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川平是被疼醒的。
出于上次的经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睁眼,他把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在睫毛的遮掩下静静打量着四周。
自己在一间狭窄的房间中,四面都钉着冰凉地铁皮,整个房间被白灯照耀着,没有一丝死角。
确认没人后他方才睁眼起身。
他浑身酸痛,满脸灰尘,好像被人打过一顿的样子。
辰川一抹脸,低头脖颈却传来沉重的压迫感,耳边“呛啷啷”一阵铁链声,辰川用手扶上脖颈,冷硬的触感。
自己的脖子被一条铁环松松地圈起来,铁环的末端连着一条粗细均匀的金属链子,链子的末端固定在墙上。
什么鬼啊。
辰川平皱眉,站起身,想量一下铁链的长度。
他刚起身,头部却传来一阵眩晕,大脑疼得几乎要裂开,辰川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嘶”辰川仰趴在地上,用手颤抖地扶上脑袋。
脑中好像闪回一样,闪过无数画面。
血迹、大火、那个银发男子、坍塌的大楼、实验室……
全部都是陌生的,辰川从未经历过,但是这些画面栩栩如生,好像自己曾亲眼见过一样。
他昏了过去。
他先是被绑到手术台上,醒来后就被人囚禁在一间铁屋子,在铁屋子中他疼昏了过去,再一睁眼自己就在高楼的天台上了。
他对面是一栋着火的大厦,火势极大,从大厦中层冒出滚滚浓烟,灰色的烟直通天际。
他站立于大厦的对面。
辰川愣住了。
这是哪儿?
自己不是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吗?
没人能回答他,辰川侧头,自己身边站着那个银发男人。
银发男人正盯着对面的大厦,银色的发丝随着蒸腾的气浪向后飘扬,他扯起嘴角,叼一根香烟,眼中倒影出烈烈的火光。
辰川看见他就觉得脖子生疼,他下意识后撤一步。
不料,银发男人好像察觉到了辰川的动作,他扭头扫了眼辰川,接着转过头道:“你今天做的不错。”
不错……
什么不错?
“……”
辰川防备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银发男人好像也从长久的沉默中察觉到不对,他熄灭烟,斜视辰川。
对方眼神凌厉,辰川浑身一个战栗,拔腿就跑。
他从对方极具爆发力的肌肉中看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不准备硬碰硬。
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实就是自己被带出了那间铁屋子,身上没有枷锁,大可以趁此跑掉。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地开了枪,子弹与自己擦肩而过,辰川心中却一阵畅快。
就这样跑吧,死了也好。
辰川所在的位置是某栋高楼的顶层阳台上,但他不准备从楼梯口直接下楼,楼下可能也潜伏着这个组织的同伙。
辰川盯着另一边的高楼,它的顶层和这栋大厦有着将近两米的间隙。
跳过去,也许自己就能逃生。
近了,近了。
辰川流畅地潜身下蹲,准备一跃。
他蹲下身,却顺势倒在了地上。好像脑子中的一根弦断了,他头脑满目一片空白,接着浑身就像断线木偶一般散在地上。
辰川眨眨眼。
为什么?辰川觉得这种手法很熟悉,好像在警校时也有人在用这种手法追杀自己,好像是叫霞什么丽……当时控制自己的好像是部手机。
有这样的技术在,逃跑是无法成功的了。
辰川垂眸,能感受到从大厦缝隙中吹来的风。
其实辰川离那道间隙很近很近。
自己只要稍微使一点力气,就可以滚落下去,不能跳到对面的建筑上逃脱,也许从高楼坠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冷风丝丝地从自己身侧吹来。
骤然跳下毫无痛苦,没有疼痛,没有不安,就这样轻松摆脱对他的一切桎梏。
可能只是尸体形象差了点,不过谁又能管得过来身后事呢?
他的头已经悬空,辰川浑身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他还不想死。
哪怕被这个变态组织控制,他也不想死。
这一世是多么的珍贵,他来到这个世上有亲人,有友人,也有爱人,他不愿意就这么结束。
他愿意守着这些回忆活下去,哪怕在哪个角落苟延残喘都可以。
他侧倒在地上,视角有限,眼见一双黑色皮鞋有条不紊地朝他走来。
夜幕漆黑,辰川被皮鞋踢得翻了个面,躺回水泥地上。
他正对住银发男人居高临下的目光。
辰川半阖上眼睛,用睫毛遮住了对方有如实体一般的视线。
琴酒眯眼,注意到辰川躲闪自己的目光,他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应该就是23岁的辰川平。
按计划来讲,这段记忆应该是彻底消除了的,至于为什么会出差错,琴酒把原因归咎于实验成员的身上。
这群半吊子的实验果然没有成功,回去他就找那个负责人算账。
琴酒的鞋碾上辰川的胸膛,辰川的白衬衫上还沾着几天前劫匪的血迹。尘土和褐色的血迹重叠在一起,辰川平睫毛微颤,狼狈得很。
琴酒想,这只条子的狗,倒是比他十三岁时温顺乖巧许多,琴酒看得出来对方畏惧自己,也因此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琴酒扯出一个笑,说:“你就在警校学这些,逃跑?”
