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01 缘起

那宁脸一红,嗔道:“贫嘴。”

她走出府门,晨风微凉,带着几分桃花的甜香。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早起的商贩推着车经过,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那宁沿着湖畔的小路向城门走去,远远地便看见觅疏已在那里等候。他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长衫,衣袂随风轻扬,手中握着一卷书,正低头细读。晨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温润的轮廓。

那宁放轻脚步,悄悄走到他身后,忽然用团扇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觅先生,久等了。”

觅疏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笑道:“五小姐来得正好,我刚读完这一页。”

那宁歪着头看他手中的书卷:“是什么书,让觅先生如此入迷?”

觅疏将书递给她:“是一本游记,记载了江南各地的风物。”

那宁接过书,随手翻了几页,笑道:“觅先生果然博学。”

觅疏摇头:“不过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罢了。”

两人并肩向城外的桃林走去,一路上谈笑风生。那宁说起昨日醉家姐妹的来访,觅疏则提到家中几位姐妹的近况。

“觅如前几日还提起你,说想邀你去她家做客。”觅疏说道。

那宁眼前一亮:“觅如姐姐最近可好?她与洛君如何了?”

觅疏笑道:“他们感情甚笃,前几日还一同去山中赏雪。”

那宁点点头:“觅如姐姐性子温柔,洛君又体贴,真是天作之合。”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几位身着鲜艳衣裙的少女正朝他们走来,正是觅家的几位小姐。

大姐觅佳穿着一身亮黄色的衣裙,腰间系着一条玄黄色的丝带,英姿飒爽。她身旁的李屹川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玄黄色的劲装,笑容憨厚。

“那宁妹妹,觅疏哥哥,你们也来桃林?”觅佳笑着打招呼。

那宁点头:“是啊,听说今年的桃花开得极好。”

二姐觅瑶挽着罗景珩的手臂,娇笑道:“我们也是来看桃花的。”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罗裙,衬得肌肤如雪,罗景珩则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

三妹觅媛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枝刚折下的桃花:“那宁姐姐,你看这花开得多好!”她穿着一身金色的衣裙,活泼灵动,身后的徐怀瑾则是一身白衣,手中摇着一把折扇,神情慵懒。

那宁接过桃花,笑道:“确实美极了。”

觅疏看了看天色,提议道:“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一同去桃林深处走走?”

众人纷纷赞同,于是结伴向桃林深处行去。

桃林中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宛如一场花雨。那宁走在花海中,裙摆上沾了几片花瓣,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这片美景。觅疏走在她身旁,偶尔为她拂去肩上的落花,动作轻柔。

觅媛忽然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那宁姐姐,你和觅疏哥哥什么时候成亲呀?”

那宁一愣,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胡说什么呢!”

觅媛吐了吐舌头:“大家都看得出来,你们俩情投意合。”

觅疏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前面有座凉亭,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吧。”

众人来到凉亭,各自坐下。觅佳从随身携带的食盒中取出几样点心,分给大家。李屹川则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囊,递给觅佳:“喝点水,走了这么久,累了吧?”

觅佳接过水囊,笑道:“谢谢屹川。”

那宁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羡慕。她偷偷瞥了一眼觅疏,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桃花出神,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觅瑶忽然提议:“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罗景珩点头:“好啊,玩什么?”

觅瑶想了想:“就玩‘飞花令’,每人说一句带‘花’字的诗,接不上来的罚酒一杯。”

众人纷纷赞同,游戏很快开始。

觅佳先开口:“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李屹川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轮到那宁时,她微微一笑:“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觅疏看着她,眼中带着赞赏:“五小姐好才情。”

那宁抿唇一笑:“觅先生过奖了。”

游戏进行得热闹非凡,笑声在桃林中回荡。不知不觉间,日头已渐渐西斜。

觅疏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

回城的路上,那宁和觅疏走在最后。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那宁忽然停下脚步,轻声道:“觅先生,今日多谢你。”

觅疏侧目看她:“五小姐何出此言?”

