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五天，FOG终于要放假了。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晚上再没有其他安排。
基地里这么一大群年轻选手，这两天都很躁动。陆翔和陈昱煋知道他们等不及，但还是尽职尽责，把一二队和青训生们都召集起来开了个短会，叮嘱了一番安全问题，才正式宣布假期开始。
选手们闹哄哄地从会议室出来，卢文曦抓紧时间问：“你们春节都回家吗？”
一队四个正式选手，除了许闻意全是外地人。卢文曦老家在离新浦不远的一个县级市，罗云和秦杭就不行了，两个都是北方人，离得很远。
“回啊，明天上午的飞机。”罗云一大早就得走，急着回宿舍收拾行李，答得干脆利落。
“队长呢？”
“我跟罗云差不多时间。”
卢文曦赶紧预约：“那你们回去记得把电脑和网弄好，别忘了上线开黑啊！”
知道他春节要赶着直播作妖，罗云白眼都懒得翻，连声敷衍：“好好，知道知道。”
卢文曦这边计划得热火朝天，把两人烦得够呛，许闻意则是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一直没什么反应。
在FOG所有选手里，属卢文曦直播间的粉丝最多。他直播就是解压去的，一点选手包袱都没有，整天想方设法地整活，非常地乐在其中。
而卢文曦搞事有一个特点，从不内耗，立志于把周围其他人嚯嚯个遍。罗云和秦杭这两年苦不堪言，原以为许闻意来了之后会迅速加入受害者联盟，却没想到这家伙平常看着乖乖静静的，可每回卢文曦一有点什么，主打一个闷不吭声但积极配合，行动力和参与感都超强。
卢文曦总觉得哪点不对劲，过了会儿才发现漏了个人，立马回头：“哎，意哥，你呢？放假能上线不？”
“啊？”许闻意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顿了顿反应过来，说，“哦，我……还不太确定，要是上线我喊你。”
“好吧，那我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许闻意点点头，看着卢文曦小跑几步勾上罗云的脖子，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这会儿归心似箭，笑了笑，心思又飞走了，继续慢慢吞吞跟在后头，两只手捧着手机戳得飞快。
YYii：哥，我们放假啦！
YYii：[小猫转圈.gif]
齐珩收到消息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许闻意的快乐，笑着秒回。
齐珩：好，你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我来接你。
40分钟后，齐珩开车抵达基地楼下，接上人回家。
作为职业选手在基地的生活，对许闻意来说几乎是理想化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到家时雀跃的心情。
入户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家里熟悉的温馨和惬意包裹着他，让他不自觉地就弯起了嘴角。
许闻意一笑起来，眼睛像弯盛着星河的小船，连脱鞋的动作也明显变得轻快，让人很容易就能感知到他的心情，被他感染。
齐珩跟在后面进门，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去洗漱一下，东西我来收拾。”顺手把他背上的外设包摘了下来。
许闻意没有跟齐珩客气，转身抱了他一下就哒哒哒地上了楼。
大概是心情很好，十几分钟后洗完澡，又只松松地披着一条浴袍就下来了。
时间还早，想着许闻意晚上大概还要玩一会儿，齐珩在餐台收拾着准备弄些水果夜宵。
许闻意没有走近，只是趴在栏杆边上远远看着，幽幽酒香却像一条蜿蜒的丝线，轻盈地缠上齐珩的手腕。
齐珩转头，楼梯的位置只开了几盏射灯，那边的人影撑在楼梯栏杆上，模糊地看不清，但光线照在莹白的肌肤上，柔柔地发着光。
他望了一会儿，回身拔掉了水壶的电源线。
这小小心机实在算不上高明，许闻意做得直白，想干什么全写在脸上。
可齐珩偏偏很吃他这一套，几步跨了过去。
“不好好穿衣服？”齐珩掐着他的腰，把人堵在楼梯转角。
许闻意不答，只是笑得得意，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齐珩扬眉，也就更加不客气，将人一把扛起，上楼往卧室的大床上一放，便俯身堵住那张嘴，然后十分卖力地履行了上次的约定，好好地弄到了大半夜。
一夜胡乱过去，清晨时分，手机传来几声短促的嗡鸣。
齐珩很快清醒过来，伸手拿起手机。
几条消息来自齐汐。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短明确地交代了些集团的事务，让他去处理。
明年齐汐就要退休，公司的事情已经逐步开始腾手，她最近慢慢空闲下来，集团年会过后就和齐珩的祖父一起提前回首都祭祖了。
齐珩虽然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但毕竟还没正式任职，红南的高层也不是无能之辈，齐汐这样远在首都，却如此急迫地找了他。
消息里没有特意提到谁，但除了跟他父亲齐峥有关，齐珩不做他想。
阳光还未盛，一室内满是朦胧。
齐珩看着身边熟睡的伴侣，长叹口气，只能无奈起身。
他很想在走前吻吻爱人的脸颊，但又怕把人吵醒，最后还是弓起身体，小心翼翼地抬起许闻意的脑袋，再将手臂慢慢抽出来。
“哥？”
一声迷蒙的嘟囔瞬间给齐珩的动作按下暂停键。
许闻意在半醒间没有睁眼，只是下意识间往熟悉的怀里挪了挪，一把抱紧。
齐珩赶紧低下身来揽住他，声音压得轻而沉：“醒了？”
