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这不安全,先把人带回驿站吧!”

“行。”

秦引将男子扛起放进马车内,那张血迹斑斑的血书被谢裕塞进怀中。血书之事,背后牵涉甚广,稍有不慎,怕是连他们都要受牵连。这人虽并非大邺百姓,但终究是受了冤屈的平民,不能不管。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二殿下吧!他是皇子,行事远比我们容易。”

尚佳人忽然想起遇见帝允礼的情形,他分散在各州郡之间的势力,不由得疑惑:“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干的?”

她突然地询问,明显是对二殿下帝允礼抱有疑虑,或者说是不相信。在如今的漠北朝堂上,领头的皇子至多不过是他们两个,若是其中一个稍微动了点手段,漠北王怕是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草草了事。

“不是他!”

谢裕这话说得坚定,倒是让尚佳人有些意外。如果之前她没记错,谢裕对他的意见还是很大的,虽然表面上没说你,但暗地里想的多半也是让他赶紧离开。可是现在谢裕竟然相信得那么坚决,这样的目光她见过,和亲途中她险些被杀,谢裕安慰她一定会活着出去时,就是这样的。

“谢裕……我,没事了。”

尚佳人开口想问谢裕的身世,但终究对上他的视线还是忍住了。就算他承认了又如何?一个不想睡醒的人,任凭别人如何劝诫,心中的想法依旧不会改变。

棋玉跟着他们回了驿站,但被谢裕拦在外面,谢裕交代了两句后,棋玉就走了。尚佳人这才上前,“想不到啊!这祺玉竟然是你的人。”

“祺玉是我父亲安排在帝都的探子,我不过是捡了个便宜。”

谢如晦,虽然是边塞将军,但就根据谢将军的行事作风,怕是并没有心思来安排这样的小暗探。无论如何,这人谎都已经撒出来了,尚佳人自然是不会让它落在地上的,“噢?谢老将军还真是走一步观百步啊?这暗探都已经埋到帝都来了。”

倘若谢裕这时还虚心地承认这个谎言,尚佳人也不会生气,但他没有,反而是继续补充道:“父亲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安排好一些事,将各处的信息掌握在手中。”

房门敞开,刚才背着药箱子进去的郎中正款步而出,对上二人微行礼,“启禀大人,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现在去开方子,按时抓药服药,不出半月,就能大好了。但切记,这半月之内不可再添新伤,否则一旦新伤牵旧伤,就是华佗再世,怕是也救不回来了。”

谢裕颔首,秦引领着郎中去抓药。尚佳人的脚步没有停留,月光洒脱在她身上,像是行走的精灵仙子,若隐若现的。柳儿一听到是她回来了,赶忙就准备晚饭和洗澡水了,等到她跟着侍女一路走到厢房时,桌上的炊烟正飘着,屋子被蜡烛衬得明亮如白昼。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好了好了,我今晚留下来,陪陪你?可好?”

柳儿基本没同她怎么分开过,因此多日不见,心中难免有些失控。酒影佳酿,倩影软语,少女们互相倾诉对方的心事和不满,眨眼间,天光大亮,早起的鸟儿扬长了脖子,也要引起每一个人的注意。

尚佳人起来,已经是中午了。

昨夜那个昏迷被扛着回来的男子,已经醒了。

血书被公开摊开在桌子上,阳光洒在上面,像是期待已久的阳光,此刻终于落在了它的身上。帝允礼这宫来得匆忙,一路就奔着这驿站来,沿途的百姓纷纷驻足,猜测是哪一家的美人又登台演出了。

“这什么情况?”

“人是我们昨夜在街上捡的,血书是他身上掉下来的,那人伤得很重,就在隔壁,听侍卫说已经醒了,你可以过去看看。”

“不是,我问的是这血书说的事,是什么情况?南源县当真行此欺君之事?”

在场一片寂静,明显对这血书描述的事是默认的了。帝允礼平日虽然浪荡不羁,但对于这样的事还是不由得认真了起来。这南源县去年他曾路过,当地风景宜人,是鲜少的世外桃源,种植大县。倘若血书中说得都是真的,现在的南源怕是男丁骤减,生命安全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这事怕是不简单,若是——”

“二殿下打算如何做?”

