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演戏

听了吟心的低声介绍,赵温看向谢荼的目光立时带上了审视,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掺杂其中。

自从跟着厉青玉上了京城,因为身份的特殊,她便被拘在南昌伯爵府的一处偏僻厢房中不得自由。

京城的贵女圈,她不曾接触也没有法子接触。

昨夜她离开那处小院后,醉酒到不省人事的厉青玉就被人扔在了南昌伯爵府的大门口。

落雪初春的夜晚寒冷刺骨,厉青玉就这么躺在雪地中睡到天明,直到清早,伯爵府小厮开门,这才发现了他。

不仅人被冻伤了,就连沿街贩夫走卒都看见了他的狼狈模样。

厉青玉丢了好大一个人,连带着他的那位在府中做二夫人的嫡亲姨母,也被伯爵府的老夫人狠狠训斥了。

他的嫡亲姨母不顾他伤寒卧床不起,带着人便冲进了他居住的偏僻院子里,当着一众下人的面狠狠斥责了他“心比天高”。

厉青玉闹了个没脸。

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是和府中吴家几位公子一同出去吃酒,怎的只有他被丢弃在大门口,其他人则是好端端地被人送回了府。

可他没有办法攀咬责怪,只能吞下这个暗亏。

而后,他偶然得知赵温竟然不顾车夫的阻拦,去了那座小院寻他,他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将赵温狠狠呵斥了一顿,并且扬言如果她再胆敢破坏他的好事,他就会要她好看!

赵温将自己关在房中狠狠地哭了一场,趁着午时伯爵府里人人困倦,换了身女子打扮就出了门。

她用自己临出门前娘亲给她的体己银子,买了一堆的胭脂水粉,却被人撞碎了一地。

本应该是件令人恼火的事情,可她竟然也因此结识了京城之中有名的贵女。

若她能和这位谢相嫡女搭上话,说不定她和厉青玉之间的事情,将会有不一样的际遇。

“原来是谢家姑娘,久仰大名。”赵温收起刺探的目光,温温柔柔福身问好,“不值钱的东西坏了倒也无碍。”

谢荼微微颔首,语气轻柔:“是我的不是,理应赔的,吟心,你拿着姑娘的东西去掌柜那见样重买一份,我和这位姑娘先去对面的江月楼吃盏茶。”

“是。”吟心让小丫头先仔细捡起地上的碎瓶子,自己则先扶着谢荼去往对面的江月楼,“小二,一间上等雅间。”

赵温也不再推脱,跟着谢荼一行人便进了雅间。

这间雅间位于江月楼的第三层,且比邻畔池边,是个最佳赏景之地,畔池水面上的景色皆一览无余。

吟心替她们点了一壶六安瓜片茶,并几碟子蜜饯果脯、玫瑰酥、藕粉桂花糖糕等精致糕点,这才规矩行礼退下,返回对面的玲珑阁采买赵温损坏的东西。

“谢姑娘您太客气了。”赵温主动挑起话头。

她仍然留有一丝警惕,只报了自己的姓氏,并未言明自己的身份:“姑娘今日想要买些什么?”

谢荼玉指捻起一枚桂花酥尝了一口道:“左不过成天待在家中憋闷,出来散散心。听说附近的绸缎铺子和首饰铺子里新进了一批稀罕物件,我也是闲来无事,趁机赶来一饱眼福。”

赵温想起自己被花得所剩无几的体己银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出身相同命也不相同。

谢相的嫡女看中什么,自然是手到擒来,甚至还会有其他人上赶着赠送。

可她能有什么,无非是厉青玉的宠爱,如果她就连这点宠爱都保不住的话,那她还能指望什么呢?

想到早晨厉青玉对着她嘶吼的模样,她的心中就是一痛。

他在外花天酒地,只将自己独自扔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四方院落中,难道之前所有的海誓山盟,全都是骗人的?

赵温不知道,她捏着茶杯心中百转千回的样子,早就被谢荼看在了眼里。

她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若是赵姑娘不嫌弃,若有闲暇时间可以与我约着一同去挑选,适才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谢荼将态度摆得很低,赵温心中嗤笑。

想必是刚刚那幅场景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因此这位谢家姑娘才如此紧张。

这样的高门贵女,生怕自己的名声有些什么污点,会影响她们嫁入高门的大好前程。

“只是赵姑娘落座后一直秀眉紧蹙,是有什么心事吗?”谢荼绕着弯子开始打听。

赵温一顿,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道:自己的情绪竟然这般不好了吗,让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看了出来。

女子向来心善,她心里盘算着这或许是一个和谢家嫡出姑娘交心的机会。

于是她低眸垂泪,将自己说成了一位跟着未婚夫婿上京赶考,夫婿却一心在外浪荡的苦命人。

“我只盼他能同我安安稳稳度过此生,可他却心比天高,攀上了些公子哥儿就飘飘然了,对我又打又骂,早晨甚至差点儿把我撵出家门。”

赵温哭得很伤心,谢荼看着她,却也不戳穿她话中的漏洞。

她轻声安慰,同仇敌忾,一副要为她打抱不平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浪荡子,竟然带着有家室的人,去那些勾栏瓦舍厮混,太不知廉耻了!”谢荼顺着话头就骂出声。

“男人果然都是只会花言巧语,如今只是在感情上欺骗你,若是将来有关乎前程的大事,只怕这样的男人也会果断将你撇弃在一旁!”

