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言禾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对方不仅能在他们都不曾察觉的时候潜入,还对他们相当熟悉。

“计憬那里,先帮我瞒着。”祝吟不笑的时候,眼睛中总是漫着锋利的冷意。平日他不正经惯了,倒是不显,如今就着低低的月色,到有了几分森然的意味。

思索片刻,言禾低低的应了声,抬手抱起那位粉衣女子的尸体,御剑消失在了远处。

虽不知多加了那味兰草为何能让人神色巨变,但多半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打听的私事,戚亦眠知趣的闭了嘴。

前几日他故作纨绔,极其高调的在镇中逍遥了个遍,本意是引蛇出洞,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低估了那人的实力。

祝吟暗自忖度了半晌,才突然想起房内还有个人。

戚亦眠倒也不恼,安安静静地靠在窗棂边,逆着月光,眼神极其专注的盯着他瞧。

“你要继续查下去吗?”那人也不继续做戏了,那副温良懒散的壳子从他身上褪去后,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剑,清冷倨傲,锐气逼人。

戚亦眠点了点头,眼神依旧放在他的脸上,不知在找些什么。

难不成这人见过我?

过于**的探究的眼神让祝吟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眼下。

不该的,就算他见过,这具身体又不是他本来的壳子,一点特征性的标志都未曾留下,充其量不过是个过于阴柔的美人罢了。

祝吟勾了勾唇角,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无害的模样。

走进了戚亦眠的身侧,弯腰,给他毫不走心的倒了杯冷掉了的茶。

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在侧脸,盖住了那人双狭长多情的眼,点点苦涩的药香混着清冷的梅香将戚亦眠整个包裹起来。

等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笑盈盈地对着他瞧了。

那冷茶也不知的什么时候泡的,单单的一杯放在戚亦眠的面前,自己面前倒是空荡荡的,丝毫没有要动的打算。

戚亦眠沉默的看了眼杯里棕黑色的液体,和祝吟那一副“以表诚意”的做派,想了半天,最终没有出口说些什么。

“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那就算是朋友了。”祝吟身后一条仿佛有型的狐狸尾巴隔空晃了晃。“我一个外门弟子,自是对案情知之甚少。”

得了,现在又想起来自己的人设了。戚亦眠静静地看着那人继续发挥,难得有些麻木。

“仙长又比我早些接手,知道的自然要比我多,既然要一同,那便要坦诚相待。”他说的理所当然,荡气回肠——如果忽略他午间在城主府那副拒不配合的样子的话。

戚亦眠叹了口气,也不知为何没去反驳这人全是漏洞的霸道逻辑,只是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我知晓的也不比你多上多少。”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他留在镇中查了一月的事,这人三言两语便破了题,他目前所知的,还真没有这人知晓的要多。

“不过下一次的目标,应该在檀山寺。”赶在那人变脸前补上了这话,才按住了刚打算伸爪子挠人的人。

“何以见得?”

“六爻卜出来的。”

他应当是当真不知道,不过,就是不知云霄宗偏要插手三十年前的旧事了。

祝吟笑道:“仙长竟还通晓六爻之术?”

“是我出山前,一位长者替我占的。”

“那倒是可惜了。”祝吟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我还想让仙长帮我占占那只黑色的灵猫在哪呢。”

戚亦眠:“……”

忘了那只猫吧。

这辈子祝吟感兴趣的东西很少,自小便又是金尊玉贵地养着,想要的东西只肖得与师兄长老说上一句,便会有人送到眼前。

难得遇到一只合眼缘的灵宠,却连点踪迹都寻不着,着实有点勾地他心痒痒的。

“明日启程?”戚亦眠适当转移了话题,原是想把那杯不知道放了几个日头的陈茶给倒了,瞧着那人古灵精怪的眼睛,又放下了手。

“我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仙长那边可好交代?”祝吟笑着抬手拂过额头,纤细瘦长的手指勾起一缕散乱在鬓边的黑发,挂到耳后。小扇子样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扇了扇。

那股方才淡去的冷梅香顺着他的动作,又包裹了过来。

“嗯。”戚亦眠简短地从鼻腔中呼出点气音,猛地拿剑起身,“那便明日午时,我来这里寻你。”

他也没走正门,翻了窗户便不见了踪影。

祝吟勾了勾嘴角,把那杯没人动过的陈茶拿起看了一眼,从窗外洒了出去。转身上了塌。

戚亦眠给的是好药,才服下不到半个时辰,伤处已经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倒是当真像个局外人。

祝吟取了发冠,暗自沉思道。

就是不知云霄宗上面那位的意思,为何突然心血来潮要翻这三十年前的旧事了。

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罢了,左右也碍不着他事,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不捡白不捡。

困乏如漆黑的幕布般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屋内的呼吸变得绵长细腻。

——

城主府,西厢房。

“师兄?”身侧一位随他一同的弟子有些迷茫的出声,“你不同我们一路回去吗?”