那宁低头看着手中的桃花,轻声道:“谢谢你带我来看桃花,也谢谢你的陪伴。”

觅疏微微一笑:“能与五小姐共赏美景,是我的荣幸。”

那宁抬起头,目光与他相接,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觅家的几位小姐回头看了一眼,纷纷掩唇轻笑。觅媛调皮地眨了眨眼:“看来好事将近了。”

觅瑶点头:“是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夕阳下,那宁和觅疏的身影渐行渐远,融入了暮色之中。

那宁与觅疏回到城中时,天色已近黄昏。街上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映在青石板路上,为归途增添了几分温馨。两人并肩而行,偶尔低声交谈,言语间尽是默契。

走到一处岔路口,觅疏停下脚步,温声道:“五小姐,明日可有空闲?”

那宁抬眸看他,眼中带着几分期待:“觅先生有事?”

觅疏微微一笑:“明日城中有一场花灯会,若五小姐不嫌弃,我想邀你一同前往。”

那宁抿唇一笑,颊边泛起浅浅的梨涡:“好。”

两人约定好时辰,便在路口分别。那宁目送觅疏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回府。

刚踏入府门,她便听见一阵欢快的笑声从后院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几位熟悉的身影正围坐在石桌旁,正是她的好友小加加、虎妞小葵和戴秋美。

小加加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发间簪着一朵小小的绒花,衬得她温婉可人。她身旁的刘阿肆则是一身粗布黄衣,憨厚的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手里还捧着一篮子新鲜的瓜果。

“那宁姐姐!”小加加见到她,立刻招手,“快来尝尝阿肆刚摘的甜瓜,可新鲜了!”

那宁笑着走过去,接过一片瓜,轻轻咬了一口,果然清甜多汁。她赞道:“阿肆的瓜种得真好。”

刘阿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是加加教得好。”

小加加脸一红,嗔道:“胡说,明明是你自己勤快。”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甜蜜。

虎妞小葵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一块糕点,吃得津津有味。她穿着一身橙色的劲装,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的腰带,显得英气勃勃。她的恋人二宝则是一身明黄色的长衫,眉目清秀,正低头为她倒茶。

“那宁,听说你今天和觅疏去桃林了?”小葵眨了眨眼,促狭地问道。

那宁点点头:“是啊,还遇到了觅家的几位小姐。”

小葵嘿嘿一笑:“看来你们进展不错嘛。”

那宁脸一红,假装没听见,转头看向戴秋美:“秋美,你和轻侯最近如何?”

戴秋美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发间别着一支翠羽簪,气质高雅。她微微一笑:“轻侯前日刚从江南带回一批丝绸,说是要给我做新衣裳。”

那宁笑道:“轻侯对你真是体贴。”

戴秋美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虽是个闲人,但待我极好。”

正说着,柳轻侯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身翠绿色的长衫,手中摇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见到众人,他拱手笑道:“诸位都在啊,真是巧了。”

小葵打趣道:“轻侯,你是不是闻着秋美的香味来的?”

柳轻侯也不恼,笑道:“小葵姑娘说笑了,我是来送帖子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的请帖,递给那宁:“明日花灯会,我与秋美做东,邀诸位一同赏灯。”

那宁接过请帖,笑道:“真是巧了,觅疏方才也邀我明日去看花灯。”

小葵一拍桌子:“那正好,大家一起去,热闹!”

众人纷纷应和,约定明日傍晚在城中心的灯市集合。

夜色渐深,大家又闲聊了一阵,这才各自散去。那宁回到房中,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满是期待。

次日傍晚,那宁换了一身淡粉色的罗裙,发间簪了一支珍珠步摇,衬得她愈发娇俏。她刚走出府门,便见觅疏已在门外等候。他今日穿了一袭深蓝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绦带,显得格外俊朗。

“五小姐今日真美。”觅疏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赞赏。

那宁低头一笑:“觅先生过奖了。”

两人并肩向灯市走去,一路上笑语不断。街上的花灯已经点亮,五彩斑斓的光影映在行人脸上,为夜晚增添了几分梦幻。

灯市上人潮涌动,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在街边,有栩栩如生的鱼灯、展翅欲飞的鸟灯,还有精巧的宫灯和走马灯。那宁看得目不暇接,时不时驻足观赏。

“那宁姐姐!这里!”小葵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那宁循声望去,只见小葵和二宝站在一盏巨大的龙灯下,朝他们挥手。龙灯做得极为精致,鳞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龙眼更是炯炯有神。

“这龙灯真好看!”那宁赞叹道。

二宝得意地笑道:“是我爹亲手做的,花了好几天功夫呢。”

正说着,小加加和刘阿肆、戴秋美和柳轻侯也陆续赶到。众人汇合后,便一同在灯市中穿梭,赏灯猜谜,不亦乐乎。

走到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前,摊主笑着招呼道:“几位公子小姐,可要试试手气?猜中了有奖品。”

小葵跃跃欲试:“我来!”

