告诉他。
满腔热血被一盆冷水浇灭，反应过来这个事情的时候，他面容茫然的看了看自己房门，这是他和林依然的家呀。
对呀，这是他们家呀。
所以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没必要还是不想让他担心？他很努力的往后一个答案上靠，但上午她冷冰冰的语气无疑给了他最后一击。
操，骗都骗不了自己。
多思无益，陈斯回简单洗过脸和手后，出去，迈着大步子走到林依然身侧，压抑着自己不爽的情绪，把充满刺鼻气味的药膏往自己手上挤，然后抬眸看她。
林依然不说话，细白的手抓紧了自己的睡衣下摆。
她在紧张。
陈斯回察觉后薄唇微勾，俯身低腰抬手给她涂药，他刚洗过手，冰凉的触感碰的林依然一哆嗦，她侧脸动了一下，陈斯回手猝不及防的碰的重了些。
林依然咬牙没忍住发声闷哼。
他立马停下，放轻声音：“疼吗？”
“知道了。”
没等她回答，陈斯回自顾自的补了下句，他知道就算林依然说，也只能可能说两种回答。
一是还好。
二是不疼。
“那我继续给你抹？”陈斯回耐心哄她。
“好。”
他凑的近，林依然抬眸就是他面容，湿热的呼吸扑洒在她脸侧，她沉默着注视着他，在看清他黑色眼眸中的红色血丝时，她轻抿了一下唇。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好像是因为自己才提前回来的。
但她又陷入了另一个死胡同，那就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自认为自己的回答天衣无缝，说的话没有半分纰漏。
望向他的眼睛默了又默，她还是没有开口。
陈斯回知道她在想什么，抹完药后，将药膏啪嗒一下放在林依然身后的梳妆台上，单手拽松领带，嘴角勾起笑，硬朗的面容在昏暗下靠近，“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目光凝在她身上，神情她看不懂。
“你不是还有两天回来吗？”
陈斯回笑了声，笑的身体微微后仰，猩红的眼眶仿佛流出泪来。
对呀，他指望她说什么呢？
像他妹妹一样受欺负就说，绝不委屈，对呀，她是林依然呀，她是过往挣扎了20多年的林依然呀。
林依然被他动作搞得一脸懵，也没说什么。
要是真的因为她回来，她能愧疚死，爱太重有时也是一种负担。
她承担不起的负担。
陈斯回抬起指腹轻轻拭去自己眼尾的那抹泪珠，起身一只手紧握着放在口袋，一只手放松的放在身侧，微躬着身子，眼眸看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林依然你是我爱人，你我为夫妻，我们是家人。”
他抵近，“所以你受伤我回来这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事。”
林依然喉咙滚了滚，苍白解释：“可是我解决了。”
“你说说你怎么解决了？”
“我打了她一巴掌。”
陈斯回嗤笑：“这算什么解决？”
真这算的上解决，他回来干什么？要他这个丈夫干什么？
欺负别人妻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依然不懂他意思，解释，“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打了她一巴掌不是很公平吗？”
“不、公、平。”
陈斯回黝黑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你承受了疼痛，给予情绪做出了反抗，然后呢？”他挑眉，“你的还手成为了你困难需求法律工作的阻碍。”
“这一切的损失都得她承担，我会让她付出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可………”
陈斯回毫不犹豫的打断她，“你是我爱人，你的利益至上，其他的我都不管。”
他说完这些话让林依然一瞬中间有些许恍惚，她从未见过如此“不理性”的反应，她的过往都在告诉她只有理性思考才可以最大程度的规避风险。
是，网上说的没错，人生的容错率大到难以想象，但她更也知道一个人殚精竭虑。
她不冒险，她想每一步都踏实走稳，这是她依靠自己的最优选择。
“所以，你不和我说，是觉得自己解决了？”
“对。”
“我认为那样就是解决了。”
陈斯回重重叹了口气，接着道：“所以调查出来她是什么人了吗？”
黑色的眼眸细细看着她，不想错过她一丝神情。
林依然看了报道，打算按照报道和他解释：“疯子一个，报复社会吧。”
她不认为陈斯回能查出什么。
陈斯回对她说的话持保留意见，反正他自己会查，他就不信一切就这么巧合。
他起身，站好，保持好情绪的问林依然：“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依然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像是要找我算帐的。”
陈斯回无奈笑，“我能找你算什么帐。”
顶多想剥开她的内心看一看，她究竟是爱人的方式不一样，还是……
男人眸眼里的光暗了下来。
他琢磨不透林依然，怎么读也读不懂。
林依然见他笑了，以为他心情好了，吞吐道：“我觉得你来找我的那瞬间好像要找我离婚一样。”
在她大脑接纳离婚两个字的时间，她压根没有多加思考，她只是在想要是现在离婚，她给他买的中秋礼物还要送他吗？
她生命里压根没有挽留这两个字。
或者说，她过去的挽留都失败了，她不认为挽留会改变什么既定的结局。
只不过最终落了个狼狈结局而已。
林依然说完这句玩笑话，笑意盈盈的抬眸望向他。
陈斯回目光沉沉的一错不落的看着她，眸色渐深，指骨抓紧了手心，问她：“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离婚两个字。”
霎那间，林依然知道他好像又生气了。
但，她觉得他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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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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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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