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得一见

“无盐海”听着不像啥好地方,河玉蝉本能地想抗议,可一见妖王那张绷得跟鼓皮似的脸,又觉得:算了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真的不是河玉蝉怕死,毕竟妖王的法力看起来也就比他这个小仙官强亿点点而已。

实际上,妖王根本也没打算征求河玉蝉的意见,不由分说就开始驾云前行。

准确来说的话,应该是飚云前行。因为其速度之快,致使河玉蝉没多久就被扑面而来的大风吹得两眼泪汪汪。

平时坐仙鹤的背上在岛内移动,河玉蝉都会叫仙鹤降落的时候收着点力,以防自己坐不稳掉下去。

如今站在妖王的云头上,河玉蝉只能全神贯注地气沉丹田,以保持重心下压。

可飞了一天一夜,也不见妖王有要停的意思,往下望又只能看见一层又一层的云团和雾气。

渐渐地,河玉蝉有些气力不支,身体难以自抑地晃动了起来。

许是晃动的幅度太大,碍着了妖王的余光。转过头来的妖王上下扫视了河玉蝉一遍,最后不屑地吐出五个字:“你也太弱了。”

河玉蝉丝毫不因这句大实话而恼,不假思索又拍一个马屁。

“大王法力之高,小仙望尘莫及。如此快的驾云速度,小仙确实不太习惯,还请大王见谅。”

“罢了,”妖王把头转了回去,又以命令的口吻道:“你上来。”

“啊?”河玉蝉一脸懵,“小仙不是已经在云头上了吗?”

“上本王的背。”

“啊?!”

小仙官居然可以上妖大王的背!?

尽管无法相信这个惊人的事实,但河玉蝉仍是没得选择。

妖王打了个响指,化作腰带的墨绿色轻烟立马重新变回披帛的形状,三下五除二地将二人的腰身紧紧缠在了一起。

“背人就背人,绑我做什么?”

正当河玉蝉心里疑惑之际,妖王突然脚蹬云团,展开双臂,往前一跃。

须臾之间,蛟形毕现。

这下,河玉蝉终于明白为何二人要绑在一起。

“原来是这种背法,其实大王不用这么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妖王忽然大幅度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丝毫不关心背上人是否已趴稳,害得河玉蝉被迫跟着晃动和起伏,心跳霎时加速到极点。

吓都吓完了,这时候,妖王倒是想起自己的背上还有活物来了。

“趴好,本王要全速前进了。”

“马上。”

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河玉蝉费力挤出回答之后,试图用双手扒住脊背上的鳞片。

不曾想,碧绿的鳞片表面没有一丝污垢,光滑得像抹了香油,扒了也是白扒。

心急之下,河玉蝉瞥见面前略远处的脊背上有根褐色的条形凸状物,想也不想就脱下左手腕上的古藤镯,速速变大了伸出去套住凸状物。

古藤镯是用鹤岛上的万年树藤做的,材质结实又兼具极佳的柔韧性,除却沾油会软化以外,几乎无缺点。

往常在岛上,河玉蝉都是将它展开来当手杖、晾衣杆一类的棍棒用,当套使还是头一回。

不偏不倚地套住了凸状物之后,河玉蝉用力握了握,感觉十分牢固,心里一下就踏实了,便回了句:“小仙已趴好。”

不料,前头传来不悦的声音。

“你对本王的角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周围的风很大,河玉蝉的心情很凌乱。

方才,他的确把蛟生独角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事已至此,还能咋办?

“大王请恕罪!

“小仙实在是吓昏了头才对大王的角无礼,绝非有意为之!

“这便将镯子收了,请大王息怒!”

麻溜地赔完罪,河玉蝉准备收回古藤簪来着,却听见妖王改口。

“趴稳就行,本王要改换方向了。”

“嗯?这是没生我气的意思?”河玉蝉不禁暗道。

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妖王所说的“趴稳就行”真正所指何意。

原来,二人已在不知不觉间飞到了一片火山遍布之地的上方。

从高空中俯瞰,星罗棋布的喷发口像一个个朝天发射的炮眼,不停往外喷发着滚烫的岩浆。

空中到处充斥着缓缓上升的灼人热气,地上别说活物,连块青苔都看不到。要是普通凡人来到此地,七步之内非得全身熟透不可。

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是无盐海。

然而,妖王却一个劲儿地开始往下俯冲。速度甚至比刚才一路上的都要快,给人感觉就像他这是直奔喷发口而去了。

源源不断的热气和无数火山灰,从各个方向狂扇着河玉蝉的脸。躲又没处躲,藏又没处藏,口鼻处逐渐变得不畅通,眼睛更是越来越难睁开。

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妖王的背是唯一的依靠。即便再怎么不稳,河玉蝉也得趴着。

但是,他实在不理解妖王执意要在此处落地的原因,一个没忍住喊出了心里话,绝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地。

“我们不是要去岩浆里泡澡吧?”

妖王不可能听不见,却无所表示。

眼看喷发口离得越来越近,河玉蝉再不自救的话,真要掉进去熔为乌有了。

虽然是神仙,但他可没有一具像斗战胜佛那样不怕火炼的金刚肉身。

“要死你自己死去,我可不奉陪!”

