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依委屈，散依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文生和一个与杨默同行的路人甲忽然说找到了新线索，死活不肯等齐肆回来。
拗不过他们，只好跟着走了。
可下了楼却跟着他们走到一处荒草丛生的地方。刚想问是怎么回事，文生和那个谁转头就朝他们袭来！
散依直接拔腿就跑。
视野远处站着一个没有影子的人。身影清癯，肤色冷白，傲慢而疏离。
BOSS，绝对的终级BOSS！！！
散依来不及多想，只得就近找了一个灌丛躲起来。
匆忙之间，树叶微微翕动，沙沙作响，头顶有湿意。散依被刺激得眯了眯眼。
下雨了。
那天齐肆遇见谢陵尽，或许他再细心些就会发现端倪。
为什么一条死路还会有明显的小径？因为墙是后来封死的。
墙后有一座仓库。
那天几个人将谢陵尽一路拖进了仓库。
“关你一天，看你还敢不敢惹我！”
“你不知道其他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恶心，好TM装啊病秧子。”
“哈哈哈哈你看他的表情——你会生气吗？”
“这样还是一副司马脸吗？你眼睛怎么看人呢？”为首的人勃然大怒，踢了他一脚，“野狗就应该有野狗的样子！”
“哎哎，你可别把人踢死了。”后边一人笑嘻嘻地拉住他，“关他一天，看他服不服软。”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淡去，最后是铁门落锁的声音。
谢陵尽知道。他只是不在乎。
他在乎什么呢。
谢陵尽浑身脱力，麻木地想着。
他腹部的刀口还在流血。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他有些徒劳地将手覆在伤口上，鲜红的血很快洇染了手指，苍白与鲜红，刺眼无比。
他或许是该去死的，就像他周围所有人说的那样。“恶心”吗？应该很恶心。否则他的母亲不会总想掐死他。
可他不能去死。他在等人。等一个或许不会赴约的人。
他是什么名字，他长什么样？
谢陵尽分明不清楚，可他又知道，当这个人站在他面前时，他就会认出来。
这种想法确实可笑而荒谬，只要他认定是这个人，不管他究竟是不是，他一定是了。
谢陵尽垂了眼眸想。
他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猩红刺目。
他笃定他们不敢让他死。他们没有杀人的勇气。或许明天他就能出去了。
谢陵尽于一片漆黑中阖上了眼。
XX78年7月21-7月29日，强降雨。
夜间暴雨，敲打着仓库顶部整夜不息。
如同倾倒一般的雨水漂泼，仓库内昏暗无比。
他不明白自己在里面捱了多久。
他想大概不会有人来放他出去了。他有些无力地想。
昏暗而潮湿，发霉的臭味充塞仓库每个角落。
雨声太大了，铺天盖地，轻而易举地盖住所有声响。他数不清自己听了多少声雷响。
可他不能死。他与人约定过了。
谢陵尽微蹙了蹙眉，可他失血过多，这一下几乎耗尽他所有力气。
他咬了咬自己的手，几乎咬到出血。
得活下去啊。
得活下去啊，谢陵尽。
你要等到他。
你等不到了。
你本来……就不可能等到。
或许，我本来就是疯了吧？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过。
浑身血污，伤口溃烂，污浊不堪。
痛感一遍遍凌迟他的神经，他的意识犹如浸入深海，一点点涣散。
他终究是死了，终究没等到雨停。
他恍惚听见无数声咒骂，来自不同的人，将他吞没。
是雨声，还是走马灯？
他垂眸听着，可惜没听见他等的声音。
他或许死在雨声嘈杂里。
又或许死在人声喧嚣里。
吵闹。
他等待的声音或许已经被吞没了吧。
他应该让他们都安静下来。
是了，他应该。
有些狼狈与匆忙的脚步声。
谢陵尽侧过身，看向来人，并无意外的神色。
齐肆受了伤，走得摇摇晃晃。
所有教室里的NPC都在畏惧着“他”。
“他”是谁？
是谁呢？一定不是画室里的陈鸣玉，也不是秦淡淡。只能是让鬼都畏惧的“鬼”。
那一日谢陵尽从图书馆的亡灵手中救下了他。想来谢陵尽能有什么特殊能力吓退它呢？同为普通NPC，这没有道理。
吓退它的只能是“上位者”，只能是“他”。
而他的技能卡也明明白白提示着他：“与怪谈鬼怪对话的能力”。
最初他与谢陵尽相遇，谢陵尽站在那里绝非巧合。墙后是什么？
他看着谢陵尽，很想再朝他笑，可他开口，只愣愣地问了他一句：“哥哥在这里做什么？”
他其实已经将答案猜了个大概。他只是难过。
“在等你。”月光打在谢陵尽的发梢上，他背光而立，脚下没有影子。一如既往清浅的声音。
齐肆任由谢陵尽牵起他的手，推开仓库的门。
少年清瘦的身体倚在仓库门边，阖上双眼，长睫像停歇了死去的蝴蝶，手指有些徒劳地覆在受伤的腹部，被洇成红色，画面妖冶而诡异。分明是谢陵尽的死相。
“他死了之后执念不散，疯魔了。”
谢陵尽看着自己的死相。仿佛在看不相干的事。
“所有人都死了。”
月光柔化不了他的眉眼，只让人觉着越发清冷疏离。
齐肆不忍看他的死相，对谢陵尽道：“哥哥，别再停留了。你往生吧。不要和秦淡淡她们一样困在这里，解脱吧。”
