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眼中寒意不减，淡漠而傲慢。
金色阳光晕染在雪白的长发上，一线白雪顺着他的肩滑落到自己的脸上，冷得让人陌生。
这是谁？
意识的迷雾一点一点将他拽入混沌。白色海洋尽头一人长身玉立，微微仰头，洞察一切，又万事不入眼，只做旁观客。
齐肆情不自禁迈腿向他走去。身体的疼痛渐渐减轻，他转而小跑奔向他。
他想问问他是不是要走了。
更想问问能不能再见一次。
白雾宛如实体，他的行动越发艰难。
他停步喘了口气，再细细看去，白色长发如雪，一同引入眼帘的是冷淡的双眼。
陌生。
他无措地停在原地。
原来他早就离开了。
他并不总是会等他的。
齐肆找回自己的意识时，自己还半死不活地倒在原地，身上的伤口却诡异地全部愈合了。
齐肆坐起身，脑子隐隐传来闷痛，他伸手撑了会儿头，不经意瞥向湖水，湖中倒影脸沾满鲜血。
好狼狈。
齐肆用湖水洗了洗脸，一块血迹却怎么也洗不掉。
不是血迹？这是什么？
齐肆拨开自己额头的碎发，暗红色纹路宛若附生之花，纹路舒展摇曳，散发着恶意与诡谲。
这什么？
齐肆的头又开始疼了。他闭闭眼想着，刚刚遇见的可能是哥哥的人格没错。WES应该不会做出同一张脸两个人格这种事。但就算是哥哥，现在对自己也是全无好感的状态。
现在不能纠结这个。无论如何哥哥已经不是他的哥哥了，现在他确确实实在所谓“白族”的阵营里。学姐现在一个人，也不知道安全回到了“劣族”没有。哪里有带妹让妹妹单飞的道理啊。
得找机会回去。
这里很安静。就自己在这里躺了这么久还没人管的情况，之前遇见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这里的主人，而墙外就是士兵能够自由活动的范围了。
从这里出去？
就第一次见面那样，这里的那位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怎么会随便放自己离开？
没这么容易。这是在告诉自己去找他。
果不其然。绕过湖推门进入大殿，就见到了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的人。白色长发齐整地扎于耳后，之前见到的长外套应该是换下了，只穿着白色衬衫，衣袖宽松，手腕处被细带子收紧，工整而得体。
要抓公主的是八公爵的士兵，而那些士兵都对眼前的人有明显忌惮。
那么眼前人的身份……
“公爵。”齐肆试探着开口。
眼前人没有否认，只是微微垂着眼睫，不置可否。
看来是猜中了，眼前是另外一位公爵。
（直播间）“我cp脑我觉得是哥哥”
“开始写了开始写了缘定四世四世残局”
“不能吧主播是什么运气啊把把撞同一个人”
“羡慕了这是什么缘分啊”
“主播又要被哥哥带飞了”
“不是你们究竟之前有没有认真看啊，哥哥想杀了齐肆的”
“？？？建议CP脑洗洗脑子”
“带飞？别被直接弄死才是……”
“ 1我现在很担心主播”
“这个开局很不好啊”
“主播直接掉敌窝里了看来”
“任务的目标也还搞不明白”
“74还没来得及练级直接跳后面的关卡了是吧”
“7474不然还是回去带妹吧美女身边至少比这里安全……”
“我现在看哥哥觉得好吓人……”
“我懂……好强的压迫感……”
“你们哥哥这回是真死了还叫哥哥呢”
“小妹妹真的别看直播了快回去写作业吧”
“小妹妹才逮着人就喊哥哥”
“别问，问就是哥哥”
“谁小妹妹”
“我好几次最佳幸存，谢谢”
“别吵架，和谐观赛”
“74护体74护体”
齐肆不知道眼前人的缄默是什么意思，碍于实在不知道更多信息，只能问：“那么公爵大人是什么打算要我做什么呢？”
眼前的人终于抬眼正视他，双眼带着审视的意味，漫不经心的一眼就让人压力陡增。
他终于开口道：“劣族的公主。你打算做什么呢？”
齐肆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公主，他说实话只是想逃命，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哥哥的人格，那么谎话起不到任何作用。
于是他选择实话实说：“我不愿意被血祭，我只想活下去。”
“所以你选择和我订立契约？”
契约？这又涉及到齐肆的认知盲区了。什么契约？
齐肆的手不确定地轻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上，难道是这个？
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个好理由。
齐肆忙不迭地点点头：“嗯。”
“原因呢？”公爵显然不会那么容易被他糊弄过去。
“……”齐肆有点崩溃，他也不知道怎么咬一口就要订立契约了。身为一个“公主”怎么敢这么随便找人订立契约确实是个大问题，可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老底全揭了。
“我摔下来的时候把脑子摔坏了。忘掉了一些事情。”齐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我不知道咬你一口就会订立契约。”
真假掺半。这种理由齐肆自己听起来都很扯。
说谎。莱因看着眼前这位“公主”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睛，几乎马上得到答案。
“你也不知道，订立的是血契吗？”
血契？几乎是话音刚落，齐肆的心脏马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像是在警告他的错误，剧痛使他的大脑一瞬空白，眼前世界天旋地转，他无力支持身体，直接栽倒在地上。
疼痛瞬间占据了所有意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鲜血的失控，在身体各处疯狂地逃窜撕扯，好像要把身体彻底毁坏。
又要GG了吗……
齐肆咬咬牙，身不由己地想着，先前还能反咬人一口，现在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能放心地把自己放在那里晾那么久，果然这契约不是什么善茬……
看来是不知道。
看着那双因痛苦而迷离起来的双眼，莱因想。
确实是无意闯入。
没有价值。
“哥哥……”
又是哥哥。
他想要带走的哥哥。
据他所知劣族的王子们并没有与眼前这位“公主”走得近的。
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几乎是漠然地注视着他。
迷迷蒙蒙之中，齐肆看不清他的目光。
白色长发像是倾泻下来的月光，冷白色的皮肤几近病态，苍白得不像活人。
更像转头就要消逝的白雪。
他并不总是在自己能找到的地方的。
冬日凉薄的新雪落在他掌中的一刻已经有如神迹，旅人后知后觉。
他总是留不住他的。
他总是带不走他的。
齐肆忽而难过起来。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他分不清是不是生理性眼泪。
他竭力站起身，强烈的眩晕感让他举步维艰，但他还是一步步走向眼前的人，带着些义无反顾的决绝。
他走到莱因面前，微微昂起头。
是了。
是这个人。
就算不完全是，这对他来说也够了。
齐肆轻轻靠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层层叠叠的难过终于将他吞没，他需要一场美梦。
“哥哥，我很想你。”
莱因没有等到预期中的反抗。
他得到的只有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与亲昵。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人。
“哥哥？”
齐肆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应道：“哥哥。”
由于痛苦而迷蒙的瞳眸带着些执着与疲惫，竭尽全力将自己留在其中，毫无防备。
莱因改变主意了。
他停下契约，审视一般看着怀中意识模糊的人。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了。
杀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似乎在抗拒这个决定。
另一个声音在隐隐告诉他，这是你的。
应该……
关起来。
莱因就是哥哥。
74的勇敢直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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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坠毁的乌托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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