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译告别后,贺禾决定去陈雅家门口碰碰运气。
算算时间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陈雅上初中后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贺禾上次见到她还是上个月,上次见面贺禾见她就给吓一跳,陈雅本来就不胖,上次见面直接就给瘦脱相了,脸颊凹显,眼睛下面挂着两坨大大的淤青。
陈雅本来身体就不好,贺禾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只是要中考了压力有点大。
九年义务教育,考不上就得辍学。
压力大了,整个人瘦得更加厉害了。
贺禾说了几次让她注意身体,她都只是摇摇头说贺禾还小不懂。
陈泷今天带女朋友回家,又刚好是国庆的前一天,贺禾打算去陈雅家门口试试运气。
陈雅这几年已经不像小时候什么都给她说了,贺禾为此还私底下问沈译为什么。可惜沈译是个二愣子,完全不懂她的伤春悲秋。
天已经全黑了,贺禾脑袋里想着事,村里除了各家各户散发出来的一点点微光,就没了别的光了,贺禾自然也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看到贺禾了也不避开,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撞了上去。
贺禾神游天外的思绪也因为这一撞飞了回来。
“嘿嘿,憨,傻。”
贺禾先是被这人一头鸡窝似的杂毛给吓一跳,紧接着又被一口一个吵嘲笑的憨和傻给弄得火气直冒。
贺禾反应过来先瞪了眼前人一眼,又用手拍了拍胸口嘟囔道:“吓死我了。”
杨絮那鸡窝似的头又往他眼前凑了凑,她也学着贺禾的样子拍胸口:“吓我死了。”
贺禾:“……”学都学不明白。
杨絮也是村里的小孩,年长贺禾两岁,听人说三岁时发了高烧,她家人没去医院,买了两个鸡蛋煮了在门口叫了魂,杨絮高烧是退了下去,但是却成了个傻子。
贺禾以前看着她被村里别的小孩子欺负时还没感觉,后来长大了,读书了,看到她弟弟妹妹也跟着别人这么叫她时,就有点难受了。
杨絮并不是家里最大孩子,她头上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他们都不陪她玩,杨絮有一个妹妹和贺禾同班,有次贺禾看到杨絮在学校捡垃圾吃,她妹妹也在旁边,贺禾以为她会阻止,结果她只是厌恶的扭过头别过脸。
杨絮好像也知道家里人不喜欢她的事实,再看到她妹妹的一瞬,就噌的一下跑了影。
贺禾脸色复杂的看着学自己杨絮。
杨絮学了之后嘿嘿直乐,顶着她的鸡窝头问贺禾:“不傻我。”
贺禾看她一眼,僵硬的点头:“不傻。”
杨絮又嘿嘿笑了两声,她也学着贺禾的样子说:“贺禾傻。”
贺禾虽然不像别的小孩一样会欺负她,但是她也不想和一个交流不了的人玩一整天,更何况她还有事。
像是是怕贺禾听不懂似的,她又继续说:“贺禾傻。”
贺禾:“……”
贺禾更不想理她了,她吸了口气把要怼她的话压回肚子里,寻思着自己跟个傻子计较没必要。
她绕开杨絮就想走,杨絮也跟着她走。
杨絮家和陈雅家隔得不远,贺禾也懒得管她,贺禾耍了点小聪明,先路过杨絮家。
杨絮妈妈刚好门口炒菜,杨絮一看到人就不跟着贺禾走了,灰溜溜的跑回了家。
贺禾甩开了人,就跑到了陈雅家,陈雅家的门永远是是从里面锁着的。
贺禾垫脚朝里面看,发现灯没关,她又伸着脑袋朝陈雅房间看。
“别看了。”
一天被吓两次,贺禾觉得自己迟早得心脏病。
她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陈雅,陈雅穿得更厚了,头发好像也少了点,围巾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的眼睛深深凹陷进去,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贺禾。
贺禾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吓我一跳。”
陈雅把围巾扯开了露出全脸,贺禾的感觉没错,她又瘦了,颧骨突出,脸上没一点肉。
陈雅从衣服兜里掏出了本小小的,递给贺禾册子:“知道你会来。”
“这是古诗词大全,小学到初中的都有,你拿着。”
贺禾接过那本册子:“谢谢。”
陈雅摆手:“还客气上了。”