在心里一打定主意,河玉蝉便收回了古藤簪。

要想从妖王的背上离开,还得除去披帛的束缚才行。直接挣开是不太可能了,之前在洞里被裹住的时候,河玉蝉就已经试过,越挣扎捆得越紧。

也不知妖王的墨绿色轻烟到底是什么宝贝,跟太上老君的幌金绳似的。

挣不开就只能试试割断。河玉蝉没有称得上武器的法宝,只有一把平时给仙鹤除杂草用的尖铲算得上利刃。

为方便携带,河玉蝉习惯将尖铲变成发簪插在发髻里,现在正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

他刚要用一只手去取下发簪,妖王这时却猛地开始摆动、翻转,片刻之间像是换了八百个方向,颠得他耳鸣目眩,两眼不知天地为何物,惨叫都顾不上。

等震荡终于停止,河玉蝉抹去眼前的火山灰,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掉进岩浆里,而是完好无损地趴在地——呃不对,是变回人形的妖王的背上。

两个人的身上都落满了火山灰,妖王的脸埋在灰里,整个人一动不动,看起来不太妙的样子。

河玉蝉本欲从妖王的身上下去,却发觉自己仍被披帛束缚着,只好凑到妖王的一侧耳边,试探地问:“大王,你还好吗?”

对此,妖王毫无反应。

老话说得好,求人不如求己。

取下头上的发簪,河玉蝉二话不说地把它变回尖铲,然后开始割,还没使上劲呢,就看见披帛居然自己松开了。

直觉告诉河玉蝉,披帛的主人八成已苏醒。他下意识地抬眼,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妖王的身躯仍是俯卧的状态,脑袋却完全转了过来,额头两边的突刺和颈前的鬃毛尚未褪去,暗绿色的一对眼珠微眯成不屑的弧度,开口便是饱含嘲讽的质问。

“你不会以为一把铲子能割断本王的绿绫吧?”

河玉蝉赶紧一骨碌滚到地上,顺手插好发簪,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接话。

“原来大王的法宝叫绿绫啊,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呀!”

其实,河玉蝉的尖铲也并非凡物,乃是一块产自昆仑山的玄天寒铁。

当初,东王公将这块玄天寒铁赠予河玉蝉,本意是希望河玉蝉用它变个趁手的武器,好歹也是入了仙籍的正经仙官了,不能没有一个像样的法宝。

可河玉蝉觉得在岛上用不着武器,便制成了工具。还真别说,用玄天寒铁做的铲子,除起草来就是快,长时间泡水也不生锈。

咳咳,扯远了,说回正题。

起身后,妖王轻抬右手,绿绫飞速变作一枚细如发丝的指环,套在了他修长的中指上。

顺着手指一路往上看,河玉蝉才注意到妖王恢复了完全的人形。那些蛟首的特征,此时已然全部隐去。

想着先前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河玉蝉认为自己有必要知情,于是道:“敢问大王为何要在此处落地?”

结果,妖王很是意外的样子,反问:“你不知道?”

这可把河玉蝉问傻了。

“小仙平日都在岛上养鹤,甚少与其他仙家打交道……真的不知……”

河玉蝉越说越小声,惶恐之意溢于言表。妖王一脸无奈,别过头开始毫无感情地解释:

“此处叫极焰山,是通往怨魔地界的必经之地。玉帝为防止有人勾结怨魔,多年前在此设下了拦路法阵,法力越高者越被其所压制。方才本王突然下冲,就是受了法阵影响的缘故。”

“无盐海”尚未弄清,如今又来了什么“极焰山”、“怨魔”。若非妖王,这些名字都是与河玉蝉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

想着只是路过,河玉蝉放弃了多问一嘴的念头,抓紧机会讨好妖王。

“原来如此,大王不愧是大王,就是见多识广。”

奉承完毕,河玉蝉想试试自己被法阵影响了几成法力,便对着不远处的地面用尽全力打了一掌出去。

地表上厚厚的一层火山灰瞬间被震飞,伴随着清晰可闻的开裂声,土层被撕开了一个大口。

河玉蝉正高兴着,心说自己的法力没受到多少影响,又立马反应过来,是因为法力太低才得此“幸免”,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了。

奇怪的是,妖王看着比河玉蝉还要不开心,锋利的目光好似随时能将河玉蝉大卸八块。

“谁让你轻举妄动的!”

低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怒气,吼得河玉蝉一个激灵。

“极焰山有一种昼伏夜出、剧毒无比的鸣蝎,性情极为凶猛,你那一掌打下去,它们全都会醒!”

心里一委屈,河玉蝉没忍住回嘴:

“小仙又不知道这些,况且以大王的法力,即便是受法阵所限,也不至于怕了区区的蝎子。”

妖王望着远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

“你也不看看它们有多少。”

这话的语气在河玉蝉听来有点怪,他顺着妖王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山岩,发现大片大片的黑云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涌来。

与此同时,如雷鸣一般的响声,自黑云的方向愈传愈近。

以极焰山的炎热程度,一年中应该难得下几滴雨才是。第一次来就碰上乌云密布、雷声大作的天气,河玉蝉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这极焰山如此干旱,雨天必是难得一见,这么巧让我们赶上了。”

妖王闻言,对着河玉蝉的侧脸欲瞪又止,无奈又无语的心情尽数化作一句诘问:“你猜鸣蝎为何叫鸣蝎?”

“啊?”

一开始,河玉蝉没反应过来,等恍然大悟之后,再看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就觉得相当惊悚了。

“怎么还有会飞的蝎子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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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官
连载中漆岩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