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东西就是这个?!”距离亥时三刻还有五刻钟的时候,几个丫鬟端着朱盈盈的衣服来到了秦木桃的面前,示意她换上。
少年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穿上便是。”
丫鬟们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她打扮的和朱盈盈有了五分相。大抵是天下美人长的都相似,秦木桃这换上衣服后再稍微一化妆,还真有了个样子。
“有点别扭。”秦木桃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忍不住皱眉。
问题就在于她和朱盈盈的身高相似,身材却相差甚远。时下女子都以瘦为美,朱盈盈也不例外。这可愁坏了过分丰腴的秦木桃,为了穿上这身衣服,她只好用布条一圈圈地把胸口裹得紧紧的。
她低头看着前方的一片平坦,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捏着衣服给它松了松。
“一定要穿成这样?”她毫无形象地坐在软塌上,深深叹出一口气,“要不你换个人吧,我觉得我可能不行,真的很别扭。”
她明白陆泽的计划,无非就是装成朱盈盈赴约引蛇出洞,就是让她来难度还是高了一些,就是换段芸芸都好啊。
后者坐在软塌上优哉游哉地看书,见她过来,捏着书页的手一顿,随后摇头:“不可。”
他考虑秦木桃并非空穴来凤,一来她已过元婴中期,虽真实实力不济但瘦死骆驼比马大,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二来是这苏城里的修士多多少少都被他那风流成性的兄长勾搭了一遍,相处久了,只怕会露馅。
“那你再多给我一成灵石。”她讨价还价。这引君入瓮多危险啊,搞不好她就和这邪修一起埋在瓮里了。
“再说。”陆泽拍了拍衣摆站起来,回头看了秦木桃一眼,觉得她说的也没错,确实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她长相明艳如牡丹,而朱盈盈则是素净如茉莉,若是不细看还好,这一细看就觉得像是偷穿了妹妹衣服的姐姐了。
他脚步微顿,递给她一张白色狸奴面具。
“戴上,就不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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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城门空无一人。
张大宝已经在苏城打了十年更了,对这条路熟的不能再熟。他今日去赌坊赢了些钱,性子很高,上工前还顺带去巷子里的小破酒馆买了一大壶烧酒。
卖酒的老板娘一边倒酒调侃他:“老张,你今日不是要当值吗,怎的还喝酒,就不怕撞到小鬼啊。”
张大宝揉了揉通红的鼻子,露出一嘴黄牙,不屑道:“老子在这一块都打更多少年了,爷爷在这当差的时候小鬼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老板娘慢吞吞清点着铜板,哗啦啦将它们都扫进柜子里,“听闻朱家大小姐就是撞邪了,所以才会这般昏迷不醒。”
“怕什么,走了。”他摆摆手,仰着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烧酒味道廉价刺鼻,但胜在量大,他满意地咽下,享受的喉咙火辣辣的感觉。
“老张,你还是听我劝。”老板娘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就见人已经走远了,无奈只好收拾起了碗筷,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酒馆大门,将一切黑夜隔绝在了外面。
窗外的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鬼知道里面会藏着什么。
张大宝倒也不是有多胆大,只是他还真的没想那么多,他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大壶酒很快就见了底,仰着头用力甩了甩最后两滴,发现实在甩不出什么后十分嫌弃地把葫芦又别了回去,找到一处墙根开始放水。
“啊,时辰到了。”他揉了揉通红的鼻子,不情不愿地提上裤子,“娘的,这酒掺水越来越厉害了,这才喝了几口就想上茅厕。”
他骂骂咧咧地提着,却发现这裤子好像卡住了,更加暴躁,死活动不了,心情更加烦躁,正准备再往上努力提一提之时,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冷。
而且还闻到了阵阵桃花香。
“不,不可能吧,现在可是夏天啊,哪有什么桃花。”
张大宝的哆嗦着转过头,手指颤抖的不像话,在看到身后人之时,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啊——”
东城门外,正在赶路的秦木桃脚步一顿,猛地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边被乌云完全遮盖住的月亮。
“陆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陆泽站在她身后摇头否认:“并未。”
她晃晃脑袋,自言自语道:“莫非真是太紧张了所以听错了吗?”