贺禾嘿嘿笑了两声,笑完她有点担心的看着陈雅:“你是不是又瘦了。”
陈像是为了应景似的,她刚说完,陈雅就捂住嘴咳了起来。
贺禾伸出手想给她顺顺气,陈雅摇头拒绝。
陈雅咳得很厉害,脸上出现了不健康的潮红,从脸到耳朵红了大片。
贺禾感觉她快把肺咳来了。
陈雅只能蹲在地上来缓解因为咳嗽带来的肚子疼,贺禾站在她身后用手轻轻拍她的背,但是并没有用,陈雅咳得还是很厉害。
陈雅咳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捂着嘴的手心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贺禾被吓得不轻:“你得去诊所看看。”
陈雅摇头安慰她:“没事。”
贺禾觉得她不像是没事样子,但是陈雅说没事,她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陈雅站起来:“天黑了,你先回家,明天过来找我,我有点东西给你。”
贺禾担心的看着她:“你记得吃药。”
陈雅笑着回她的话:“我比你大四岁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贺禾“嗯”了一声,她还是小孩,心里在想什么都全写在脸上。
陈雅不是看不出她脸上的担心。
“今天我家来了客人不方便,你明天来和我睡。”
贺禾回得很快:“好。”
“那我走了。”
陈雅摆手:“走吧走吧,磨磨唧唧的。”
沈译把贺禾给他的药吃了,就躺回在床上,天已经黑透了,下午七点睡觉的话还太早。
他睁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脑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沈译本来不想管的,眼睛一闭就是贺禾因为生气而瞪圆的眼睛。
沈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贺禾给他的药被他放在床头,他打开打算把一颗磨成粉放伤口上。
包着药片的塑料袋里还有一张小小的纸,看样子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被对折了几次,沈译打开纸,里面是磨好的药粉,白色的粉末散发着药的苦味。
沈译长年绷着的脸扯了扯,嘴角向上扬,贺禾总这样。
他抬手把药粉往头上撒,磨得稀碎的粉末飘在空气中,沈译尝到了一丝苦味。
“沈译。”
孟薇的声音很小,但是沈译还是听到了,他打开门走进孟薇的屋子。
孟薇坐在书桌前,见沈译进来,她收起了笔记本,沈译一直很好奇里面写了什么,但是孟薇不说,他也不会主动问。
“头还疼吗?”孟薇问他
沈译摇头,又想起贺禾说他是哑巴的事:“不疼了。”他说。
沈武这两年不在村里喝了,去了县城里,说是打工,每次回来都都是醉醺醺的样子,更别说给家里钱了,前天回来抬起手就要打孟薇,沈译还了手。
他拿起桌上的碗就朝沈译脑袋砸去,沈译脑袋上的洞就是这么来了。
孟薇从抽屉拿出一瓶酒精叫沈译蹲下。
沈译乖乖蹲下。
伤口不深,血结痂了加上沈译胡乱倒上的白色粉末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这个小伤口以后大概是长不出头发了。
孟薇在心底庆幸还好只是小小的一块,就算长不出头发来也没多大影响。
“药粉是贺禾给的吧。”
沈译“嗯”了一声。
“人家对你好,你也得对人家好,人是相互的,懂吗?”
沈译又“嗯”了一声。
孟薇不在说话了,给沈译处理好伤口,她就让沈译回了房间。
她是昨天沈译被打那一下才清醒的,这几年她越来越不记事,大多数时间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她今天才反应过来沈译已经长大很多,她不知道沈译是怎么长这么大了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和沈武打架。
她抽屉里放着沈译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奖状,每一张都是第二,沈译每次都会塞在她的柜子里,即使她是发病的状态。
日记本更新的频率时间间隔得越来越长,孟薇怕自己熬不到沈译考出去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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