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琳知道，在短短的时间里，那个人和他联系了。又或者说是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一种无人所知的约定，以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态度完全发生了变化。
听到约翰与她说这句话时，多琳时刻保持警惕，但是这个男人如果要跃下去，只是在一个瞬间就可以完成。多琳完全来不及阻止。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面容上出现一抹灰暗、悲凉的笑容，随后在多琳的面前，他骤然跳下去，即便多琳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扑过去，依旧没有抓住对方的任何一片衣角。
不过她已经听闻下面传来的稍显沉闷的砸落声响，她站在窗户前往下看去，率先看见的查尔斯那一张笑得灿烂的面容。
他站在下面，对多琳喊道：“嘿，长官，我干得不错吧。”又往另外一边看去，便能够看见约翰已经被救下。
他看起来毫发无损，其他的警官们也立即扑上去将约翰抓住，将约翰从垫子上拖了下来，看见这样的一幕，多琳的心中才完全松了一口气。面容上也出现了一抹比较轻松、惬意的神态。
查尔斯当然能够看见多琳面容上的这个表情，当多琳从上面下来时，查尔斯凑近过去，对她说道：“怎么样，我来得及时吧？”
看看此时查尔斯脸上如此谄媚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目的是想让多琳给予他一些奖励。多琳冷漠地抱着手臂，她淡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没有任何情感。
她说：“查尔斯，这是你的职责。早在很久之前，我就给你发了定位。你时时刻刻都知道我的位置在移动，你应该早在之前就赶过来。这本来是你该做的事情。”
听到多琳这样说，查尔斯完全知道希望落空了，他只能说道：“好吧。”他耷拉下了肩膀。多琳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那被押上警车的罪犯，当然查尔斯很快也察觉到了多琳的目光，于是他站在多琳的身旁对多琳说：“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办？”
多琳说：“我还以为这一次完全抓不到他了。”
“万幸，我来得及时。”
“他是现在与那个人接触最接近的人，我想要从他的嘴里知道些东西。”
“那现在就要去审讯他吗？”
多琳说：“对。”
他看起来极为颓丧，垂头丧气地坐在对面。审讯室里的灯光极为亮白，照射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如此苍白。
他垂着脑袋，凌乱的额发遮挡了他的眉眼，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眼眸里的神色。他的双手被铐在了桌子上，正在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指甲。显然，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多琳就坐在他的对面。她的身边有一位记录人员，审讯室里的摄像机上的红点正在闪烁着，冰冷的机器冷漠地注视着这空间里的所有人。
多琳总算说话了，她只是先呼唤了他的名字：“约翰·杰弗里。”这个人摩挲手指的动作停止了。
现在，多琳最想知道当然是那个人相关信息，她也以为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得到他的信息，甚至想过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将话给套出来，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听到多琳呼唤了他的名字之后，他直接说道：“你想要知道关于教授的信息是吗？”
“教授？”多琳无意识重复了这个称呼。这个瞬间，詹姆斯的脸出现在眼前。
但很快，约翰又回答了多琳的这一声疑问，他对多琳说：“我们称呼他为教授。因为他总是在指导我们该怎么做，或者，我们也会叫他老师。”
多琳那一瞬间紧绷的神经忽然一下子松懈下来，她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另外一个重点：“你们。”
“是的，我们。”约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让人觉得比较刺耳难听。那一双从头发下面凝视过来的眼睛，那视线也是如此黏糊糊的，让人感觉不适。他又在摩挲着自己的指甲，下面的话语他没有再说。
“你和他们认识吗？”
“哦，或许吧。”约翰说。他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状态，“因为我只是见过他们几面，基本上不会与他们说话。”
“你们都与教授见过面。”虽然多琳很不愿意称呼这个名号，这会让她想起詹姆斯，但她还是如此说了。她冷厉的眼睛看着对面的约翰。约翰垂着头，不再摩挲指甲了，而是轻微地抠着指甲缝隙。
