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汝抬头望着漫天的飞雪，眉头紧皱，望着还立在原地的贺涵，走上前的握着她的肩膀，轻声劝道：“小妹，先上马车吧，雪越来越大了，若是受了风寒便是难好了”
“我知你担心兄长”见贺涵转过头，扯出一抹笑意，继续道：“但若我们跟去，只怕兄长还要分心照顾我们，反倒容易误了事”
贺涵闻言咬着嘴唇，垂下眼眸，眼中的泪花忽闪，她又怎会不知贺汝所言之理，可她心中终究是放心不下
贺汝见她的不言语，继续开口安慰，道：“兄长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大雪封山这种小事，与长兄而言，定是信手拈来”
稍顿片刻，贺汝瞥向一旁的舒兰，递了个眼色过，扬声问道：“舒兰你说是吧？”
舒兰心领神会，移步走上前，握住贺涵的手，柔声附和道：“是啊，涵儿，我们且先赶路，待瀚长兄事毕，定会赶来与我们会合的”
见贺涵望着舒兰，眼眸中担忧不减，贺汝见状满心无奈，侧身唤来身旁持剑的蓝衣男子，抬手介绍，道：“此人名为江维成，乃是我行走江湖之时结识的侠客”故意加重了语气，强调着“他乃剑圣门下高徒，身手不凡”
见贺涵眼中的忧虑散去小半，将自己身下脱下的大氅，轻柔的披在贺涵的身上，接着道：“若你实在放心不下兄长，我便让他留下，陪在兄长身边护卫，如此可好？”
贺涵打量着眼前名叫江维成的男子，又望着贺瀚离去的方向，犹豫须臾，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那便劳烦二哥哥与江少侠了”
贺汝闻言，面上因愁绪的紧绷也散去大半，嘴角噙着其一抹笑意，抬手摩挲着贺涵的发顶，道：“你我兄妹，何必如此客套，说些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贺瀚一路疾行至衙门，还未来得及歇，便迅速组织人通传县尉，集结守城军，并吩咐衙役去寻找城中各村，熟悉山路的青年猎户
“即刻整合县中所有兵力，调动五百名精兵给我”贺瀚对着县尉吩咐道
“是！”县尉领命而去
“你们二人，领着府中余下的差人，速去将县城各处，能请来的坐堂大夫统统诏来！”贺瀚对着一旁的亭长、里长吩咐道
“是！”二人齐声应答，快不出门
待众人退下，贺瀚转身向县丞，目光灼灼的问道：“临时救助点搭建得如何了？”
“回禀县令，城中一千余更卒，都已遣去城北安札临时安置救助点了”县城回禀道
“城北？”贺瀚思忖片刻，接着道：“我记得城北是不是有座荒庙？”
“正是，有一座荒了许久的城隍庙”县丞干脆的回答道
贺瀚闻言微微颔首“吩咐下去，先遣人将那处庙宇清扫收拾干净，让龙舒山下的村民，都暂先安置进去”
“是！”县丞应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县丞刚向前走了几步，贺瀚又接着嘱咐道：“切记，安置处的水棚、粥棚一定命人严加值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稍作停顿，又继续嘱咐“还有，守棚的士兵，务必每日定时去医师处诊脉，确保不要染上时疫”
“是，属下明白”县丞得令后，匆匆而去
县丞离开不多时，县尉便折返回来，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江维成
“县令，我见着此人站在衙门口，说是要见您，我便将人领进来了”县尉转身指着江维成，禀告道
“大公子”江维成对着贺瀚行礼道
“你怎么来了，可是汝弟与涵儿出了什么事？”贺瀚有些急切的问道
江维成恭敬回禀道：“是二公子与女郎君不放心大公子，特意遣我来此护卫”
县尉看着江维成腰间的佩剑，眼中闪过一丝金亮，不等贺瀚开口，带着些兴奋道：“瞧着这位郎君也是习武之人，若能留下，于救援确又益处，二公子与涵女君，当真思虑是周全啊”
闻言，贺瀚微微蹙眉，开口问道：“人马集结的如何了？”
“哦！”县尉这回方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忙转身跑了出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县尉复又回来，禀告道：“五百人现下都在城外，听候县令调遣”
“这些人随我与猎户们进山救援”转头对着县尉道：“你留在城中与县丞一道，维护好城中秩序，以及处理救助点的事宜”
不等县丞开口，继续道：“琐事我都已经对县丞交代好了，若有任何事，你们二人且先商议着来”
“是！”县尉躬身领命
贺瀚将城下五百人，以挖掘、运输、发放物资等任务分成个个小队，随后转身对着江维成，道：“如今你也瞧见了，我在县中诸事妥当，无需他们挂怀，你速速返回，给汝弟和涵儿报个平安，他们身边还需你护持”
“我想大公子怕是误会了”对上贺瀚疑惑的眼神，接着道：“我不是府中侍从，只不过受家师所托，暂留二公子身侧听命”看着贺瀚微蹙的眉头，继续开口“我既应承了二公子，便不能失信”
贺瀚见状，却也无奈，待所需的援救物资贮备好，便整队朝着龙舒山进发
路上狂风大作，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江维成则是一路紧随，时刻在其身旁守护着安危