摊主取下一盏灯笼,念道:“‘有头无尾,有眼无眉,有心无肺,有肚无肠’,打一物。”

小葵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出。

那宁轻声对觅疏道:“觅先生可有答案?”

觅疏微微一笑:“应是‘鱼’。”

那宁眼前一亮,对摊主道:“是鱼。”

摊主拍手笑道:“小姐聪慧,这盏鲤鱼灯送给您。”

那宁接过灯笼,转身递给觅疏:“多谢觅先生提点。”

觅疏摇头:“五小姐本就聪慧,我只是稍作提醒。”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非常。

夜色渐深,灯市上的热闹却丝毫不减。众人走到一处茶摊歇脚,小加加从篮子里取出几样点心分给大家。刘阿肆则买了几碗热茶,递给众人暖手。

戴秋美望着远处的灯火,轻声道:“这样的夜晚,真是美好。”

柳轻侯握住她的手,笑道:“若你喜欢,我们年年都来。”

小葵靠在二宝肩上,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

二宝柔声道:“那我们回去吧。”

众人见天色已晚,便决定各自回府。临别前,那宁对觅疏道:“今日多谢觅先生,我很开心。”

觅疏温声道:“能与五小姐共度良宵,是我的荣幸。”

两人约定下次再聚,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回到府中,那宁将鲤鱼灯挂在窗前,灯光映着她的脸庞,温柔而宁静。她望着灯影,心中满是今日的欢乐与甜蜜。

或许,这便是缘分吧。

那宁轻轻抚摸着窗前的鲤鱼灯,灯影摇曳,映得她眸中似有星光闪烁。她想起今日灯市上觅疏温润如玉的笑容,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五小姐,夜深了,喝点羹暖暖身子。”

那宁接过碗,笑道:“辛苦你了。”

丫鬟抿嘴一笑:“五小姐今日回来得晚,可是玩得开心?”

那宁点点头:“是啊,灯市热闹极了。”

丫鬟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听说觅先生今日也去了?”

那宁脸一红,低头搅了搅碗中的莲子:“嗯,他邀我一同去的。”

丫鬟掩唇轻笑:“觅先生待五小姐真是用心。”

那宁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明日府中可有什么安排?”

丫鬟想了想:“明日老夫人说要请几位小姐去赏菊,还特意嘱咐五小姐一定要去。”

那宁微微蹙眉:“赏菊?我倒是忘了这事。”

丫鬟笑道:“五小姐若是累了,不如早些歇息,明日也好精神些。”

那宁点头,喝完莲子羹后便躺下休息。然而,她翻来覆去,脑海中尽是今日与觅疏相处的点滴,竟有些难以入眠。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那宁早早起身梳妆。她换了一身淡紫色的罗裙,发间簪了一支银钗,显得端庄又不失灵动。

刚走出房门,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她循声望去,只见醉家的几位姐妹已聚在院中,正围着一盆盛开的菊花品评。

醉梦香见她出来,招手道:“那宁妹妹,快来瞧瞧这盆‘金凤朝阳’,开得多好!”

那宁走过去,见那菊花金黄灿烂,花瓣舒展如凤羽,确实美不胜收。她赞道:“大姐眼光独到,这花当真稀罕。”

醉梦甜捧着一杯茶,笑眯眯地说道:“那宁,听说你昨日和觅疏去灯市了?”

那宁脸一热,轻声道:“二姐消息倒是灵通。”

醉梦艾掩唇笑道:“整个宛城都知道你们的事了,还瞒着我们呢?”

那宁无奈:“不过是寻常游玩,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醉梦青抱着念娘儿,柔声道:“觅疏为人稳重,那宁妹妹与他在一起,我们也放心。”

念娘儿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道:“那宁姑姑,觅叔叔好看!”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正说笑间,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众人连忙行礼。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们,笑道:“今日天气好,你们姐妹聚在一起,倒是热闹。”

醉梦红上前搀扶老夫人:“祖母,我们正等着您来赏菊呢。”

老夫人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宁身上:“那宁,昨日玩得可好?”

