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兰姨娘

除此之外,雪梅又说了一些大房的事,只是隔了一房,知道的不是二房明确。

她说的主要是关于住在大房的老太太收到织造府的帖子,约她十日后去府中赏花。

之所以特地指出来,是因为老太太去织造府可不是单独一个人去,她还准备带着三姑娘。

“要奴婢说,您是二房的长媳,也该去织造府拜见一下老祖宗才是。”雪梅此言也非胡说。

当初长房大奶奶进门,老太太就特意领着大奶奶去织造府拜见,如今她虽是二房,可曹琪也是嫡出,按理说不该厚此薄彼才是。

织造府的老祖宗年轻时可是有大造化的人,她是万岁爷的奶嬷嬷,深受万岁爷信任,如今在织造府当家的也是她的儿子,万岁爷的奶兄弟。

梅疏影嫁进来的曹府跟织造府都是一个祖先,所以两家关系自来比旁人亲密些,就是曹琪跟那府里的爷们也都是相熟的。

雪梅说得话糙理不糙,可梅疏影却不想折腾。老太太为何不带她去,她心里也有数,还不是觉得她这副容貌太过招人,恐生出家门乱事儿来。

“三姑娘活泼伶俐,又常常出入织造府,想来那边的老祖宗也是喜爱的。日子长了,老祖宗随便夸一句,日后也能找个好的人家。”

绿芜从门口进来,她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小碗莲子羹。

雪梅见她进来,瞬间有一丝嫉妒,她自知资历浅,见奶奶再无问话,就缓缓退下了。

梅疏影用了一小碗莲子羹,随口问:“太太可在拙冷堂?”

绿芜站在一侧回道:“回姑娘,太太一个时辰前去了二老爷书房,现在已回拙冷堂。”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不仅太太在,老爷和兰姨娘也在。”

梅疏影一听来了趣味,她正烦心与曹二太太请安之事,若是恰好这些人都在,许是能轻松一些。

“那我们就去给太太请安吧!”主仆二人说走就走,不快不慢的来到拙冷堂。

未进堂就听到二太太的大呼小叫,大喊“贱人”“狐狸精”等话。

门外的小丫鬟见梅疏影走来,忙进去汇报说:“回禀老爷太太,大奶奶过来了。”

然后内室形式一变,本来护着兰姨娘的老爷立马整理起衣物,做回凳子上,而曹二太太也神色古怪,似是嫉恨又似是得意的瞥了兰姨娘一眼。

兰姨娘俏生生的站在堂中,弱柳扶风,小脸苍白含泪的望了一眼曹二老爷。

曹二老爷奇怪的并不上心,像是没看见一样,反而时不时的往门口看去。

曹二太太嗤笑了一声,正当兰姨娘心里疑惑之时,门口进来一名女子,她转身回望过去,只见那女子丰神昳丽、绝代无双,所谓倾国倾城皆不可比拟。

兰姨娘本就堪称绝色,然在此女子面前,犹如杂草与仙株一般,天堑之隔。

她心一下子就坠入地狱。

兰馨儿入府曾听闻大奶奶绝色,可她自恃美貌,相信自己定不比所谓的大奶奶差,哪知大爷虽见了她,可却转手就把她献给老爷,这样兰馨儿恨得不行,索性勾住老爷,挑拨夫妻、父子关系。

大奶奶没回来前,她做得很成功,二房近日来因她可谓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她就是要叫曹琪看看,这就是他造成的后果。

今日她去老爷书房,红袖添香,私下里却吩咐下人,透漏给太太,也就成了此时这个局面。

本是为了叫老爷更加厌烦太太,哪知道大奶奶一来,竟不慎破了这一局。

她悄悄冷眼瞧那女子,无论她如何看,都找不到一丝瑕疵之处,可见老天爷是如何偏心。既有她兰馨儿,为何还要有这边无暇女子出现在世间。

梅疏影一进门就朝曹二老爷与二太太行礼,“许久未见老爷太太,您二人尚如往昔般光彩神奕。”

曹二老爷眼不眨的看着儿媳,口中连说几个“好”字,曹二太太虽是冷脸,可对着儿媳可比那兰姨娘要好得多。

兰姨娘一见曹二老爷的样子,心下了然,原来如此,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啊!