另一边，贺汝、舒兰与贺涵一行，因着大雪阻碍，行进缓慢，于是几人便找了家驿站暂歇，待风雪小些再行赶路
“自从姨母去世后，每至雪天，兄长都会守在涵儿身边，或陪她下棋，或与她谈天，只为消散些她心底的阴霾”舒兰从马车上下来的贺涵，眼中满是关切与不安，对着身边的贺汝低声道
“如今，兄长不在，涵妹又如此担忧兄长”仰头望着纷飞的大雪，贺汝眉头轻皱“只怕，今夜会重新被梦魇纠缠”有些担忧道
贺汝所言便也是舒兰所担心的，她低声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了几句，随后也跟着走进了驿站
夜幕低垂，漫天的雪却似乎毫无停歇之意，贺汝独倚在驿站的雕花栏杆旁，眉头紧蹙
少顷，贺汝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对面的厢房，从前他只知母亲之死对贺涵的影响很大
当直至今日他才得知，原来当年贺涵是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状，方才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霾
以至于，心魔化作鬼祟，时常扰的她难以安眠，便是最喜爱的梅花，也成了她的禁忌，再不去触碰梅花相关的一切“难怪，先前在府中，远远瞧着梅花，她都面色惨白”
不仅如此，贺涵更是生出畏寒的病灶，一入冬，稍有不慎，便极易生病，雪天更甚，这也是为什么贺瀚出仕后，定要带上贺涵的原因
贺汝担心的同时，舒兰此刻在房中瞧着雪夜，心中也甚是不放心，捏着锦帕，小声嘀咕着“今日，她又淋了雪，无疑是雪上加霜”
“姑娘，您说什么？”身边侍女贴近了问道
闻言，舒兰面色一紧，忙摆手，道：“没……没什么”
侍女瞧着她紧蹙的眉头，倒上一杯茶，低声询问道：“姑娘是在担忧涵姑娘？”
心思被戳破，舒兰莫名有些尴尬，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捏着茶盏刻意回避着
“姑娘若还是不放心，不若我陪着您，再亲自过去瞧瞧，如何？”舒兰身边的侍女翠儿，见茶盏放下，边为她添茶边提议道
翠儿自是知晓舒兰的担忧，方才进驿站时，姑娘便吩咐了她，要盯着表姑娘屋子里的动静，如今又见她这般忧心的摸样，也懂她心中是放不下的，倒不如直接亲自去瞧瞧，来的放心些，省的自顾在此担忧
舒兰沉默半晌，站起身看向翠儿，认真点头，阿斗：“如此也好……”说完便领着翠儿，朝着贺涵的房门走去
二人刚来到二楼转角回廊处，迎面便瞧见了贺汝与他的小厮等在那儿，见二人此刻的摸样，似是已经站了有些时候了
“舒兰？”贺汝望着此刻在此地见着舒兰，面上有些意外
舒兰闻言，回应了一声“汝表哥”贺汝刚想开口继续问些什么，只见着她视线落在贺涵房门上，心中也了然，道：“想来，你也是担心涵儿来的”
“嗯”舒兰收回视线，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雪夜天寒，不若你便先回去吧，有我在此……”
不等贺汝话说完，舒兰淡淡开口道：“我与涵儿同为女子，若是当真有些什么，我总是比汝表哥要方便些的”
闻言，贺汝也只得无奈，瘪了瘪嘴，道：“如此，那便，一道在此等着吧”说着指着一旁，方才命店家临时准备的火炉与桌椅
二人端坐了一会儿后，许是觉着有些尴尬，舒兰抿了抿唇，又寻了个话头，继续开口问道：“也不知府医，现下可还醒着？”
贺汝闻言，眉梢微挑，放下手中的热茶，眼中带着些关切，问道：“你可是身子有何不适之处？”
舒兰轻摇臻首，捏着手中的暖壶，否认道：“倒不是我”目光落在不远处贺涵的门上，缓缓开口“我记得，从前涵儿梦魇，长兄总会唤府医来，要开过安神药，她服下方能平复些，安稳睡下”说着眼中不自觉的眉头紧蹙“如今的情形，只怕……”
“哦！”不等舒兰话说完，贺汝咋咋呼呼的起身“原来如此”许是觉着有些莽撞，低着头被自己吓了一跳的舒兰，带着些窘迫，柔声道：“那我……我这就去叫醒医师，让他好生候着，以防万一！”
“嗯”舒兰平复了自己受惊的心，回应道
今夜，是贺涵离开舒县的头一个夜晚，都说万事开头难，这头一夜若是能顺遂度过，往后大抵便能少些波折，故而舒兰、贺汝今夜格外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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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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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节 进山抢险盼安宁，驿站歇停愁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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