那宁恭敬道:“回祖母,灯市热闹,孙儿玩得很开心。”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觅家那孩子不错,你多与他走动也好。”

那宁一愣,随即明白祖母话中之意,耳根顿时红了。

赏菊宴上,姐妹们品茶赏花,其乐融融。那宁坐在一旁,心思却飘到了远处。她想起觅疏昨日温柔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甜蜜。

午后,宴席散去,那宁独自在花园中散步。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竟是觅疏。

“觅先生?”那宁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觅疏微微一笑:“今日路过府上,听闻老夫人设宴赏菊,便冒昧前来拜访。”

那宁抿唇一笑:“原来如此。”

两人并肩走在花园的小径上,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觅疏忽然开口道:“五小姐,昨日那盏鲤鱼灯,可还喜欢?”

那宁点头:“很喜欢,多谢觅先生。”

觅疏温声道:“五小姐喜欢便好。”

他顿了顿,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与五小姐商量。”

那宁抬眸看他:“什么事?”

觅疏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家父前日提及,想为我定下一门亲事。”

那宁心头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哦?不知觅先生意下如何?”

觅疏看着她,轻声道:“我心中已有人选,只是不知对方是否愿意。”

那宁心跳如鼓,强作镇定道:“觅先生才华横溢,想必对方不会拒绝。”

觅疏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五小姐,我心悦之人,正是你。”

那宁怔住了,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她低下头,轻声道:“觅先生,此话当真?”

觅疏点头:“千真万确。若五小姐不嫌弃,我想请家父上门提亲。”

那宁心中欢喜,却又有些羞涩:“此事……还需禀明祖母和父亲。”

觅疏笑道:“这是自然。只要五小姐愿意,其余的事交给我便好。”

那宁抬眸,与他四目相对,轻轻点了点头。

觅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柔声道:“那便说定了。”

两人相视一笑,花园中的秋色仿佛也因此更加明媚。

傍晚时分,觅疏告辞离去。那宁回到房中,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满是期待。

丫鬟走进来,见她神色愉悦,笑道:“五小姐今日心情很好?”

那宁点点头:“是啊,今日……发生了许多好事。”

丫鬟眨了眨眼,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并未多问,只是笑道:“那奴婢去为五小姐准备晚膳。”

那宁望着窗外的夜色,轻轻抚摸着发间的银钗,心中默念:“或许,这便是缘分吧。”

夜色渐深,那宁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与觅疏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闭上眼睛,梦中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时光。

那宁的梦境中,她与觅疏并肩站在一片盛开的桃林里。春风拂过,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宛如一场温柔的雪。觅疏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如水般温柔:“那宁,待来年春暖花开,我便娶你过门。”

梦醒时分,窗外已是晨光熹微。那宁睁开眼,嘴角仍带着笑意。她起身梳妆,换上一件浅粉色的襦裙,发间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整个人清丽脱俗。

丫鬟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五小姐,觅府刚刚派人送来的。”

那宁接过信,指尖微微发颤。拆开一看,是觅疏的字迹,邀她午后去城外的碧波亭赏荷。

“五小姐,可要准备些什么?”丫鬟问道。

那宁将信贴在胸前,轻声道:“备些茶点,再带一把遮阳的绢伞。”

午后,那宁乘着一顶青布小轿,来到碧波亭。亭子建在湖畔,四周荷叶田田,粉白的荷花点缀其间,清风徐来,荷香阵阵。

觅疏早已在亭中等候,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相迎:“五小姐。”

那宁微微福身:“觅先生。”

两人在亭中坐下,丫鬟摆好茶点后便退到远处。觅疏为那宁斟了一杯清茶,温声道:“这是今年的新茶,五小姐尝尝。”

那宁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茶香清冽,回味甘甜。她抬眸看向觅疏:“觅先生今日邀我来,可是有事?”

