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提着菜篮子回来的时候,许从周正在杀鱼,动作利落又干脆,倒是挺让人有好感的。
江秋月免不了多看了两眼,然后默默走过去把野菜和蘑菇重新淘洗一边,又开始洗刚刚从菜园子拔出来的菜。
洗到一半的时候,许从周也把三条鱼收拾好了,对着她问道:“鱼洗好了。”
江秋月抬眼先是看了许从周一眼,又很快把目光落在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鱼上面,垂着眼睛低声道:“鱼线还没抽出来。”
“鱼线?”许从周不明所以,鱼身上还有线?
他只见过钓鱼的鱼线。
江秋月便朝他伸出细白的手掌,掌纹清晰可见,“我来吧。”
许从周默了一下后让开地方,就看见那双纤白的手一只扣住鱼,一只拿着刀,先后在鱼尾和鱼头下面割了一刀,又用刀身拍了两下,随后就抽出来一条细长的线。
“就是这样的鱼线。”她略微扬起精巧的下巴看向许从周,拎着在阳光下有些看不清楚的细长鱼线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这样说。
许从周原本就知道江秋月白,此刻离得近了,更是觉得晃眼。
白的剔透,竟叫他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皮下的青色血管都能看得见。
许从周眼皮忍不住一跳,飞快躲开眼并且拿起鱼和菜刀,沉声道:“知道了,我来抽。”
江秋月注意到许从周的异样,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他的耳朵有点红,像是害羞了。
江秋月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即便江冬梅的话不能尽信,但至少在描述许从周性格那方面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但现在看来,这人或许真的不怎么说话,但要说性格真的冷冰冰硬邦邦的,却不一定。
这不就害羞了嘛!
她还没干什么呢!
江秋月本来就存了想要试探许从周的心思,又想着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都对自己有着强烈自信,便状似无意往许从周的身边靠了些,露出两分担忧道:“要不然还是我来吧,抽鱼线是为了去腥,你第一次做,我怕你做不好,扯断了。”
许从周倏然皱眉,竟然生出一种不被信任的失落。
他许从周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江秋月把许从周的神色变换看在眼里,对上他略带不满的眼神,一副商量又带着安抚的语气道:“那要不然我抽两条,留一条给你实验,这样你多看几次,应该就会了,你觉得呢?”
许从周:“……好。”
江秋月才不管他,笑吟吟地伸出双手,“那把菜刀还有鱼给我吧。”
纤细白嫩的手掌就这么俏生生地摊在许从周的眼前,现在还没有后世的漫画手的说法,许从周自然也不会这么形容,他就是觉得好看。
甚至脑海中还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小时候读过的“手如柔荑,肤若凝脂”的诗句。
许从周心口猛地一跳,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来之前,他原本以为会多半会见到的是一位面貌普通,皮肤黝黑,勤劳淳朴的农村姑娘,再不济,就是脾气泼辣有算计,和他曾见的某些军属差不多,大腿一拍就要撒泼的,但他万万没料到会遇到江秋月这样……这样……
“给我呀!”可还不等许从周想清楚,那双柔荑便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打断了他的沉思。
许从周抿着唇把菜刀和鱼又让给江秋月。
江秋月含笑接过来,飞了他一眼,“你注意看好了。”
许从周点头,可目光却下意识落在了江秋月的脸上。
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见她绒绒的睫毛,秀挺的鼻子,还有下面红红的唇。
她的唇角微微抿起,带了一抹清浅的笑。
整个人看上去沉静又美好。
许从周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直到眼前的姑娘有些羞恼地抬起眼瞪他,“看会了吗?”
“唔。”许从周飞快地错开眼,脑海中却留下了眼前人眼波流转的模样。他的喉头忍不住滚动,胡乱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一条鱼就要下刀。
“那条已经抽过了。”
耳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许从周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下意识松开又去抓另外一条。
“那条也抽过了。”
许从周:“……”
好一阵手忙脚乱,许从周才找到正确的那条,听着江秋月不满的轻哼,抿着唇略带忐忑的开始动手。
他俩都不知道他们这段短短的小互动恰好被杜春花和周碧云看在了眼里。
那会儿正是被杜春花派出去买肉的大儿子江成才回来,说没买到肉,只剩下一些大骨头,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就回来问问。
杜春花当下就忍不住把傻不拉几并且一点也没有主见的江成才骂了一顿,让他赶紧滚出去,有啥买啥。
周碧云立马就拦着说她带过来的有肉,让杜春花别忙活。
结果两人拉扯了半天,最终杜春花答应用周碧云带过来的肉。
而她们之所以看见,就是因为要拿肉给江秋月洗。
直到江秋月和许从周各干各的没再说话后,周碧云和杜春花才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笑了起来。
-
江冬梅换豆腐回来的时候,江秋月这边也才刚刚忙好,正要进厨房。
杜春花见状就说:“正好你回来了,去帮你姐一块儿烧饭。”
江冬梅把豆腐随手一放,张嘴就说:“让他去呗,正好你们不也想让他俩单独相处相处嘛,一块烧饭也能说说话。”
杜春花顿时皱眉,“胡咧咧什么呢,小许是男人,你见过哪个男的下厨房的!”
