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的身影藏在风沙中看不真切。塔身笔直向上，尽头没入风沙。
“等我们全军覆没后，‘塔’就会熄灭。”林清仰头看着塔，神色晦暗难明。
“那我们有四个人呢。”宋谨言道，“你这么机灵，躲到最后就完事了。我们三个哥哥去吸引火力——”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林清不耐烦地道，“你才是契约者。你和那个小哥哥没了就全军覆没了。我和那个冰块都并不算是活人，严格上来说。我们依存于塔，还能流血，还会死亡，但却不需要饮食，不需要呼吸了。”
“那你们为什么与我们签订契约？”
“这是‘塔’的意志。除此之外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塔’前，和你完成契约了。我们遵循‘塔’的指令。也只有‘塔’能指引我们离开这里。”林清低头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离开这个鬼地方——”
“塔”究竟是什么？所谓“契约”是什么？
齐肆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下意识看向谢陵尽，直直撞进那双幽深的眼瞳里。他微微垂着眼睑，掩盖了这双眼睛本来极强的侵略性，称得上是温柔缱绻。
他在看他。
这个认知让齐肆一下子有点紧张。说实话他长得是出挑的那一挂，从小到大不少人递过情书的那一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不禁撩。
他不自然地别过头：“齐肆。我的名字是齐肆。”
宋谨言推了推眼镜：“我的名字是宋谨言。”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齐肆：“齐肆你是不是过敏啊耳朵怎么这么红——”
“……”
（直播间）“建议入典”
“74是不是过敏啊”
“74是不是过敏啊”
“74是不是过敏啊”
“小心主播到时候拉黑你们”
“别笑死我”
“xswl”
“谁懂谁懂0174党又站起来了”
“救命真的没有在谈吗”
“主播是不是南通主播是不是南通”
“其他主播都已经到塔里去找可以用的物资了”
“咋这么能唠啊这群人”
林清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塔里好像有点东西，可能可以用上，去看看吧。”
塔荒废已久，空气中的扬尘四处纷飞。老久的钟摆高悬在中空的塔中，锈蚀的指针每一次摆动都传来沉闷的回响。钟摆之下杂乱无章地堆积着废弃的物什，密密匝匝。
得，要开始捡垃圾了。
“我们可能得找点吃的。”齐肆翻翻捡捡，无奈地对宋谨言道，“哥哥和林清不吃饭我们得吃。你别忘了这个游戏的真实程度。”
“哥哥？”宋谨言拍拍手上的灰，“你和人家这么熟啊？”
“之前的事了。”齐肆知道自己顺嘴就叫了最熟悉的称呼，“太顺口了。”
宋谨言看了看谢陵尽，离这块有点距离，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聊起来：“这人看着很高冷啊，你怎么和人混熟还把人杀了的啊？”
“你这话说得我像个骗身骗心的渣男啊。”齐肆伸手糊宋谨言一脸灰，“很复杂，说不清。你八卦我不如讲讲你是怎么不讨这个小少爷的欢心的。”
宋谨言明白齐肆不太愿意分享这些经历，笑了笑顺着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之前这少爷叫陆行。货真价实的小少爷。我之前参加的关卡是被一伙□□性质团伙绑架到一艘游轮上。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这种关卡背景。就感觉是参加了一个晚宴。那时候小少爷很无聊一个人在打游戏。”
“然后？你陪他玩了一把？”
“不是啊。我吐槽了一句玩得好菜。”
不愧是你。“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讨厌你了。”
宋谨言像是想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还没完呢。他那时候瞪了我一眼还呛了我一句‘你行你上’。我当然行，我就上了。这少爷就生气了。”
“换做我我也生气，说实话。”
“不止这样。因为他对我根本没有好感，在找线索推断劫匪目标的时候他是一句线索没给我。”
“这个关卡你幸存了吗？”
“没啊，死得挺早。但是贡献度还是不错的。我解决了一个绑匪。总之劫匪会定时射杀游轮上的乘客，直到找到他们的目标。设定上估计是要把所有玩家都杀完才会找到目标人物吧，游戏要这样才公平嘛。后来我就在亡灵忏悔室打游戏了。”
“亡灵忏悔室还有游戏打？”
“合着你是没去过啊？”
“暂时没有。”
“厉害。你可以说是个高玩了。我那把游戏还带着别人玩呢。虽然我死得比她还早。”
“我感觉也没那么厉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靠的都是关卡boss来carry啊。
“这里有个东西……”宋谨言费劲扒拉开一堆东西，拽出这个东西已经花费了一个游戏宅的全力，“枪。”
“还挺有用的。”齐肆无奈地道，“这里有一些压缩饼干，你要不要冒死试一试？”
宋谨言双目圆睁，有些恐惧地摇了摇头。
难道我试？齐肆认真地思考起问题的可行性。那两位连吃饭都不需要了那么吃这些东西肯定是没什么效果了，不具有参考价值。而自己虽然是游戏主播但是体质肯定要好于宋谨言，吃一口可能不会有很大的问题，要是能吃就可以解决两个人的吃饭问题……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齐肆向包装袋伸出罪恶的双手。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你最好别试。”
可是人不吃饭会饿死啊哥哥。齐肆忍不住想起了谢陵尽曾经做过的饭。难为他一个博士天天为一个实验体下厨——话说高智商人群连厨艺的技能点都是点满的吗？
可是现在很明显没有下厨的条件。齐肆忍不住又看了看压缩饼干。
谢陵尽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随即把手中的资料展示在齐肆眼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得纸张微微下凹。纸页泛黄，甚至有些易碎了。
“这是……”齐肆接过纸张，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五十座塔的建设规划？”
纸页有一个红色的标记，显然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塔。
他们的塔偏离了大部分的塔，位于孤岛的边陲地带。五十座塔的建设规划时间跨度近十年。
这座塔属于是老建筑了。那么手中的饼干估摸着也是陈年老饼干了。
林清扫了图纸一眼，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恭喜呀，好消息是这地方短时间不会有人来，坏消息是在被人杀死前估计就得饿死了。”
小少爷正了正领结，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宋谨言。
“少爷，你还记得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吗？”宋谨言已经不想说他了。
“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林清朝他扯了一个鬼脸。
齐肆扫了几眼，记住了建造时间最晚的几个塔的方位：“这关卡，与其说是躲猫猫，不如说是鬼抓人游戏。”
宋谨言皱眉道：“那你怎么看？”
“现在我们只能当‘鬼’了。”齐肆点了点几个塔的位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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