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皇帐内,刘贤手持双刀,与龙鳞三十二卫行成了人墙,牢牢的将皇帝和皇后护在了身后。徐太医稳着手,一丝不苟的给陛下扎针,看着毒血一点一点的排出体外。

在他们对面的,是一直以温文尔雅的面貌示人的靖国公。此刻的他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盯着刘贤,似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禁卫一波又一波的冲过去,却都被龙鳞三十二卫精准的刀法一刀毙命,虽龙鳞卫都挂了彩,刘贤的手臂上甚至有两处极深的到上,但靖国公带来的人伤的更多更重。

一个个尸体被抬出皇帐,堆在外面行成了尸山血海。

靖国公恼恨的巴不得一把火直接将皇帐烧了,可内阁那群老匹夫不认玉玺只认金印,他想名正言顺就得先拿到陛下的金印,先下一道口谕让中书省拟诏才行。

他虽让人去鸣了丧钟,但皇帝不死,他就不能安心。

从陛下中毒到现在,已然快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足以让靖国公意识到,一直默默无闻且神秘的龙鳞卫是何等强悍。这支队伍从邓州便有,但只有三十二人,一开始许多人都以为这是陛下选出来的武将苗子。但慢慢的,众人发现,这些人平日并不出现,也不上战场,似乎又不是死士,便没再将他们当回事。

可如今,就是这神秘的三十二人,成为了横亘在眼前的鸿沟。

他明明离权势滔天只剩一步,却迟迟跨不过刘贤这道天堑。

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靖国公转过头,率先闯入他视线的便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张锦。

他眯着眼,瞧着对方无惧于这边的刀光剑影,一头撞到了刘贤的身上,而刘贤显然不能收刀,也不想伤了当朝宰辅,只能勉强转动手持刀的方向,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误伤了张锦。

可对方只是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腰腹在流血,他手脚并用的想要从龙鳞卫脚下的缝隙中钻过去,但刘贤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张锦仰起头,看着刘贤棱角分明的下巴,满含期颐的低声问他:“可活?”

“是。”

刘贤也不欲与他多说,冷若寒冰的瞳孔依旧直直的盯着靖国公。

靖国公命人将张锦拉开,他还有用得到对方的时候,不能让人就这么死了。但是张锦的力气出奇的大,甚至不顾形象的咬伤了一个屯卫。

正当他们拉扯争执的时候,秦国夫人和马景川也被带了过来。

秦国夫人撇了一眼角落里,被人挟持着的李谨渊,他神色如常,但嘴唇发白,额间冒汗,似是身体不适,但距离太远实在看不出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转而走到了张锦的身边,说道:“张大人,陛下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跪是没有用的。”

张锦听了秦国夫人的话,没有站起来,反而抬起头,眼眶发红宛若癫狂的问道:“陛下没事?”

秦国夫人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的小姑子——站在屏风前的皇后身上。

本应陪在陛下身边的皇后此时却站在屏风之前,要么陛下已死,要么里面有她信任的人在看顾着,哪种可能性更高呢?

“皇叔!皇叔!”李啸林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目光中眼含期待:“皇叔怎么样了?”

靖国公沉声道:“世子,陛下驾崩了。”

李啸林愣住了,脸上挂着错愕,眼神却四散飘忽,他一句话都没说,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在扫到被刀架脖子的李谨渊时,又顿住了。

他指着李谨渊,手指颤抖的问:“他…他…”

“四皇子李谨渊刺杀陛下,至陛下身死,我等护驾来迟,深感惭愧。”靖国公面无表情的说到。

李谨渊直接翻了个嘲讽的白眼,皇后和刘贤面无异色,反倒是马景川斜了靖国公一眼,刚想出声就被秦国夫人制止。

靖国公看向李啸林,问道:“卫王殿下呢?”

李啸林不知道如何接话,他想起方才姐姐疯狂的一面,用刀架在父亲脖颈上不允许他迈出半步,心绪游移。他犹豫了半晌,刚说出个‘我’字,就听到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在翊卫和后卫的挟持下,宗室、勋贵、一品朝臣皆被带到了皇帐前。远远的还未靠近,就能透过掀开的帐帘,看见狼狈跪地的张锦、双刀滴血的刘贤、老神在在的靖国公、神色异常的李啸林。

见人都到齐,皇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刘贤身旁,扫了一眼或惶惶或镇定的文武大臣,问:“宫妃呢?”