她虽抱着做妾的心思,可做大爷的妾跟做一个老头子的妾完全不是一样的,每日夜里,老爷在她身上动作,她都觉得恶心的不行。

再看旁边仙姿玉态的大奶奶,顿觉十分不公平,心中恶意慢慢升起。

曹二太太看着堂下她最厌恶的两个女人,心情更是坏到极点。她故意大声说道:“琪哥儿家的,你出府后,咱府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儿。你旁边的是兰姨娘,老爷最新宠爱的妾氏,你也瞧瞧,省得日后见了不认得。”

曹二太太的话可谓是将梅疏影放在妾氏的位置上,毕竟以她大奶奶的身份,何须认得什么公公宠妾。

听到这话的兰姨娘羞愤不已,她看向老爷,指望着他说句话。

曹二老爷哪里顾得上宠妾,眼神都不曾落在她身上,何况是替她说话。

兰姨娘万万未想到,白日里还“心肝儿”“心肝儿”叫着的老男人,这会儿万事不管,任她一个人应对着老妖婆。

哼!果真是男人薄幸,往日床第间的甜言蜜语都喂了狗去!

兰姨娘娇娇柔柔的跪拜下去,小脸慌乱道:“太太莫要如此说,大奶奶何等身份,哪须得认得奴家这个小人物。”

曹二太太面含冷笑道:“你哪里是个小人物?论勾老爷的手段,我看你比谁都能!”

曹二太太言语不忌,曹二老爷听不得了,尤其是在儿媳还在场的情况下,即使他没那份心,也不想自己的私事摆在明面上。

梅疏影也被曹二太太给蠢到了,面上却尴尬的不行。

曹二老爷厉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瞧瞧自己,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吗?”

他看向梅疏影,语气柔和了许多,“琪哥媳妇儿,你先回去吧!”

接着又转身对着兰姨娘,“你也回房去!”到底是宠了一段时间的人,曹二老爷没说出狠心话来。

曹二太太哪里甘心,她“砰”地放下茶盏,站起来说:“不行,今儿个可不能叫那个狐狸精离开。”

梅疏影不想掺和这俩人的争吵,连忙行礼退下。兰姨娘也精明,她自知留下来未必能得了好,趁着老爷牵制太太的时候,也连忙离开,离开前还朝老爷抛了个担忧的眼神。

本就愤怒的曹二太太看见那眼神更是恨得不行,当即就闹了起来,梅疏影未出院门的时候,还能听到她的大呼小叫。

“泼妇!”“泼妇!”若非看在琪哥儿的面子上,曹二老爷恨不得休了这个女人。

他当年果真是眼瞎,竟看上了这么一个女人,还违背爹娘非要娶进门,现在想来真是悔不当初!

怪不得老太太不愿意叫她过去侍奉,也瞧二房不顺眼,两房离得那么近,大嫂从不对大哥纳妾有半分意见,就她整天闹来闹去,闹得家里都不平静。

曹二太太说得很难听,她不仅咒骂兰姨娘,后面连带着儿媳妇也说上嘴了,想到那边的吩咐,曹二老爷再也忍不住了,朝她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啪!”巴掌很用力,打得曹二太太直接偏过身子去,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一下子红了,不一会儿就显出了红红的印记。

“你……你!”她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眼神中还带着惧怕。

只听曹二老爷脸色沉沉的说:“从今天起,你也不用管家了,把家里的账本钥匙都交给琪哥媳妇儿,也不许踏出拙冷堂半步,等什么时候知道为妻之道,知道贤良淑德了,你再出来!”

他招来管家曹来,说了他的决定,又让人看住太太,不叫她出门。

曹二太太被他的一巴掌给打怕了,半点不敢反驳,加之有外人在,哪里愿意将自己狼狈暴露给他人。

此决定一出,瞬间传遍整个二房,连大房那边也听到信儿。

大房正院内,曹大太太正在看账本,听婆子说来,素来淡然的脸上显出一抹笑。

她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茶说:“我这个弟妹,做事素来无章无法,弄得院子里一团糟。偏二弟心大,也纵容她,现在可好,终于懂得要教教她了。”

“您说的是,照老奴说,二太太也该修身养性一段时日了,总霸着爷们儿,闹到外头府里也跟着难看。”婆子是跟着大房的,说话也向着曹大太太。

曹大太太什么都不说,可眼神的愉悦就表明了一切。

她向来看不上这个破落户出身的妯娌,仗着年轻时生得那点美貌进门,做事没头没脑的,闹出很多笑话。尤其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都要含饴弄孙了,还霸着爷们不让宠新人,真是一点主母的风范都没有。

曹大太太从来都不管曹大老爷宠爱她人,无论如何,她才是正室,下面的妾如论如何也越不过她,实事也是如此。

曹大老爷的后院贤妻美妾、一派和乐,反观曹二老爷,纵着妻子随意磋磨小妾,弄得家里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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