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三章

“就你升迁那事儿。”秦氏索性摊开了说,“今儿她来,我探了探,她没把话说死,想来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回去把人好好哄哄,事儿不就成了。”

沈拭眸光微动,“她生性聪慧,会自己想明白的。”

“你……”秦氏拿他没办法,只得叹道:“你自小主意大,娘管不了你,可总得先把正事办了不是?你想给她立规矩,日后有的是功夫,万万不能在这紧要关头置气。”

沈拭不由想起他初见姜令仪,她清贵骄矜似芙蓉生于云端,何曾将他看到眼中,即便后来下嫁,也不过是为了拿他挡箭罢了。

婚后他以为夫妻同气连枝,不论姜令仪对他有没有心意总该是盼着他仕途通达的,不料却在关键时刻给了他当头一棒,毫不留情的将他打入深渊。

沈拭已为此耿耿于怀多日,此时被母亲一再提起,不由心生恼怒,“此事儿子自有分寸。”说着便要起身。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秦氏将人叫住,压着嗓子问:“你准备怎么安置泽兰?”

沈拭脚步顿住。

秦氏徐徐道:“你媳妇今日刚敲打了荟娘,道她规矩学的不行,以她的手段,保不齐会顺藤摸瓜查到那边,我看这些日子还是别让荟娘出门了。”

“也好。”沈拭神色淡淡,旁的似乎一句也不愿多说。

他这般,秦氏越发按捺不住,“你多少跟娘透个底,你媳妇面前我也好早做应对。”

提起姜令仪,沈拭没由来的心烦意乱,“时候不早了,母亲早些安置吧!”

秦氏忽的起身,怒腾腾将人拽住,“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让泽兰把你的长子生在外头不成?”

“您在说些什么?”沈拭目露疑惑。

“你还不跟我说实话!”秦氏顾不得胸中气血翻涌,“我还道泽兰为何许久都不来看我,原是你拦着不让她入府,要不是前几日我在街上遇见她,都不知你竟不声不响的把人家姑娘的肚子给搞大了!你的官声还要不要了?”

沈拭怔了一瞬,道:“母亲放心,此事我会安排好。”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秦氏当面戳破丑事的尴尬。

“你不给自己辩解两句。”见他肯坦言,秦氏怒火稍息。

“没什么好说的。”沈拭勾唇一笑,透着无畏。

秦氏轻叹一声,“你准备怎么跟你媳妇说?她那关可不好过。”

当初姜令仪下嫁沈拭,要求他婚后不许纳妾,也不许有别的女人,这要求在当朝算得上独一无二的刁钻与不近人情,可沈拭就答应了。

沈拭看向秦氏,似乎成竹在胸,“她不会知道。”

“你不打算把人接回来?”秦氏不解。

沈拭嗤笑,“我与她不过各取所需。”

他如此态度,秦氏便也不在执意要求。她还不老糊涂,知道方泽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如何我不管,孩子必须接回府,万一你媳妇……”话未完,就瞧见沈拭变了脸色,秦氏连忙将话止住。

沈拭看向秦氏,语气不容置喙,“再多给她些时间。”

“你这么护她,她知道吗?”秦氏听着堵心,故意拿话刺他。

沈拭心中一痛,没有说话。

秦氏叹道:“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给她添堵,可我们沈家的香火总得有人承继吧!”

姜令仪成婚一载尚未有孕几乎成了秦氏的心病,偏偏沈拭不急,不但不急,还压着她不让在姜令仪面前显露出来,明显是看重姜令仪胜过子嗣,秦氏视真怕了沈拭,生怕他头脑一热,不把方泽兰的儿子接回府。

秦氏的顾虑,沈拭心知肚明,略作思索便道:“母亲放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断不会把子嗣之事当做儿戏。”

他这样说,秦氏深感慰藉,道:“你能想明白最好,我这颗心也总算落到了实处,可是咱们要寻个什么由头?”

无论如何,姜令仪那关必定要过。

“到时再说!时候不早,儿子还有几件公务要处理,改日再陪您说话。”说着,不等秦氏出言,转身大步出去了。

小厮一直在耳房侯着,见主君出来,忙跑出来跟上。

冬夜里冷硬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擦过脸颊、脖颈,无形无状,却每每都能令人感受到实实在在的疼。

沈拭一路疾行,似乎感受不到这疼,又似乎想要快些脱离这糟糕的境况。

书房灯火逐渐在眼前明晰,屋前一串羊角风灯随着游廊曲折迂回,风一吹,仿佛星光碎落人间。

沈拭忽的顿住脚步,目光近乎贪婪的追逐而去,心中已然记不清曾多少次踏过这条路去到姜令仪身边。

*

晚饭后,姜令仪瞧见玉秀与兰芳在做绣活,便也将自己那个未绣完的荷包拿出来与她们凑在一处。

刚走了两针,陈嬷嬷就进来了,见她如此闲情,愁的眉毛都要打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大娘子说。”

陈嬷嬷是姜令仪的教养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颇受倚重。

见她如此,姜令仪跟着心中一紧,“嬷嬷,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嬷嬷踌躇片刻才开口,言语中尽是担忧,“你跟主君总这么冷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姜令仪垂眸敛住情绪,“他不来,我有什么法子?”

