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雪沉默半晌,好像也找不到第二种可能。毕竟,师尊连自己都命门都能告诉她,把日月令交给她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多年道侣,师父看着再怎么冷淡疏离,心里不免还是在意她的。只要她不太过分,她的位置无人可以动摇。
希望她能聪明点,不要再像那日一样自掘坟墓了。
见他脸色稍霁,明月凌就知道他又成功把自己说服了。
说来也是巧合,她和上华宗老祖不仅渊源匪浅,还曾是生死对头,拿捏他亲传弟子的命门实非什么难事。
可这些往事沈遇雪统统不知,自然只能被她骗得团团转了。
“倒是你——”眼看洗脑成功,明月凌丝毫没有骗人的心虚,反而得寸进尺,倒打一耙。
她训斥道:“你身为一宗之主,见日月令在我手里,一不好好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不得你师尊信任;二不遵从师尊之命好好接纳新师弟,反而将其所伤,你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吗?”
严厉的问责如同一个耳光扇在脸上,沈遇雪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对师父的敬重,没有人可以质疑!
更何况是她这个得师尊信任,却也辜负师尊信任的人!
他紧紧盯着明月凌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丝心虚和伪装,可除了痛心疾首他看不到别的。
与数日前逼迫他行那种腌臜事的恶劣的样子截然不同,让他根本看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对视半晌,沈遇雪率先败下阵来。
他咬了咬腮肉,硬硬地弯腰行礼致歉。
随后才问:“收徒一事,到底是师尊之意,还是师母您的意思?”
对于此事,明月凌倒是一贯的直接:“我的意思,是我想要白锦川做他的亲传弟子。”
“而且你知道......”明月凌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我有这资格。”
是,有日月令在,她确实有资格。
但现在明显不合时宜,她根本不知道如今宗门是什么境况。
沈遇雪压下心里的无奈,放缓声音,努力让自己的言辞显得不要那么生硬:“此事,还请师母三思。”
他仔细措辞,想要给她解释清楚:“您想必也有所耳闻,三百年前合欢宗宗主渡劫失败身死道消,从此九大宗门中有不少宗门想趁此机会将其瓜分吞并。”
“这些年,我受师尊之命平衡各方局势,已经惹得不少宗门心生不满。现在表面宗门上下还算稳定,多少也因我是师父的唯一弟子,有我坐镇,下面的人也安分些。”
“而您现在要为师尊再收一个弟子,那下面的各峰峰主少不得又要起一些别的心思,届时外忧内患,恐怕会动摇宗门根本。”
话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主动做了让步,“若您真的觉得此人资质不错,我可将其收为弟子,绝不埋没了他,但也请您为宗门着想,不要贸然行事。”
明月凌静静听他说完,没有回应,反倒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停留在合体期多久了?”
沈遇雪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她:“快一百年了。”
“百年啊......”明月凌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那你觉得,白锦川修炼至合体期需要多久?”
沈遇雪回想着那人在演武场上的废弱表现,大体估算了期限,冷冷道:“若一切顺利,**百年时间或许可以。”
明月凌笑了:“倘若我告诉你,他只需要不到百年呢?”
不到百年?沈遇雪目光依旧清冷,却透着几分不屑:“绝无可能。”
明月凌没有与他争辩,只摇了摇头,像是可惜,又似嘲讽:“你自视太高,难免失了修炼之人最基本的初心。上华宗虽颇有根基,但没有几个大乘期的强者坐镇,这份根基早晚会衰败。”
她丝毫不心虚地胡说八道:“你卡在瓶颈太久了,需要几个有潜力的新人来扶持你,还是说,你怕自己这个由老祖亲自教导的大师兄会压不住他们?”
并非如此!沈遇雪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毕竟他的修为确实已经停滞很久了,久到连师父都......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挺拔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一股自责和愧疚交织在一起的酸涩感突然狠狠扎了他一下。
他垂下眼睛,没再说话。
明月凌知他心里并未全然信,但她也不急于求成,主动给人递了个台阶上去,“我知你心有疑虑,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的,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何?”
沈遇雪皱眉看向她,“师母要和弟子赌什么?”
“就赌若三月内,白锦川能突破至元婴期,你便认下这个师弟如何?”
“......好。”他眼神动了一下,最终同意下来。
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短短三月突破一个大境界,简直天方夜谭,绝无可能,如果白锦川真能做到,他也没有理由不认下这个师弟。
之后的一段时间,明月凌真就全心全意教导起了白锦川。
作为教导者,她是十分严厉的,责罚起来毫不手软。
但训练结束后,作为师母,她又是极为疼爱白锦川的——不仅会命人配制专门的药浴为他洗涤经脉中的杂质,还会命兵器司专门炼制适合他的法器。
这些都是沈遇雪从未享受过的。
作为一宗之主,各司总会及时向他报备这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希望他能给个决断,他每次都默认了。
可看着如今被师母细心呵护着的白锦川,他突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的师尊为人清和,但在教导一事上格外严格,自从拜入师门,他每日所做最多的事情就是无休无止地练剑,然后被训责,之后跪在冰雪里罚跪。
他从未埋怨过师尊,甚至十分感激师尊的严厉教导,才让他有了今日的修为和成就。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鬼使神差登上观星楼想看看重华殿的情况,结果就看到白锦川拿着新鲜出炉的极品灵剑,激动得在师母前面舞了一套剑招,然后喜滋滋求夸赞。
那一刻,他心里难以抑制地泛起了一阵酸涩。
真可笑,他一宗之主,合体之境,怎么可能会羡慕白锦川那个金丹期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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