谢陵尽与他十指相扣，轻轻吻了他的无名指，置若罔闻。
他不喜欢这句话。
“存活人数：3”
提示使齐肆吓了一跳。他猛然一惊——来不及了。
当最后的存活者产生，不管怪谈有没有全部解决，游戏都会结束。游戏一旦结束他就会脱离游戏世界。
没有解决的怪谈呢？还要继续在这个世界存留吗？
那么谢陵尽呢？谢陵尽怎么办？会不会一直困在这里？
他只是一个NPC，身为一个玩家大可以不必在乎。
可是他在乎啊。
“哥哥啊。”他无声地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谢陵尽道：“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
他在等人。近乎无望的等待。
对。我知道的。
齐肆看着他的眉眼，心中酸涩。
我知道是我。
或许这种猜测毫无来由，但他明白的。
“存活人数：2”
如果自己消失了，谢陵尽大概还会一直等到自己回来吧。
毕竟他等了自己那么久啊。
不行啊哥哥，我想要你自由。
不再心存执念，不要不得解脱，不要不得往生。
离开这个困住了其他人也困住了自己的牢笼。
齐肆拔出谢陵尽尸体上的刀，挣开谢陵尽的手，毫不犹豫地将刀扎入了自己的心脏。
那么我必须死在你面前。
刀已经生锈钝化，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谢陵尽看着他，像是早就料到，却还是流露出失望的意味。
你也想要我死，对吗？
他的双眼微眯：“也行。”
那双素来沉静的眼中夹杂着笑意看着他，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你得来陪我。
那双黑眸太深沉，齐肆根本来不及分辨其中复杂的情绪。
我是不是辜负了你的等待啊，哥哥。
意识迅速流失，一直以来声音的禁制骤然解开。
“哥、哥哥……”他有些不太适应自己说话的声音，“就、就当我欠你……就当我欠你……”
他吐出一口鲜血，从心脏处传来的疼痛占据了所有意识。
他眼前一黑，只隐约听到谢陵尽笑道：“你欠我？你当然欠我。”
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泛着冷意的怀抱。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擦过他的嘴唇，停留在嘴角。
谢陵尽吻了他。
带着血腥味，理智而疯狂，似乎要把他融进骨血里。
你要自由啊，哥哥。
别等我。我回不来的。
“恭喜，获得《谈不完的校园怪谈》第二幸存。
除鬼贡献度为
‘画不完的画’ 10%
‘跳不完的舞’ 80%
‘噤声’ 100%
隐藏：‘图书馆怪谈’ 50%”
话说散依躲在灌丛后想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了。
文生与路人甲的表现与之前教室里那些宛如牵线木偶的同学是一样的。
或许只要说过话，就会被操纵。
散依再思索时，就被她家生生掐死了QAQ。
然而她来到忏悔室时，刚聊上没几句，游戏结束了。
当代幸运女孩全程躺赢。
记忆回灌。齐肆只想质问客服：疯啦？说好的各个世界各不相同呢？他怎么又碰见了哥哥啊！！！他为什么又把哥哥害死了啊！！！
齐肆懊恼地抓着头发，又想起——
哥哥亲了他一口。
齐肆宕机了。
（直播间）“主播是不是南通”
“74和哥哥！！！我嗑爆！！！”
“绝美爱情！！！”
“啊可是哥哥好像很不高兴啊”
“74细说你欠了哥哥什么：）”
“细说细说我绝对没有在嗑”
“主播还是有两把刷子”
“我还是没有很懂为什么74死了怪谈就都解决了”
“哥哥的执念也就是一直在等待的就是74吧”
“74死了就再也等不到了呗自然执念消散了”
“啊那哥哥好惨”
“74渣男”
“74渣男”
“74渣男”
齐肆往下翻了半天都在刷渣男，应了句：“那我就是这样的男子。”
不理会弹幕，他径直关了直播，摸上游戏论坛。
果然有一堆情感贴啊。
“对NPC念念不忘怎么办？再也碰不见同一个NPC了吗？”
最热回答：本人WES公司内部成员嘻嘻。
WES确实有很多超级多NPC模拟人格。
但是也的确有一些有重复使用。
小心哦，说不定你某个世界的仇会报回来。毕竟NPC虽然被清空记忆再投入，但已经改变的思维结构是不会变的。
就像是每个世界的玩家。虽然或许有人被清空了记忆，但还有着本能的触动。
换句话说，是他的灵魂，死不悔改，说着：
“我爱你。”
哎哟我回答得好有文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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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谈不完的校园怪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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