陈嬷嬷瞧着心疼,觑着她面色,小心提道:“主君不来,大娘子可以过去呀?”

姜令仪眉心微蹙,心里好不别扭,“难不成嬷嬷还要我上赶着?”

“大娘子先别恼!”陈嬷嬷笑了笑,苦口婆心的劝,“您听老奴一句,这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愁!就算有,这几日过去也早该翻篇儿了。”

“明明是他不对,他不来倒叫我先去,这是什么理?倘若我先去了,便不是我的错,也成了我的错!”她侧过身,一副断然不肯示弱的模样,“我不去!”

“大娘子说的有理,是得叫他先来。”陈嬷嬷笑容越发和蔼,“那这样,主君若来,您可不能爱搭不理的。”

姜令仪恼羞成怒,荷包也没法儿绣了,一把掷于案上,嗔道:“您究竟是谁的嬷嬷!”

“我自然是向着大娘子的!”陈嬷嬷目光掠过荷包,立时会心一笑。

前几日,姜令仪去寺里求了一对送子符,这符要夫妻二人共同佩戴才好,她猜这荷包便是给沈拭装符箓用的。

荷包用了雨过天青的料子作底,暗绣莲花纹,模样雅致内敛,既保平安,又贴合求子之心,女儿家的心意由此可见一斑。

“大娘子既一心为主君打算,何不跟他把话说明了。您不说,他便猜不着,误会可不就有了?”

姜令仪抿唇,默然不语,显然又在跟自己较劲儿。

陈嬷嬷不忍看她如此,便又劝,“您俩人都在气头上,谁都不肯先让一步,岂不是越来越僵?况且,人这一辈子长着呢!”

姜令仪抬眼,委屈道:“您有这功夫,何不去劝劝他?难道他就全然没有错处?”

陈嬷嬷一拍胸脯,当即便道:“大娘子还真别说,今儿老奴若说不动您,明儿我就去门口等着主君,势必要让主君先来跟您赔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觑着姜令仪面色,见她嘴角微微翘起,又极快的压平,分明是快要按捺不住的模样。

陈嬷嬷噗嗤一笑,“大娘子心里跟明镜似的,落在外人眼里,您去与老奴去能有什么差别?还不如您亲自走一趟,更能让主君知道您的心意。”顿了顿,又道:“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先低头的不一定就落了下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姜令仪将信将疑。

“大娘子读的书多!就是这么个理儿!”陈嬷嬷循循善诱,“倘若您有什么不高兴的,待日后再慢慢与主君计较不迟。”

“可万一我捧着热脸去了,人家不理我怎么办?”姜令仪顾虑颇多“又或者他恨透我了,巴不得此生再不与我相见。”

“怎么会?”

“……”

姜令仪眼眶一酸,她日日在此,沈拭若有心,怎会连句话都不叫人传?分明是恨极了她。偏偏她又历来要强,纵使心里千般难过,万般委屈,也是万万不会宣之于口的。

“老奴倒瞧着主君很是在意大娘子。许是这回气急了才会如此,毕竟当初您提的要求可不是哪个男子都能应下的,可主君二话不说就回了您,如今身边当真一个旁的人都没有,十分的洁身自好。”陈嬷嬷徐徐说着,面色透出几分自得,很是与有荣焉的模样。

“也就您会哄我!”姜令仪叹口气。

“老奴再多句嘴。”陈嬷嬷觑着她神色道:“那件事没必要跟主君硬碰硬,您往娘家走一趟,等回来找个借口一回他,剩下那是爷们儿的事,您在主君那里就算交代了。”

姜令仪涩然一笑,“我只是觉得还没落到那份儿上,也是信任他。况且,人总是要自己闯一闯,一味倚仗旁人,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大娘子就是太耿直了。”

“嬷嬷再容我想想。”姜令仪朝外看一眼道:“且今儿太晚了,外头风也大,左右是去不成了。”

“也好!也好!大娘子,您今晚就好好歇着,保不齐明儿不等您去,主君就先看您来了呢!”陈嬷嬷知她性子,能得这一句,等主君来时能给个好脸已是不易,哪敢真要她走一趟,便是姜令仪真要去,她老婆子还要再掂量掂量呢!

正想着,就听外面兰芳扯着嗓子纳福,“见过主君,主君,外头风大,您快进屋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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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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