觅疏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递给她:“这是我祖母传下来的玉佩,说是要给未来的孙媳妇。”

那宁脸颊绯红,接过玉佩,触手温润。玉佩上雕刻着一对交颈的鸳鸯,栩栩如生。

“五小姐,家父已向那府递了帖子,明日便会上门提亲。”觅疏柔声道。

那宁心跳加速,低声道:“父亲和祖母……可会同意?”

觅疏笑道:“家父与那伯父是旧交,想必不会为难。至于老夫人,昨日赏菊宴上,她对我似乎颇为满意。”

那宁抿唇一笑,眼中满是欢喜。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湖畔传来一阵喧闹声。转头望去,只见一群孩童正在湖边嬉戏,其中一个小女孩不慎跌入水中,挣扎呼救。

那宁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觅疏已纵身跃入湖中,迅速游到女孩身边,将她托出水面。岸上的孩童们七手八脚地将女孩拉上来,女孩呛了几口水,脸色苍白,但并无大碍。

觅疏浑身湿透,回到亭中。那宁连忙递上帕子:“觅先生,快擦一擦。”

觅疏接过帕子,笑道:“无妨,只是衣裳湿了。”

那宁看着他,眼中满是钦佩:“觅先生真是侠义心肠。”

觅疏摇头:“举手之劳罢了。”

这时,女孩的父母匆匆赶来,连连道谢。觅疏婉拒了他们的谢礼,只是叮嘱他们看好孩子。

待人群散去,那宁轻声道:“我们回去吧,免得觅先生着凉。”

觅疏点头:“也好。”

回程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宁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递给觅疏:“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放了安神的草药,觅先生若不嫌弃,请收下。”

觅疏接过香囊,只见上面绣着一枝并蒂莲,针脚细密,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他郑重地收入怀中:“多谢五小姐,我会好好珍藏。”

那宁低头一笑,心中满是甜蜜。

次日清晨,那府上下忙碌起来。老夫人特意换上了一身绛紫色的礼服,那宁的父亲那伯父也早早候在正厅。

不多时,觅家家主携礼登门,身后跟着觅疏。双方寒暄过后,觅家家主开门见山:“那兄,今日冒昧来访,是为犬子觅疏求娶令爱那宁。”

那伯父捋须笑道:“觅兄客气了。疏儿才华横溢,品性端正,小女能得此良缘,是她的福气。”

老夫人也点头道:“觅疏这孩子,老身瞧着甚是喜欢。”

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觅疏上前,向那伯父和老夫人郑重行礼:“小婿定当善待那宁,不负二老所托。”

那宁躲在屏风后,听着厅内的对话,心中既欢喜又羞涩。丫鬟在一旁偷笑:“五小姐,这下可如愿了。”

那宁轻拍她的手:“不许胡说。”

婚期定在了来年春天。接下来的日子里,那宁忙着绣嫁衣,醉家的姐妹们和觅家的几位小姐也常来陪她,府中一片喜气洋洋。

一日,小加加和刘阿肆送来了一对亲手编织的鸳鸯枕套,针脚虽不精细,却饱含心意。虎妞小葵和二宝则送了一对鎏金的铜镜,说是寓意“镜圆璧合”。戴秋美和柳轻侯送来了一幅双喜临门的绣屏,精美绝伦。

那宁感动不已,拉着姐妹们的手:“有你们在,我真幸福。”

醉梦香笑道:“等你出嫁那日,我们定要好好热闹一番。”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婚期。那宁穿上亲手绣的嫁衣,头戴凤冠,在姐妹们的簇拥下上了花轿。轿外锣鼓喧天,喜乐阵阵。

花轿停在觅府门前,觅疏一身大红喜袍,亲自掀开轿帘,牵着她步入喜堂。

拜过天地后,那宁被送入洞房。红烛高照,她坐在床沿,心跳如擂鼓。

觅疏轻轻掀开她的盖头,眼中满是柔情:“娘子。”

那宁抬眸看他,嫣然一笑:“夫君。”

窗外,月光如水,繁星点点。两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相依相偎,宛如那玉佩上的鸳鸯,永不分离。

从此,那宁与觅疏过上了琴瑟和鸣的生活。春日赏花,夏夜听荷,秋来品菊,冬时围炉。他们的故事,也成了宛城人口中的一段佳话。

那宁与觅疏成婚后,日子过得如蜜里调油。觅疏在城中的书院任教,每日清晨出门前,总会为那宁备好一盏温热的杏仁茶;而那宁则会在午后,亲手做些点心送去书院,引得觅疏的学生们艳羡不已。

转眼到了初夏,宛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荷月节”。这一日,城中百姓会聚集在碧波湖畔,放荷花灯祈福,未婚的男女更是借此机会寻觅良缘。

清晨,那宁换上一袭淡青色的纱裙,发间簪了一支碧玉蜻蜓簪,显得清雅灵动。觅疏从身后轻轻环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娘子今日真美。”

那宁耳尖微红,转身替他整理衣襟:“夫君今日不去书院?”