江冬梅顿时翻了个白眼,“妈,大清早就亡国了好嘛,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封建主义那一套呢,你没听见外面现在都说什么嘛,回头叫人听见了,非得说你思想有问题,拉你过去重新学习。”
杜春花没想到江冬梅今天非要和她对着干,顿时脸色就拉了下来。
但客人在场,她也不好动手打人,便道:“让你去你就去,就你一嘴的大道理。”
江冬梅撇嘴,“你非要我去我也没办法,但我烧饭啥样你也知道,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等会儿别嫌我烧的饭难吃,浪费了粮食就行。”
“那就去烧火!”杜春花是真的很想动手,江冬梅今天犯邪性了。
周碧云便在一边打圆场说:“让从周去吧,我倒是觉得冬梅说的对,让他俩单独处处也挺好。”
杜春花扭头看过来,脸上瞬间换了笑脸,开口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烧饭自己吃的道理,那不行,没这规矩。”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我们哪能算得上客人,都是自己人。就让从周去!”周碧云按住杜春花的小臂,又扭头看向许从周道:“你快去。”
许从周半个字没冒气,抬脚就往厨房走。
杜春花眼见这样又要开口,周碧云却在她的胳膊上拍了拍,轻声道:“咱们既然有意撮合两个孩子,自然让他们多接触些才是好。再者从周当兵,后天一早就要走了,这一走恐怕就只能到过年才能回来,您刚才也看见了两个孩子有那么点意思,就多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说说话,也能让他们彼此多了解一些。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私心,您就成全我吧。”
周碧云这样说,杜春花自然应了。
江冬梅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里,并且关上了门。
杜春花忍不住皱眉,但也不好当众发作,只好忍着怒气对周碧云强行解释道:“这孩子打小身子骨不好,被我给惯坏了,倒是叫你看笑话了。”
周碧云就笑着说:“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大女儿懂事沉稳,小女儿机灵活泼,各有各的好,要是两个都一样的性子,那还有什么意思。”
杜春花本就偏心江冬梅,闻言心里的火气自然也就散了,又和周碧云亲亲热热地说了起来。
厨房里。
江秋月刚刚把肥肉和瘦肉分开,正在片肉皮。
余光瞥到许从周越走越近,江秋月飞快扭头看了他一眼,唇微抿,又转回去,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害羞样子。
许从周也有些不自然,又忍不住想盯着她看。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姑娘,初初见江秋月也没觉得多让人移不开眼,但也就这么一会儿相处,他却又觉得她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
他忍不住看她脑后两个俏皮的小啾啾,看她低着头的时候露出来的白嫩的后脖颈,看她线条漂亮的脸蛋,看她细白的指尖……
直到他看见那抹雪亮的刀锋和指尖离得很近的时候,他顿时呼吸一滞,想开口又怕吓到她,想动手让她停下又怕有些唐突。
江秋月大概被他的视线看的有些恼了,停下来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他,嗔怪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许从周想说我怕你伤到自己却又想到她干活时麻利的模样以及杜春花嘴里的她是如何的勤劳,知道她定然对这些也游刃有余。
若是他说了,定会让她笑话。
许从周唇线抿紧,僵直着身体往灶膛后面走,语调僵硬道:“我帮你烧火。”
江秋月看着许从周都快要顺拐的背影挑眉,眉眼间的笑意倒是真了几分。
她不过随便试探了几下,能看出来这许从周确实话不多,但人也没有江冬梅抱怨的那么冷漠嘛。
而且看样子,脾气应该也没那么大。
看着冷冰冰的,其实逗起来还挺萌的。
有颜有钱有身材,加上他身为军人,品性自然不会太差,倒是可以嫁。
至于江冬梅说的他将来收养战友遗孤,不肯和她生自己的孩子,最后还会受伤转业,一辈子都没出息等等这些在她看来倒没有那么江冬梅说的那么严重。
一是这些事还未发生,没必要为了未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开始忧心。
二自然是她相信自己即便将来遇到了也能很好的处理,她可不是江冬梅。
再者,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离开这里,远离江冬梅这个大麻烦,那只要许从周本人没什么问题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江秋月不知道别人的择偶标准是什么,但在她这里,许从周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江秋月自觉想清楚了,便抬头去看许从周。
他也正在看她。
江秋月眉眼微动,嗔道:“你又看我。”
许从周飞快地撇开眼,低头抓了一把柴,僵硬道:“我想问你烧哪口锅。”
江秋月眸光落在许从周的脸上定定看了几秒,扑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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