“你家长辈怎的如此糊涂,竟然为你选了这样一位未婚夫婿。”谢荼柳眉紧蹙,“你同家里人说说,能否取消这桩婚约?”

赵温一愣,苦笑道:“自幼定下的婚事,岂是简单几句话便能取消的?”

再说,以她的身份,能和厉青玉这样的举子在一起,已经是她高攀了。

但是谢荼说的话倒是提醒她了,刚上京城便成这个样子,如果将来遇到更重要的关乎前程的大事,厉青玉只怕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

想到厉青玉和她之间的约定,她霎时便觉得心中如有针刺,她合该好好再替自己筹谋一番。

赵温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谢荼也跟着伤心起来,摸出帕子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去采买胭脂水粉的吟心返回房间,除去适才被谢荼损坏的东西,吟心甚至还包了几件玲珑阁的珍藏品。

“谢姑娘你太客气了。”赵温受宠若惊。

“是我先失礼了,赵姑娘如今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难得遇到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我自是愿意成为姑娘的解忧花。”谢荼温婉客气地将她送出了门。

此时已到午时,吟心叫来小二撤下桌上的糕点吃食,重新上了江月楼最出名的几道菜式。

谢荼特意要了壶桃花酿,坐在临窗的檀木浮雕祥云交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谢姑娘的演技着实好,若不是我知道你的为人,只怕也是要被骗了去。”

隔间的窗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啪啪啪”的拍掌声。

谢荼皱眉,目光循着声响望过去。

只见姜鹤正吊儿郎当地趴在窗棂的墙头上,一双桃花眼凝着笑意,伸着一只手冲她挥手示意。

“你怎会在此?”谢荼吃了一大惊,连忙回想刚刚自己和赵温两人的谈话内容有无不妥之处。

她特意提前打点了江月楼,单独辟出这一间房,就是为了不让旁人听见她和赵温之间的对话。

可这混蛋怎么能不声不响地出现在窗外。

“你何时来的?”谢荼压下心口的怒火,温声问道,“听墙头这样的习惯可不是好习惯。”

姜鹤掀起直缀衣角,翻身进了谢荼的雅间,谢荼又是一惊,忙往窗外看去,生怕有人见到他这番举动。

姜鹤却像是无事人一般拍拍手掌,撩开衣角大剌剌地坐在了谢荼的面前。

“从你大骂‘究竟是什么样的浪荡子……不知廉耻’的时候。”姜鹤自来熟一般,在谢荼愣怔间,端起桌上的桃花酿,给自己倒满一杯。

谢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和这浪荡子计较。

“你……”

姜鹤本想问谢荼,为何要同厉青玉身边的人接触。

但想到刚刚她一直旁敲侧击想让那姓赵的退婚,又怕自己戳穿她出手干涉婚姻大事恼了面子,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那厉青玉可不是我带着去勾栏瓦舍厮混的,吴家的几个哥儿拉着他胡闹,我也只是恰巧遇到给他们做个面子。”

姜鹤在谢荼面前,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从那些胡闹事里摘出来。

可谢荼却听懂了,那厉青玉这几日只怕都是和姜鹤厮混在一处。

刚刚自己“谩骂”的“不知廉耻”之人,此时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她面上一热,心中升起一丝窘意。

可她又想起上一世姜家的悲惨结局,脸色又一沉,皱着眉头语气不虞道:“姜小公子年岁已不小,为何仍成日只知道胡闹,难道有这京城中‘第一纨绔’的名头很值得骄傲吗?”

“定远将军和姜大公子在边关征战多年,姜小公子在京城守着姜家,理应懂得审时度势,挑起家族重担,而不是只顾自己吃喝玩乐,做些让长宁郡主担心,让姜家蒙羞的事情!”

长宁郡主身子不好,这些年,姜家总是传出郡主被这姜鹤气病了的消息,可见郡主娘娘为了这小儿子操碎了心。

姜鹤心肠不坏,只是开窍尚晚,可如今她既然重活一世,承着临死前姜鹤费力入狱探望的恩情,她也应当提点一二。

总不至于再眼睁睁地看着姜鹤在姜家出事后才有所顿悟吧!

姜鹤见谢荼的脸色变了又变,被她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说教给气笑了。

母亲命他“藏拙”,平凡度过此生,可谢荼却对他的行为甚是不齿。

他就是太会“审时度势”,才让谢荼有了这样的“错觉”吧?

可他望着谢荼那双水灵灵的杏眼,那其中蕴藏着的殷殷期盼之意,他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姜小鹤:老婆让我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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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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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公子有所荼谋(重生)
连载中桃园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