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与齐肆一路向前潜去时,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只有右侧有一间房间。从窗户里看过去似乎能够藏身。
可是沐酥乔委屈地发现房间有锁。电子图案锁,相当简单,像手机锁屏那种。可这锁简直锁的不是屏,是命。
沐酥乔听着迫近的脚步声,只得随手画了几个。图案锁发出红光,显示“您还有一次试错机会”。毫不意外地错了。
沐酥乔咬了咬牙,恨恨地想,完了。
齐肆当下顾不得去消化刚刚的疑惑,可也没找到任何有关线索。反而是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愈发急促,电锯齿轮高速运转的声音不断敲击着耳膜。
齐肆闭闭眼,认命地画了一个自己的手机锁屏。
门打开了。
沐酥乔惊喜地看了一眼齐肆,心道果然是有用的NPC!
齐肆也不知道为什么门就开了。可是齐肆的身体已经不容他考虑别的退路了,于是他与沐酥 乔都躲进了这间房间。
齐肆认出来了,这是当年哥哥领他回家之前给他注射药剂的地方。
沐酥乔与齐肆一起钻入了办公桌下。
始终没再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了。
沐酥乔松了一口气。
沐酥乔从桌上抽下几份文件,打开手电筒仔细察看。 001号、002号……027号沐酥乔,注射药剂为PT10523,这是病情报告?奇怪没有28号……“齐肆,我找到要找的东西啦!”
沐酥乔高兴地转头去看齐肆,却发现齐肆僵在了原地。
顺着齐肆手电筒的光线看去,一张惨白的脸贴在窗口,殷红的唇几乎咧到耳根。
红唇一开一合,粗哑的声音透过玻璃窗更加嘶哑诡异:“找到了。”
电锯锯齿飞速运转,向窗砸来!
窗户瞬间破开一个大洞,拿着电锯的护理员从破洞口以诡异的姿势钻了进来。
沐酥乔马上朝一旁闪去,齐肆的身体却仿佛存意与他作对,只能堪堪避开锯齿,惊出一身冷汗。
护理员在权衡之后显然判断出了谁更好解决,扛起电锯就朝齐肆砍来!
沐酥乔见状,抄起病历本绕到护理员身后。只要跑出攻击范围就安全了!地面上那群人既然没有通风报信还放了人进来,想必是全都没了。沐酥乔嘟嘟嘴,瞬间判断出想要脱身相当困难——更遑论带上齐肆。
齐小帅哥,抱歉啦。我还是比较想活命。沐酥乔拿定主意,从大开的窗口翻出,头也不回地跑了。
齐肆脸色煞白,吐出了一口血。他知道沐酥乔跑了,他也无暇顾及了。
好疼啊。可是齐哥哥我可坚强了,对吧。
齐肆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又一次避过劈来的锯齿。
锯齿深深没入了办公桌。
齐肆几近脱力,拼命推倒了一旁的试管架。厚重的木架轰然倾倒,架子上玻璃器皿全部砸到地上碎片四处飞溅,护理员被试管架砸了个正着,重重砸在地上。
齐肆大声喘息着,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疼痛,他的脑袋已经乱成了浆糊。
快想想啊,要怎么办。沐酥乔不会回来帮你的,那个护理员手里有电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我真的好疼啊,好累啊。
那个护理员要爬起来了,快点想办法啊。
齐肆头疼欲裂,有路的,还有一条。四年前……
哥哥带你离开这个房间时走的不是这条地下室。快找啊,就在床侧了。
那是哥哥带你回家的路。
齐肆踉踉跄跄走到病床边,往床边探去——果然有个电子图案锁。
齐肆颤抖着画出图案,墙壁缓缓裂开一条缝,而后露出了一条通道。
他几乎是强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跌入密道,摸索着关闭开关。
他艰难地回过头,护理员已经支起身子,面目狰狞地朝他冲来,飞速旋转的锯齿下一秒就 要砍上他了。
密道的门轰然关闭。下一秒墙体震颤,墙的另一端传来不甘而凄厉的怒吼。
齐肆再也支架不住身体,弯下腰不断呕吐,凝固的血块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那不是他的手机图案锁,正确说来是哥哥的图案锁。只是齐肆那时拥有了第一把手机吵着要和哥哥用一样的锁屏罢了。
齐肆痛苦地蜷起身体。
不行啊,不能倒在这里。齐肆听着嗡嗡的耳鸣声,艰难地想,得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齐肆重新支起身体,右手扶墙,沿着密道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动着。
血迹在他身后蜿蜒,星星点点,像是被践踏在地的红梅。
(直播间)“74——怎么会这样心疼爆了QAQ”
“C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想74也是实验体、哥哥又是个搞科研的”
