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误会,父君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是我不该……”奢望。
“殿下,殿下,等一下。”
见是皇贵俞身边的近侍,言时的眼里升起了一股隐秘的希翼,父君派人过来,是不是……是不是反悔了,舍不得他去和亲。
自从皇贵俞被幽静后,身边的侍从也都大难临头各自飞,只留下一个年长的叟叟,是从小教导皇贵俞的,他急匆匆追上言时,脸上的褶子像花一样绽放:“殿下,主子还有话与您说。”
“主子说,您要是想清了,还请您做最后一件事,就当报答养育之恩。”
言时怔住:“什么事情?”
“为了确保能获得陛下的愧疚,皇贵俞要您跪于陛下殿前,主动请求去和亲。”
“竟是这般?竟是这般!”言时似是陷入了魔怔。
叟叟于心不忍,言时毕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但他不能辜负主子的嘱托,只能继续说道:“小殿下,这都是为了大局,您是知道的,主子最疼爱您的,小时候您发烧感冒,主子为了照顾您,也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您每次来,主子都会吩咐小厨房多做点您爱吃的点心……”
“主子心里是有您的,他也舍不得您去和亲,只是……只是……。”
言时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只是不得不而为之。”
叟叟拍手:“是的,不得不而为之,小殿下明白就好。”
传话的人走了,言时摩挲着手上的伤口,忽又用力的揉搓,原先被药粉止住的伤口又汩汩的向外流着鲜血。
伤口撕裂,带来的伤痛竟抵不上心里的痛,言时面目表情的想着,祥云上前止住他的动作:“殿下!殿下!何至于这样糟蹋自己。”
“祥云,你去拿些药过来吧,我在这等你。”
祥云不想离开,可言时的伤口看着狰狞异常,必须得医治,他只得不放心的叮嘱一句:“我很快就会回来,殿下可一定要在原地等我。”
“我会在原地等你的。”
祥云见殿下魂不附体,心中不安,想着迅速回去拿药,然后回来找殿下。
言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最后收回眷恋的目光,头也不回的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如今御花园的花皆已败落,新移栽的花还只是个骨朵,过几日应能绽放出来,到时,御花园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只是,这一切都与他无缘了。
御花园的南侧有一口池塘,面积不大不小,但池底里面的淤泥堆积的多,且这池塘地处偏僻,很少有人路过,言时从未跨足过这里,这是第一次来,此刻凝望着这池,忍不住想,这池里,究竟埋葬过多少人的性命。
池中央有一处小亭子,亭子似是没人修缮,裂纹满布,落败不堪,亭的四周蔓延着绿色的藤蔓,这些藤蔓的径粗大,像是一条巨蟒在窒息缠绕。
言时为自己选择的埋葬之地,就在亭子的下方。
他穿过一条条小路,直奔那里,世人说他懦弱也好,说他愚钝也好,此时此刻,他心底满目苍凉,至亲将他视作争夺利益的棋子,一时之间,他真不知道存在世上的意义。
他的生母是言国的皇帝,生父时宠冠后宫的皇贵俞,父家是声名显赫的段家,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鲜花满簇,被捧在手心里的他,窥探到些许世间残酷的规则,就承受不住了。
言时的脚步加快了许多,眉间凝重,他不愿去和亲,就没人能逼迫他去。
“你说,陛下会把三皇子送去和亲吗?”
“肯定会的,能用三皇子换来言国与齐国交好,聪明人都知道如何做。”
“可我听说三皇子不愿,为了此事,都自杀了,说不定陛下会因此怜惜三皇子,不让他去和亲。”
那侍从轻蔑道:“为了此事便自杀,三皇子还真是‘娇贵’,这些贵人,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另一名与他交谈的侍从急忙捂住他嘴巴:“嘘,小声点,敢议论贵人,你的小命不要了。”
“怕什么,此地不常有人经过,不会有人听见的,再说,此事又不是只有我们在讨论,宫来人都在说,说的话可比咱们难听多了。”
“其他人都怎么说的?”
那侍从捏起嗓子,学腔:“要我说,这三皇子还真是不知好歹,享受了十几年的富贵,如今到了他要承担的责任,却逃了,算什么皇子?他根本不配为我们言国的皇子。”
“你说,咱们这些为奴为婢的,日夜操劳,一辈子都不一定享受半天的富贵,三皇子却能享受了那么久……”
“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要是我能过上十几年的富贵日子,到时要和亲还是孤寡一辈子,我都乐意。”
“如今看来,这三皇子***”
那两位侍从说的话越发不堪入耳,言时险些站不住,他双眼通红,硕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哽咽声控制不住的从嘴角溢出,怕被人发现,他只能用舌头死死的抵制住上颚。
三皇子言时一向高傲,不能被发现这般狼狈的面目。
也不容许任何人的诋毁。
他将头一撇,用食指将眼中的泪水往上刮,随后挺直身板,抬高下巴,如同往日一样盛气凌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议论本皇子。”
两位侍从吓了腿都软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求饶:“求三皇子恕罪,都怪奴嘴贱。”
言时神情倨傲:“本皇子今天心情好,饶你们一命,不过,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本皇子罚你们互相掌嘴一百,为的就是让你们记住,“本皇子再如何,也不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是,”两位侍从磕头道谢,“多谢三皇子手下留情。”
祥云急匆匆赶来,见到自家主子安然无恙,面上松了一口气:“奴拿药回来,见殿下没了身影,吓了一大跳,还好殿下无事。”
言时见他眼中似有细碎的泪珠闪过,心里有了些许安慰,不是没人在意他的,至少还有祥云。
他轻拍祥云的手背,以示安抚:“好了,本皇子在这呢。”
“殿下,那这两人是?”祥云看向身后互相掌嘴的两人。
“这两个侍从以上犯下,本皇子正在罚他们,你在这监督,一百下,一次都不能少。”
“是。”
言时欲转身离去,祥云急忙问道:“殿下去往何处?”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回去休息,然后调整一下,去见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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