觅疏笑道:“荷月节休沐一日,我陪你去放灯。”

两人携手出门,街上早已人头攒动。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经过一个卖糖画的摊子时,那宁多看了两眼,觅疏便立刻买了一只蝴蝶形状的递给她。

“你还把我当小孩子。”那宁抿嘴一笑,却还是接过来轻轻舔了舔。

觅疏眼中含笑:“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初见时那个捏着团扇脸红的小姑娘。”

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唤道:“那宁!觅疏!”

回头一看,竟是虎妞小葵和二宝。小葵穿着一身橘红色的短打,腰间别着一把木剑,活像个江湖女侠;二宝则抱着一大堆零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们也来放灯?”那宁惊喜道。

小葵挤挤眼睛:“我可是来帮人牵红线的!”她指了指不远处——戴秋美正和柳轻侯站在一棵柳树下,两人手里各捧着一盏荷花灯,神情温柔。

“秋美和轻侯好事将近了?”那宁压低声音。

二宝往嘴里丢了颗蜜饯,含糊不清道:“轻侯兄前日刚请了媒人去戴家呢!”

正聊着,湖畔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群衙役押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匆匆走过,百姓们纷纷避让。

“怎么回事?”觅疏拦住一个熟人问道。

对方摇头叹气:“是邻县流窜来的盗匪,专偷姑娘家的首饰。昨晚想对醉家四小姐下手,结果被醉梦艾养的獒犬追了三条街,今早才逮住。”

那宁倒吸一口凉气:“梦艾姐姐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小葵插嘴,“那獒犬比她还凶,盗匪的裤腿都被撕没了!”

众人哄堂大笑。忽然一阵香风袭来,只见醉梦艾牵着半人高的黑色獒犬款款走来,一袭墨绿衣裙衬得肤白如雪,与身旁龇牙咧嘴的猛兽形成鲜明对比。

“说我什么呢?”她挑眉问道。

那宁忍笑摇头,递过去一盏荷花灯:“梦艾姐姐也来祈福?”

“给这傻狗求个姻缘。”醉梦艾揉了揉獒犬的脑袋,“省得它整天追着隔壁的母狗跑。”

众人又是一阵笑闹。日头渐西时,大家各自取了荷花灯来到湖边。觅疏将毛笔蘸了朱砂,在灯上写下“琴瑟和鸣”四字;那宁想了想,添上一句“岁岁长相见”。

灯入水时,晚风忽起。千百盏荷灯顺着波纹飘远,恍若星河倾泻。觅疏悄悄握住那宁的手,低声道:“听说对着并蒂莲灯许愿最是灵验。”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有两盏灯紧紧依偎着,灯芯竟燃出一样的火光。那宁闭上眼,听见觅疏在耳边轻语:“愿与卿,百年同心。”

夜色渐深时,湖对岸突然升起漫天烟火。原来是小加加和刘阿肆承包的果园今年丰收,特意买了烟火庆贺。金红交织的光影里,那宁看见戴秋美倚在柳轻侯肩头,醉梦艾的獒犬正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而小葵和二宝为了最后一块桂花糕争得面红耳赤……

“在想什么?”觅疏替她拢了拢披风。

那宁望着他映着星火的眼眸,嫣然一笑:“在想我们第一次在桃林相遇时,你读的那本游记。”

“《江南岁时记》?”

“嗯。”她轻声道,“等书院放了假,我们真去江南看看吧?听说西湖的荷花,比碧波湖还要美上三分。”

觅疏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比月色还温柔:“好。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夜风捎来远处飘渺的歌声,似是姑娘们在唱古老的祈福谣。荷灯渐行渐远,而他们的影子,在青石板上紧紧相依,再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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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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