“不要吧太虐了,74那么喜欢哥哥啊QAQ”
齐肆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才离开密道。
出口是家附近的河岸。他看了一眼水中的自己,心想,真是狼狈啊。
灯还暗着,哥哥没有回来。
以往这个点,他应该在写作业,哥哥应该在写研究。
只要他连喊几声,哥哥就会出现在房门口,问他怎么了。房间的灯会给哥哥白皙的脸庞渲染一层暖光,映得他深深的瞳孔星星点点,像沉了碎星的潭水,好看得很。
齐肆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打开了哥哥房门的灯。
熟悉的简约,多余的东西一概没有,像极了它的主人,似乎对万事万物毫不牵挂,云淡风轻。谢陵尽的桌面收拾得整洁,因而要找什么都很容易。会弄乱它的只有齐肆,写完作业笔和卷子一丢,破坏和谐。
齐肆知道书柜后还有个书房。
十四岁的齐肆答应过哥哥会安安分分,绝对不会进书房。
可而今他要失约了。
齐肆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冰冷的触感像一遍遍诘问:“打开吗?”
打开吗?不打开这扇门,他永远是你的哥哥。你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改变。
是充聋作哑,粉饰太平,当梦境的爱丽丝,还是睁开眼睛,看看所谓的真实?
齐肆自嘲地笑了一声,推开了门。
假的不会变成真的,真的不会变成假的。
他近乎自虐地看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本与实验器材,强迫自己去看书桌上的研究报告。
“028号实验体:齐肆
于xx18年注射PT20741病原体
于xx20年严重病变
于xx22年彻底衰变。
一切正常。”
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了。那么苍凉又那么冷漠,没有一处的笔锋不像他。
报告往前翻,四年之间他的每一次病发都有详尽的记录。
可是齐肆那么小心,每一次都不想让他发觉,每每病发总要费大力气扯出一个笑容。
他不想让他担心。可他确实不担心啊。
不是没发觉,只是不在乎。
齐肆再也支持不住身体,耳朵”嗡嗡”地耳鸣,眼前纷乱,几乎看不清东西了。
他感觉全身各处都在高喊疼痛,使他的大脑几近麻木。他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报告,只是觉得好疼啊。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疼。
嗓子一甜,他吐出了一口血。
他抬起手想擦擦满是脏污的脸,却擦到了透明的液体。
他在哭。已经分不请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了。
好狼狈啊。真TM狼狈。
齐肆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谢陵尽叠得整整齐齐的报告被撒到地上,一片狼藉。
齐肆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以及上楼的脚步声。
不轻不重。
谢陵尽回来了。
他推开门,似乎对满屋狼藉并不意外。
他只是一贯平静地看着齐肆。
“哥,我……”齐肆艰涩地开口,声音却近乎哽咽。
他想说哥哥对不起,屋子乱掉啦。
又想说一不小心把自己又搞成了这样没有及时通知你,你不要生气啊。
还想说哥哥你骗我。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或者是问他为什么害了那么多人。
可是他眼中谢陵尽的眼睛,仿佛是洇进了夜幕的颜色,凉得彻骨。
谢陵尽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他。他的不在乎从来坦荡,不屑伪装。
齐肆想,自己终究是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啊。
有些话不必再说,也不必再问。
齐肆闭了闭眼,只道:“博士。”
谢陵尽把他手中拿着的报告抽走。
失去意识之前,他只隐约听见谢陵尽以一贯清浅的声音道:
“齐肆。”
“真不听话。”
哥哥没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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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要命的科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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