“要么在太后那里,要么翊卫将人困住了。毕竟淳王和康王还在西岭,他们手中的墨云骑和金吾卫可是身经百战,说是能以一当十都不为过,靖国公是想握个人质在手中吧?”秦国夫人说。

位于屯卫之后的靖国公眼中闪过轻蔑,说道:“人质?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他几千人难道还打得过我这几万人?这群女人怕是吓坏了吧,连出来的胆子都没有。就像景贵妃,一个巴掌就能让她变成一只鹌鹑。”

听到这话,原本安静的李谨渊突然暴起,掐住持刀者的手猛的用下死力,掐的对方手腕一抖,他借机想要推开对方,却没有成功。他于武道上着实没有天赋,小时候又被雍贵妃的宫中人丢入冰湖冻伤了经脉。刚暴起那一下也只是因着趁其不备方会成功,但终究抵不过训练有素的禁卫。

挟持他的人被吓了一跳,回手将他拦回时没有收力,刀刃在李谨渊白皙的脖颈上划下一道血痕。

“哥!”原本停驻在帐外的李明月一把推开看守她的侍卫,冲进了皇帐。

“别过来!”李谨渊喝道。

“哥…… ”

靖国公走到李谨渊的旁边,食指重重的顺着伤口处按了下去,顺着伤痕一路滑过,血越流越多,疼的李谨渊止不住的颤抖,却咬紧牙关不肯漏出一声。

靖国公将沾满鲜血的手放在唇边,逐一舔过每一道血迹,不屑的说到:“来人,去将太后请过来,自己儿子死了,这么重要的事,她总该来亲眼瞧瞧。”

“不必了!”一道娇媚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只见良妃和安崔环带着一众兵士而来。

良妃穿着白麻长袍,发髻还是早上请安时的飞天髻,金银首饰已经卸下,改换了纯银的珍珠流苏簪和白玉耳环。

而崔环也穿着差不多的衣服,腰带和发冠也改用了纯银。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做着相似的打扮并肩而来,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对夫妻。

脸色变换的李啸林这时才反应过来,看到崔环带兵而来,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愤怒的指着崔环,说:“崔环!你不守信用!不!是你竟敢图谋造反!”

崔环并不买账,冠冕堂皇道:“卫王世子,明明是你们卫王府协同靖国公造反,我只是应良妃之求助,前来清君侧!”

皇后看向他,面容冷肃,嘴角轻挑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清君侧?那不知你清的是君侧的哪位?”

崔环的眼中带着愤恨,直勾勾的盯着皇后,冷声道:“自然是谋害了陛下的各位。”

话音一落地,他的手轻轻抬起,一瞬间,马蹄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只见数不清的具甲骑兵向这里稳步前进。

忽而,三队弓箭手如同鬼魅一般冒出头来,从外围朝着具甲骑兵放出如暴雨般的箭矢。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声,无数具甲骑兵被射穿胸膛,还有不少站在外围的官眷被波及,失去了性命。

看着那染满鲜血的锋利箭头。

“这些人……”崔环扫视四周,声音颤抖的质问道:“虞庆侯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去……去找新安县主了。”

靖国公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虽然弓箭手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具甲骑兵所剿灭,但崔环和良妃脸色变得十分微妙,他们无法判断这周围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人,会不会又突然袭击。

这时,身穿白衣的太后从一侧款步而来。她的衣着素雅却不失贵气,袖口、领口都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头上带着一套富贵的纯银珍珠螺钿头面。

有些坚定的纯臣见到太后这幅打扮,神情有些微妙。但太后不为所动,神色如常的走入皇帐,想要越过刘贤,就被一柄寒锋凛凛的直刀挡住去路。

她撇了一眼对方,神色带着上位者的傲然:“让开。”

“无陛下亲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刘贤的面色冷冽,浑身散发着刺人的寒气。自小到大,他从未离开过泰安帝半步,他视泰安帝与皇后为亲生父母,除了他们二人,他不接受任何人都命令。

对于太后这个苛待泰安帝的人,是刘贤最厌恶的人。往日在宫中几乎不会遇见,见到也只是点头之后就离开,如今陛下在生死线上挣扎,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对于自己最厌恶的人,即便对方位高权重,也休想得到他的一个好脸色。

刘贤讨厌太后,而太后也厌恶这条被泰安帝养熟的狗。

她身边的嬷嬷登时大怒,呵斥道:“狗奴才,竟敢如此对太后娘娘说话,来人啊!将他拖下去!”

嬷嬷身边的屯卫刚一动,龙鳞卫立刻转换队形,直接将那几个屯卫个挑了。

血液飞溅到太后的肩膀、脸颊、发饰上,微凉的温度令她攥紧了掩藏在袖中的双手,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直刺向皇后,冷声道:“马蕊兰,你是要造反吗?”

在众人面前,面的太后这样的指控,皇后依旧腰板挺得笔直,她神色肃穆的说到:“母后,究竟是谁要造反,您心里比儿媳更清楚,如今既已踏出这一步,就直接撕破脸面,谁也别将谁当傻子。”

太后扶了扶发间的珠钗,轻轻抹掉上面的鲜血,她看着指腹上的一抹猩红,面色平淡无波,依旧是一副慈悲模样:“如今皇儿身死,你一不发丧,二不入棺,枉顾皇儿待你一腔深情。”

皇后垂下眼眸,坚定道:“太后前来,难道只是为陛下穿衣入棺的?”

“自然不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当需尽快择立新主,就是不知皇儿可有遗旨留下?”

刘贤无声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龙鳞三十二卫每一人都绷紧了皮肉,就像一匹匹蓄势待发的饿狼。

皇后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沉默令在场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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