“当然。”
“之前的那些连环杀人案，是不是也和教授有关系。”
“或许吧。”约翰开始敷衍地回答。
多琳冷声又喊了他一声：“约翰·杰弗里。”
于是约翰抬起头来，他清瘦苍白的脸面对着多琳，深色的眼睛凝望着过来，他用一副夸张的神态说：“哦，警官小姐，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我一无所知。你还不如问一点，我自己的事情呢。”
他笑起来，露出那一口阴森森的白牙。
“你为什么要和教授产生分歧。”
“我们没有分歧。”约翰说，“只是我已经没有想要杀的人了。我想结束我自己。但是教授不允许，对他来说，他的犯罪策划的最终结果不是要给警察抓住的。他很生气。在那个瞬间，我以为教授会亲手杀了我，我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但是他没有杀我，他只手用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脑袋，像是在抚摸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非常难过，我对他说，我杀了他们之后好像就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了，我感觉到为难、茫然，我想要结束。我觉得教授没有亲手杀我，是因为他不喜欢血液将自己沾湿。他看起来厌恶极了血液的味道与颜色，仿佛沾染上一点都会觉得肮脏。但是他又不甘永远处于平静与安宁当中，于是他做起了犯罪策划——这简直太新奇了，一个全新的，几乎没有人尝试过的职业。”
他开始诉说起来。一时面露悲伤难过，一时又欣喜若狂。当说到最后时，他甚至一双眼睛都在发着闪亮的光芒。他很兴奋。
多琳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其他的话。此时大概是因为兴奋，他将那镣铐挣得叮当作响，在这静谧的审讯室内更为刺耳。他还说：“教授说，你想要找到他，想要见到他，让我给你说一说，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期待与你见面。”
他笑着，笑容显得如此森严，惨白的灯光铺设在他的脸上，与他脸上的笑容相映衬，更显诡谲。多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觉得在这一个瞬间，脑袋出现短暂的翁鸣，一种强烈的刺激感翻涌上来，致使她简直要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
她在此时知道，事实上那个教授和约翰根本就没有分歧，他们也没有争吵。教授下了套，让她故意焦头烂额，在她以为能够找到曙光时，将胜利直接送到她面前来——她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其实不过是教授故意为之。
她之前对他的推测，显得太过自作聪明了。她按揉了一下太阳穴，查尔斯上前来，他问道：“多琳，你怎么样了。”
多琳没有说话，只是先将查尔斯的手挡开。
对方依旧在向多琳进行挑衅，甚至在说：我期待与你见面。
她感觉到了异常的愤怒，这种怒火从来就没有在她的心间出现过，差点焚烧了她整个躯体。她抬起头来，凝望着眼前的查尔斯。
查尔斯被多琳这个眼神骇住了，因为确实在与多琳相处的这些时间里，多琳从来就没有过这种眼神，太过可怕、太过森冷。多琳说：“他在戏弄我，查尔斯。”
查尔斯暂时不敢说话。
多琳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显得有些僵硬，诡谲，看起来像是怒极而笑，也看起来像是对那位教授的一种挑衅与嘲讽。
她说：“没关系。他认为他的犯罪策划是完美的，但还是被我抓到了不少他的学生不是吗？他肯定在很多时候，在看见他的学生被抓住时，在漆黑的角落里盯着我生着更大的气。所以他捉弄我，戏耍我，这样才能够弥补之前他所感受到的愤怒。好了，查尔斯，我现在已经平复过来了，我想我明天，我就要去见一见那些待在监狱里的家伙们，就算他们不会说出有关教授的相关信息，我看见他们落魄的面容，我也感觉我心情愉悦。现在，我要去看望另一位也会让我心情愉悦的教授了。我一整天都没有去看他，他一定无聊透顶，今天晚上我还没有给他带去食物呢。希望他不要感觉到饥饿。”
说到最后，多琳的脸上竟然出现笑盈盈的神态。
查尔斯抖了抖肩膀。他知道多琳生气是很可怕的，但生那么大的气，就不知道如果真的抓到那位教授，多琳到底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了。不过现在，他依旧不敢惹多琳。就让她去那位能够让她心情愉悦的那位教授那边，消一消愤怒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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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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