“……”,辰川对上他的面孔,看他神情好像猫捉老鼠一般,带着几分戏谑和玩弄的意味,便绷紧嘴角,沉默以对。
琴酒收敛笑容,插在衣兜中的手动了动。
辰川就感觉一阵搅拌大脑般的疼痛,呻|吟声从他的牙缝中泄出,他痛得想蜷缩成一团,可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只能在地上抽搐。
疼痛稍缓,辰川眼含泪水,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琴酒蹲下身来,用手钳住辰川的下巴,答非所问:“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不好奇。
辰川问道:“你是谁?”
琴酒眼眸微敛,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不需要知道。”
辰川心生怒火,但他看见对方冰冷的眼神,便吞了口水,咕哝道:“我知道你,你叫gin,是瓶酒的名字。”
“看样子你记性不错。”琴酒松手,辰川的头磕在地上。
“……”
辰川眨巴着大眼睛,眼睛因为刚才的疼痛而泛着水光:“那我可以起身吗?地上很冷,我不会再跑的。”
琴酒瞥了他一眼。
辰川重新感受到了自己四肢的存在,他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
辰川平站起身,肚子传来咕隆隆地响声,想到自从被绑后自己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他神态自然道:“我饿了。”
**
辰川平和琴酒坐电梯一起到大厦下的拉面店吃饭。
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在拉面店的过道中,此时正值饭点,人已经不少了,店中错落坐着不少人。而辰川因为一身血迹和灰尘的原因,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但这些探究的目光在看到琴酒时就消退了。
辰川侧头问:“我是失踪了吧,这样不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吗?”
琴酒淡淡道:“不会。”
是警察局中有卧底吗?
辰川垂睫。
他的能力被限制,不能借用周围的手机发出求救信号,这也是琴酒愿意堂而皇之地带辰川去吃拉面的原因之一。
两人来到里面的包间坐下,辰川点了一碗叉烧拉面,琴酒付账。
辰川探头探脑地问:“你不吃吗?”
琴酒抱臂坐在辰川的对面,闻言冷冷扫了辰川一眼,没有说话。
他一般不吃别人经手的食物。
面上了,辰川捧着温热的面碗,低头啜饮了一口浓汤。
辛香浓郁的汤汁入胃,辰川不由在心中喟叹一生,活着真好啊。
一口下去,辰川垫住肚子,他浑身舒服了:“我要洗手。”
对上琴酒的目光,辰川解释道:“身上脸上都是血和灰,很脏的,这样我吃不了东西。”
他把手张开给琴酒看,上次琴酒在他面前枪杀了那个抢劫犯,血淋了他一身,指甲中还残存着褐色的血斑。
琴酒皱眉,开口:“一起。”
两人相伴而出,琴酒站在一旁,看着辰川仔细的清洗完手和脸。
琴酒不加掩饰地直勾勾盯着辰川,辰川刚洗过脸,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辰川在清水下扣着自己的指甲缝,头也不抬地问:“为什么我醒来就在天台上?”
辰川原来是那个时候恢复的记忆,琴酒沉默。
如他所料,辰川没有得到回复,他清洗完手和脸,便回到了座位上。
两人所在的包厢是一个半开放的空间,辰川的左侧是低矮的门,右侧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窗。
辰川回房间正能看见玻璃窗外的景色,窗外是人行道,再过了人行道是一条马路,马路对面正是他醒来时正对着的那栋燃烧的大厦。
大厦的火势已经在脚下消防车的努力下渐渐灭了。
因为火灾的缘故,大厦下两两三三地站着不少人,于其中,辰川清晰地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萩原和松田。
两人穿着整齐而厚重的防爆服站在大厦下,抬头一同看向着火的大厦。
辰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两天前还在和萩原一起做任务。
原来才过了短短两天。
辰川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松田他俩离自己太远了,琴酒的手枪会比自己的声音更快。
他坐回座位,埋头扒了几口面。
萩原他们两个应该是去拆炸弹了吧,也许那个大厦里的火灾就是因为炸弹爆炸所致。
萩原这次居然穿了防爆服,上次就没有穿,肯定是被松田骂了后才长得记性。他之前还去松田单位大闹一场,没想到松田没打他,反而拥抱了他,他拥抱的很暖和。还有降谷,他家的沙发真的很舒服,在沙发上的亲吻也很甜,他想生活一直这样下去。
要不是自己去追那个嫌疑犯,自己也许还在和萩原他们一起吃寿喜烧。
整个世界好像被玻璃窗分成了两个世界。
其实自己穿的很薄,早就觉得很冷了,辰川想着想着,在拉面升腾的热气中,眼泪就大颗大颗地落在了碗中。
琴酒若有所思地盯着辰川,顺着辰川的视线向外瞧,看见了两个警察。
他阴恻恻地问:“你这十年……过得很好?”
黑田陆可以想象成黑版辰川,哈哈。
设定的灵感来自于美漫《万神殿》,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意识上载的同时保留□□又会怎样呢?
设定看不懂的童鞋也不用担心,本文的核心是狗血不是科幻qwq。
不好意思,来迟了大家www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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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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