一道明亮的声音传进来,尚佳人和柳儿一前一后进来。帝允礼一见是她,刚才紧皱的眉宇,现在瞬间舒缓了不少。

“公主?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住在皇妹的府中吗?”

“我住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言语犀利,夹杂着不信任和质问,帝允礼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谢裕,却惨遭拒绝。他硬着话头说下去,“要不我先拿给我舅舅看看吧,他是丞相,说起话来比我好使。”

谢裕没有反对,因为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不小,若当真是同朝中哪一位有牵扯,朝中必定要掀起一阵大潮,大浪淘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牵连到。

“启禀公主,那人想要见您。”

“见我?”

得到侍卫肯定地回答,众人移步到了男子的卧室内。昨夜初见,男子衣衫褴褛,伤口吓人。如今一看,竟有几份翩翩公子的感觉了。秦引守在床榻旁,将刚才郎中煮好的药递给他,他蒙口一灌,将空碗小心翼翼放下。

“听说你找本公主?”

男子一见她,立马就要拉开被褥,朝着地上跪下去。秦引连忙制止他的举动,将刚才包扎好的伤口小心看了看,确认没事才退到了一旁。尚佳人漫步而入,观察着男子端正的五官,一脸正气的脸庞似乎没有吃过什么苦。

“小人有冤!还请公主开恩呐!”

“说说吧!”尚佳人说这话的工夫,谢裕和帝允礼都已经跟了进来。

“启禀公主,小人原本是南源县上的一介书生,家中有两个哥哥,皆被强制送去战场,再也没有回来,这也就算了,后面县令丝毫不顾大王政令,更是将家中唯一的男丁再次充军,后来战打赢了,我们又被安排去修建大桥,他们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不仅克扣我们的军粮,而且还让我们夜以继日地干活,有人扛不住了想要逃,当朝就被乱棍打死,兄弟们看不下去了,就委托唯一识字的我写了状纸,想要送来帝都,寻求一份公平!”

“这些人竟如此滥用职权,朝中对充军向来有严令,一家两子或两子以上才会根据政令选取一人充军,这些人实在是好大的胆子!”

“胆大的又何止是县令,我这一路走来,沿途的县衙都下令对我进行了追捕,生怕我活着到了帝都,将他们这些腌臜事抖捞出来。”

帝允礼常年不在帝都,时至今日,才真切感受到这些事。这件事情他会查,而且要认真地查。朝中那些藏匿了多年的老鼠,现在也该将他们湮灭在骄阳之下了。

尚佳人虽然不太相信他,但眼下能相信的,终究只有他。傅阳氿是历经两代王朝更迭的丞相,若是要查这件事幕后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牵头。

自古以来,但凡是贪官,必定手底下都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漠北王朝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就已经波谲云诡,那些看不见的邪祟,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撕咬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垒起他们高人一等的优越。但世间万物,自有因果轮回,贪图过的小利,终将要为之付出应有的代价。

血书被傅阳氿携带着上了大殿,朝臣竞先将拟好的奏折递了上去,一鼓作气地将问题解决方法指出,一早上下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经将要禀的事全部说完了。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说了时,身为丞相的傅阳氿这时才不紧不慢地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帝衾和帝允礼并肩而立,此时纷纷转头都看向他。年近半百的他,在朝中的威望颇高,就连大王,对他也是宽厚有加,甚至恩准他可以坐着上朝。单这一点而言,傅阳氿对于漠北而言,就是不可动摇的位置。

大王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催促道:“说!”

“臣近日得知南源县出了一件事,强征唯一的男丁充军,而且出现了军粮克扣,战后更是没有得到妥善安置,强行让他们修筑桥梁,日以继夜,此时的南源县已然是哀鸿遍野了,还请陛下圣裁!”

藏在袖子内的血书被傅阳氿拿出来,公公接过小跑将其递给了皇帝。

下面原本就要打盹的大臣瞬间清醒了,看着丞相面色不改的样子,心中暗暗充满了钦佩。

然而此时帝允礼的眼中,精准地看见了帝衾慌乱的眼神。

兄弟十几年,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根据帝衾的一些小动作,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个什么样子。

“皇弟这是怎么啦?可是不舒服?”

帝衾将微瞟的视线收回,双手交叠垂得笔直,就是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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