许闻意听得不真切，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他只睡了几个小时，还困着，只是下意识地问：“几点了……”
“刚七点。”
“哦……”
沙哑的尾音拖得很长，越来越轻，最后在迷糊的哼哼声里消失。
许闻意又睡过去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只剩轻浅的呼吸声。
齐珩笑笑，把动作间散开的被子压了回去，抚开许闻意的头发，在他额角吻了一下：“睡吧，我晚上就回来了。”
许闻意一觉睡到中午。
齐珩走前给阿姨留了信息，不要去叫他。后来实在是太晚，中午饭已经快凉了，再热了吃就不好了，曲阿姨才上楼去喊人。
放假第一天，许闻意就在家里呆着没出门。
结果到晚上十点多钟才等到齐珩回家。
齐珩身上有些没有散干净的烟酒味，他在饭局上喝得不少，加上集团的事处理了一整天，虽然整个人还算清醒，眼下的疲惫却有些明显。
许闻意下午时收到微讯，知道他晚上有应酬，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解酒茶，扶着人在沙发上坐下后，去厨房端了过来。
齐珩歪靠在沙发上，并不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虽然笑着，但能看出来状态并不好。
许闻意不由心疼：“难受了？”
“还好。”齐珩微闭着眼，摘下眼镜，五指在额头捏了捏。
许闻意赶紧坐下来，试了一下水温后将茶杯递过去：“哥最近很忙吗？”
“嗯，突然来了点事，要在年前处理完。”
许闻意皱眉：“你过生日那会儿我还以为你们都忙完了。”但工作方面的事情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道，“你昨天也没怎么睡，一会儿洗个澡，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盯着齐珩喝完，许闻意伸手去拿空杯，对方却没放手。
齐珩忽然向回抽手，顺着力道将许闻意拉回来抱进怀中，将上半身压在了他的肩上。
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尖，脖颈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许闻意莫名感觉齐珩竟有点像只黏人的撒娇大狗。他抬手环住他的背，有些哭笑不得。
静静依偎了一会儿，一股温热气息打在许闻意耳边，“不是公司的事，我年后估计要回集团了。”
许闻意怔了一下，没有接话。
齐珩家庭情况复杂，但他是齐汐唯一认定的继承人，或早或晚都会有这一天，对齐珩而言也不是坏事。
许闻意并不觉得惊讶，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理不清的憋闷堵在心口。
“这段时间我要提前做些准备，所以会比较忙。”
齐珩半哄半逗地在他耳边吐气：“闻意在家里，等老公回来，好不好。”
又开始不正经，也不知是不是醉了，许闻意的思绪被他打断，无奈地在对方背后拍了拍：“好，我等你回来。”
齐珩确实是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年前几天，每天都是夜深后才回来。
许闻意倒没有真的只等在家里。
以前的同学现在都上了大学，寒假比他放得早，专门等他空下来了才喊上一起聚了聚。
季晓理和杜泉也回来了，加上早就等不及的曲南鑫，四个人又约着玩了一天。
之后，萧雨琴打来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要过年了，她给小两口也准备了些东西。许闻意是个聪明孩子没错，但是生活能力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吃完中午饭，直接让许闻意挑了几袋子大红的节庆装饰，又领上提前雇好的两个清洁家政，杀回到他家里把卫生给做了。
二十九的晚上，齐珩终于结束工作，回到家里就发现已经变了样。
他从来不知道这套房子能变得这么喜庆和温暖。
真的是要过年了。
许闻意知道这段时间齐珩很忙，隔夜除夕的早上，特意没有按照习俗早起，终于和齐珩在被子里窝到了自然醒。
阿姨也放假了，家里只有两人。
萧雨琴早早地问过许闻意在哪里过年，知道齐汐不在新浦后，就干脆地让他俩都回家里来。
时间已经不早，再不出发恐怕就要踩着饭点到了。
但许闻意有些固执，今天是除夕，日子特殊，该有的流程不能少。
也没有太多特别的，主要是他也不会弄什么复杂的东西。
曲阿姨提前包好了汤圆冻在冰箱，被拿出来煮了小小的两碗，让没有早饭习惯的齐珩也象征性地吃了三个。
然后就是贴春联。
许闻意没有用萧雨琴给他准备的，而是头两天去找了原来的老师介绍，托了一位老教授写的。
齐珩接过来先看了一下。
上联是“平安喜乐皆如意”，下联是“一念清净福自来”，横批写的是“随喜自在”。
许闻意在旁边催他：“太高了我够不到，哥你来贴吧。”
齐珩转头看他。
许闻意穿了一身应景的新衣，红色的毛衣，胸口有几片白色雪花图案。
他打定主意要让齐珩动手，春联上的胶都粘好了，但就是站在玄关只等着。
齐珩笑了笑，说：“来帮我看看歪了没有。”
许闻意这才应声，和他一起走到门外。
这套房子是一梯一户，门廊宽阔，平时看起来清净得很，但现在入户大门上添了几抹红，一下就变得热闹了。
两人站在门口一起仰头看，齐珩被身边人软软地挨着，抬手搂住许闻意的肩膀，侧身亲在他额角上。
“闻意，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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