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蓝念澜用球砸了一下傅若年的背,傅若年这才回过神。孔深抄起球来,对场边的左一和林琅做了自以为帅气的开球姿势,边跑动边小声跟关昊炫耀:
“当着员工打球,我今儿给她过年了。”
关昊斜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谁稀得看你。”
左一瞧见孔深那个姿势,嘴角一阵抽动,低声吐槽了一句:
“跟谁稀得看他似的。”
林琅看不懂篮球赛,虽然学校里孩子们打的时候通常也会盛情邀请她看,但那毕竟是学生,她装也装得出来,在场边“雨露均沾”、变着花样儿地夸奖他们。孩子们越打越起劲,她班里还拿了篮球赛的名次,一点儿不输高年级的大同学。
她擅长鼓励式教育,这一点在同事看来挺严重的——
过度的爱,就成了溺爱。
但林琅不以为然,她相信,爱是教育的初心,又不是放纵,多夸两句没什么的。
可对着傅若年这四个人,她半个字都夸不出来。
或许是太多年没有观看过成年人快节奏的篮球比赛,在她看来,傅若年的进攻和防守方式实在太过野蛮了些。
特别是孔深本来就瘦,个子也不算太高,远远看上去跟个火柴棍儿似的,她都怕傅若年突破的时候给他撞散架了。
“防守!”
关昊断喝一声,给蓝念澜使了个眼色,蓝念澜当即会意,在三分线上高举双手企图阻挡傅若年。然而傅若年干拔三分,跳起来后蓝念澜根本就不在眼里。
篮球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落入篮筐。
“我去,三分,空刷!”
这一球让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用手机回工作消息的左一也忍不住赞叹,林琅听得一脸懵:
“啥?”
“合着您老人家看不懂啊?”左一挺诚恳地发问,“那你跟这儿看得挺投入,光看脸是吧。”
“那我干嘛去。”林琅当即回怼,一抬头,却见傅若年他们正朝这边走过来,便礼貌地站起身。
这一举动看在蓝念澜眼睛里,称得上隆重了,他一脸坏笑贴着傅若年,小声道:
“有门儿。”
傅若年走到场边,林琅在包里摸索半天,扯出来一包未开封的手帕纸。她像幼儿园老师分玩具一样,挨个给眼前的四个人分纸巾。孔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抻着关昊的手臂勉强弯腰站稳,他央求似的看着傅若年:
“哥,给点儿水喝行吗,我都快干涸了。”
傅若年转头看了一眼场馆内的自动售货机,道:
“我去买。”
“我去吧,”林琅赶紧接了一句,“刚才吃饭你们结的,水我来。”
关昊只觉得可笑,吊儿郎当甩过去一句:
“我们出门就没让女孩花过钱。”
蓝念澜也跟着附和,一个劲儿给傅若年递眼神:
“就是,若年哪儿能让人家女孩花钱啊。”
“不就几瓶水吗,”林琅面上仍带着笑,“刚才你们请我们吃饭,我们买瓶水不过分吧。”
她笑得挺无奈,傅若年能从她语气里听出几分不满和愠意。
“我跟你一起去。”他没理会蓝念澜快瞪出来的眼珠子,仅仅这样给了林琅一个台阶下,两人一起走向自动贩售机。
傅若年没客气,直接从里面拿了几听北冰洋汽水,对林琅问道:
“你和你朋友喝什么?”
林琅伸出去的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落在了两瓶最便宜的矿泉水上。
倒不是嫌贵,只是照刚才关昊和蓝念澜那个架势,她真怕付钱的时候抢不过傅若年。
傅若年轻轻关好售货柜的门,怀里抱着北冰洋,静静等着。林琅手忙脚乱地拿起提前就准备好的微信扫一扫,对着付款码一通操作,生怕被傅若年抢了先。
等付款成功的界面跳出来,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傅若年这才开口,带着点儿开玩笑说:
“谢谢林老师请客。”
林琅一怔,傅若年主动拿过林琅手里的两瓶矿泉水,换了两听北冰洋过去:
“早知道自己买单,就不挑最便宜的了吧?”
林琅没有拒绝的机会,傅若年是把汽水直接塞她手里的,而且显然,她还没回过神:
“你怎么知道?”
傅若年看到林琅的手指握紧了汽水,以得出结论,她是在问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个汽水。
“刚才吃饭的时候看你俩点了这个,”他唇角的笑容浅浅淡淡的,如北京下过雨的午后,有微凉的风,不刺骨,不热烈,但让人特别舒服,“应该,是喜欢吧。”
他明明是在揣度林琅的心思,但始终留有余地,不会斩钉截铁地将想法凌驾于林琅本身的想法之上。
林琅豁然开朗。
之前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傅若年的邀请,就像左一说的,既然不喜欢,干嘛要跟他吃饭,还晚上不回家,跑到这儿来看一场她完全看不懂的球赛。
而这一刻,她全想通了。
傅若年太懂得进退有度,礼貌得恰到好处,让她毫无理由去回绝。
“走吧。”
傅若年轻唤了一句,她方才抽神回来,跟了回去。
傅若年把几罐汽水一股脑地塞给蓝念澜,自己留了瓶矿泉水,当着众人的面拧开就喝了一口,继而对林琅晃晃瓶子。
“谢啦。”
短短两个字,关昊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脸嫌弃对傅若年责怠:
“你怎么回事!”
孔深作势一拳怼过去,皱着眉头,压低声音抱怨:
“你差这几瓶水呀。”
“没,”林琅下意识去替傅若年解围,“都是朋友,本来就该有来有往。”
这话一出,关昊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收了球就去换衣服。倒是左一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拎着北冰洋问林琅:
“他让你结账,挺戳你的吧?”
林琅难得点了点头,不知是灯光照的还是角度使然,左一甚至看到她眼睛比刚才有光了。她深吸一口气,笑容格外灿烂,认真道:
“我将永远感谢他捍卫我付钱的权利!”
“纯有病,”左一嗤笑道,“你穷讲究这些有什么用。”
“这才是平等!”林琅一本正经地纠正,“而且这顿饭,我之后还会请回来的!”
左一扫了她一眼,故作阴阳怪气问道:
“那他挺有意思那兄弟呢?”
林琅摇摇头,抱着北冰洋汽水坐回长凳上:
“下头了。”
“要不吕导说你搞对象费劲呢,你上头下头的点都让人匪夷所思,真的是,匪夷所思!”
左一由衷地感叹,她和林琅处这么多年闺蜜,完全是因为俩人精神世界的“地基”大差不差,但林琅的“上层建筑”在她看来简直是外星人。说她计较吧,当面骂她,她都未必听得出来;说她不计较,人家请她吃个饭,她都要抢着给人家买水。
“不过幸好,”左一半是叹息,半是欣慰,“你好像遇见了能懂你的人。”
左一说得动情,她真心觉得傅若年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也真心希望林琅能幸福。
可林琅听她这话,居然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自己,牙齿都在打颤:
“求你别……太肉麻了。”
左一被噎住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纯傻杯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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