“嗯。”戚亦眠自出了客栈后,便一刻不停地回了城主府。

直到方才,脑海中那副奇怪的画面才从他的视野中淡去,草草跟师弟们交代完了缘由。

“师尊交给我的事情还有些疑点,余下的,我亲自向师尊汇报。”他敛了神,坐在案边,提笔飞快地书写些什么。

“是。”那弟子恭敬地行了礼后便退出了房门,偌大的屋内只余他一人。

戚亦眠阖眼,黑色的墨笔被他随意的扔到了桌子上,就地打坐起来。

那个动作,祝吟是故意的。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薄薄的唇紧紧地闭着,调理着混乱的内息。

师尊下山前说他此行,道必成。这是他的机缘。

他离开宗门时看过师尊给他的卷宗,不过是三十前早已了结的旧案,却又被人翻出了新的花样。

按理说,这是合欢宗自己惹来的祸事,与他们无关,却不知为何师尊一直在暗地中调查当年的旧事。

往事兜兜转转想不明白,思绪却又闪回了方才那人低头沏茶的画面上。

祝吟生的极好,因修炼功法的原因,合欢宗的弟子一贯带着点阴柔的媚态。但祝吟却与他先前所见之人全然不同,他的美很冷,像欲出未出的刀刃,不割人,却意外的锋利。

黑色的墨顺着笔尖淌到了白色的宣纸上,晕染出点点黑色的墨花,将他方才疾写的那些剑诀污了个干净。

脑海中乱成了一团,他又在心底默念了几句,才将那股肺腑内的不适驱逐了出去。

再睁眼时,已是天明。

砚台上的墨已经干了,戚亦眠运了灵力,晕开了凝成一团的墨迹,润了润笔,在纸上匆匆写了一段话,念了决。

转眼间,那张宣纸自动折成一只纸鹤的样子,扑腾着翅膀,从窗外飞了出去。

——

戚亦眠这里慌乱,但祝吟却意外的休息的不错。

醒来时,肩头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昨夜那件染血的里衣也换成下了,今日往茶楼雅间一坐,依旧是白日里那个潇潇洒洒的小少爷。

他才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门口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直勾勾奔着他的方向来了。

不用抬头,也能知晓是谁来了。

“仙长来的挺快。”他弯了弯眼,给对面沏了杯上好的碧螺春。

昨日里却是是手上没什么好东西,今日他可当真算得上是诚意十足。只不过这一杯上好的茶也没能浇灭戚亦眠浑身的低气压。

那只常常握剑的手如木枷样钳制着他的肩膀,似乎忘了他昨夜有伤。

“昨夜,你做了什么?”那人声音压得很低,唇瓣几乎要擦着他的耳廓。

气势与昨日唬他入府时截然不同,若他答得不对,那人似乎当真会毫不留情地拧断他的胳膊。

祝吟抬眸,眼神与那人对上。

这个瞬间,这道身影才与他远古记忆中的那人堪堪对上,合为一人。

“我昨日与仙长不过初识而已,如今尚未确定仙长的立场,试探一二,未尝不可。”

“那梅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药,不过能放大人当时的情绪罢了。若仙长这样便能失控,那也不是祝某要携带同行的人了。”

“何况,仙长昨日告诉我的也并未全是真话。祝某如今修为尚浅,此事凶险,择同行之人更要慎之又慎,若是不慎,便只是白搭了一条命进去。”

“如今看来,仙长当真是君子。”

祝吟笑盈盈地抬了头,那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松了手,一言不发地坐在了对面。

“你来此,可是这件事与三十年前合欢宗掌门被毒杀一案有所牵连?”

“仙长不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吗?”

出乎意料的,祝吟没有拒绝继续分享信息。他插科打诨的次数多了,难免要把人给气跑了。到底还是要多放些铒。

“我本是如今合欢宗副掌门旁支中的弟子,贪图玩乐,吃不了修行之苦。幸得掌门恩惠,才得入内宗。”

祝吟眼眸微垂,漆黑的睫毛盖住他眼底的神情。

“可惜祝吟资质愚钝,三十年,还未能查出当年的真相。”

有人故意用师妹引他入局。

他原先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年,他若想捉到那幕后之人,便只能顺着那人的意,以身入局。

“但我如今掌握的消息,林林总总也算得上是不少,仙长若信我,祝吟今后定然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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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少宗主他撩完人就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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