苏城不宵禁,以往这个点也会有三两个行人在路上走,再不济也能碰到打更人,但是今夜分外奇怪,他们走的这一路上愣是一个人都没碰到。就连他们偷偷饶出城门都无人理会,就好像整座城市都睡着了一样。
不过也无人在意这一小段插曲,这一路上他们只管往前走,终于紧赶慢赶地终于在亥时三刻前到达了目的地。
与秦木桃想的不同,她原本猜测这个约会地点会是一个什么比较符合约会刻板印象的神秘小树林或是昏暗小巷子什么的,结果他们对着的信上的地点绕了半天,才发现此处是一座已经荒废的村落。
这里距离苏城大抵有五六里,周围静悄悄的一片,可以看出来这个村子已经有些年头了,房屋早已破损,石墙缝上长满了青青的苔藓,竹篱七零八落地插在泥地上。
秦木桃小心绕过石头走进去,发现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水坑,只是近期下雨,里面都堆满了泥浆。她不禁开始想象,若是这院子还好好的,泥潭也洗的干干净净,里面再养上一两尾锦鲤,坐在这岸边吃上从井里打捞上来的冰镇西瓜,想来应当是无比惬意。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走到破损不堪的房门前,回头看向陆泽,“我们要进去吗?这邪修会不会在里面等埋伏我们。”
陆泽走在后方,语气微微上扬:“你怕?”
“啧,我怎么可能怕,我就是怕手里的雷鸣符不够用了!”秦木桃最受不得别人激,特别是像陆泽这种挑衅别人的时候面无表情挑衅地,简直就是刚好长在她的怒点上!
于是明知道对方是在用激将法,她还是忍不住接下了这一招。
“我有什么怕的。”
房间里依旧很暗,还好月亮很明亮,也能隐约看到房屋里的布置。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床上的被褥摆放的整整齐齐,虽然已过了许多年,但就好像这里的主人随时会回来一般,一切都没有变过。
她继续往前走,刚准备打开衣柜查看一番,就见一道黑影从其中跳了出来。本来就神经紧绷的少女直接吓的大叫了一声,脚底抹油似地就往陆泽背后钻,死死地捏着他的袖子不放手。
“有,有鬼啊。”
少年嫌弃地推开她的手,俯身拎起一只正在活蹦乱跳的东西,秦木桃见状吓的直往后退,陆泽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一直退到墙壁上,吓的忘了说话,眼睛瞪的大大,充满惊悚地看着他。
“只是一只老鼠而已。”他只好把老鼠丢在一边,对她摊开手,“真没事。”
秦木桃眯起眼,小心翼翼地弯腰凑过去,待确定确实真的只是一只老鼠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靠着土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陆泽双手抱臂,看她这般惊魂未定的样子,忍不住困惑:“这么夸张?”
“反正我和你说,你可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儿小的很,”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气哼哼,“你爱笑就笑,随便你。”
男人拍了拍马扎上的灰,径自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木桃那副怂包的样子,忍不住挪揄:“你胆小儿?胆小儿你还敢绑我做那种事。”
又提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她承认这件事她做的不对,那她也是被迫的啊,而且还差点被掐死了,她都没喊冤呢,这厮天天拿出来说做什么。
“那我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才神志不清做出这种事吗。”反正戴着面具他也看不清自己的脸,秦木桃干脆破罐破摔昧着良心表白,“我喜欢的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一想到你就要和段芸芸在一起了但是还不认识我,我就好痛苦好悲伤,所以只好先想办法夺了你的人,再夺你的心。”
她捂着心口低头做出西子捧心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希望能得到一点信任。
“陆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秦木桃已经想好了,为了任务,丢一点节操又怎么样,不就是告白吗,如果有必要她还可以现场哭一哭表示自己对他的感情天地可鉴。
她刚准备举起三根手指让天地可鉴一下,忽见方才还在一步之外的少年突然迫近,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紧张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紧张地不知所措,正当她以为会发生些什么时,陆泽只是越过她在她身后的衣柜上按了一下,秦木桃猛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背后是一处阵法,只是方才她太过害怕给忽视掉了。
少年直起身子,笑谑般地看向她,话中带刺:“秦道友,你真好笑。”
秦木桃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刚想上去给他两下子,手还没动,就被眼前变化的景色吸引住了视线。
破旧的房屋不见了,布满灰尘的床褥消失了,院子里的柳树换上了新装,池塘清澈见底,隐约可见几只金鱼。
荒废的村落在瞬息之间变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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